第八十一章 試著接受
“皎潔？”
何睿明一路上連闖了好幾個紅燈才到了醫院，進入醫院之後甚至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找到了病房，誰知道剛一到達，映入眼簾的就是楚皎潔站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手裏麵拿著那本他再熟悉不過的日記。
有些難為情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何睿明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想要馬上轉身離開的衝動，不過身體卻是搶先在大腦之前就已經做出了反應，嘴巴已經自覺的呼喚了那個名字。
楚皎潔在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喚之後就將腦袋偏了過來，直直地撞上了男人的視線。
何睿明微微地勾了勾唇，逐漸走了進來。
楚皎潔顯然也並沒有想到這本日記的主人會那麽快的就在自己的身邊出現，她也清楚的知道何睿明這一次過來的目的肯定就是她手裏的這本日記，反正事情已經完全的敗露，她將日記本直接放到一旁，整個動作行雲流水，頗有一種破罐破摔的意味。
破罐破摔？！
這個詞語在腦海裏麵剛剛一蹦出來，楚皎潔就有些無奈地想笑。
“來了？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楚皎潔在看到那些裝滿了男人青蔥歲月的愛戀的字句，她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把這一切都當作沒有發生過，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想好究竟該怎樣處理，男人就那樣突然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殺的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微不可察的長呼了一口氣，努力的想要平複自己如今的心情。
殊不知，她剛剛那一句，為了緩解尷尬的話卻成為了何睿明心裏麵的一根刺。
楚皎潔剛剛並沒有叫他哥哥，這是她頭一次沒有叫自己哥哥。
聯係到之前的那件事情，何睿明更加的沉默，他實在是說不準楚皎潔如今的想法。
自己一直當做哥哥的人卻是從頭到尾都對自己保持著那種幾乎是瘋狂的迷戀的感情，她會怎麽想？何睿明並不清楚，隻是他堅信，如果是他站在楚皎潔的位置之上，也許他會.……會想要徹徹底底的逃離吧。
想到這裏，他就覺得自己之前在心中所做出的那所有的打氣都是一場空。
整個身體都不自覺的向後微微移動著，何睿明隻想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右腳剛剛往後跨出一步就被楚皎潔叫住。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無意間的舉動會給你造成那麽大的傷害，一直都把你當做我自己的親生哥哥來看待，每一件事都想要讓你來為我出謀劃策，可我卻從來都沒有站在你的角度上，設身處地的為你著想過，我很自私對吧？”
楚皎潔有些嘲諷地笑了笑，既然已經沒有辦法可以逃避，那就幹脆不要去逃避。
何睿明如今的出現也隻不過是將這個時機提前而已。
“皎潔，其實……”
何睿明頓了頓，有關於這件事情，他的確不知道究竟應該從何說起。
原本一直精心隱藏著的秘密就這樣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別人的麵前，他雖然極力地將那些東西都隱藏的很好，可如今東窗事發，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安慰自己。
“這本日記上麵所記載的也隻不過是我當年那些懵懵懂懂的情緒罷了，而如今看來也隻能當做笑話吧？況且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將小時候的那些想法變成現實，所以……其實你不必有那麽大的負擔的，這樣的話，我會心裏有愧。”
努力的揚起了一抹勉強的笑容，何睿明也不清楚這句話究竟是說給她聽，還是自己聽。
什麽所謂的並不想將那些想法變成現實不過就是一種自欺欺人的障眼法，他怎麽可能會不想生氣，就連做夢，他都想要真真切切的擁有楚皎潔一次。
擁有？！
這果然是一種奢侈的想法。
數學再一次的被拉扯回那個夏天，他隻能選擇離開的時候。
在做出搬家這個決定的時候，爸爸曾跟他說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工作變動需求，所以才會需要搬走，可後來經過了歲月的漫長沉澱，他才逐漸明白當年搬家的真相，不過就是因為楚皎潔的父親在當時出了一些事情，而自己的父親則害怕被連累，用最快的速度搬家，徹底的和對方斷絕所有聯係。
在得知了這件事情的真相之後，何睿明不是沒有想過反抗。
他反抗過，也失敗過，無數次的反抗，無數次的失敗，最後隻換來了滿身傷痕累累。
他曾經無數次的想要用父母給自己的零花錢攢下的一些零錢來換取一張回國的機票，隻是終究被父親發現，將他徹底的囚禁在家裏麵，沒收掉所有的社交工具，他成了一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存在。
而那個時候的他被父親鎖在臥室裏麵，在多次反抗都沒有任何結果的情況下，他選擇了暫時的妥協，隨意地在自己的臥室裏麵轉了轉，何睿明這才將這個早已經塵封的日記本翻了出來。
在上麵一筆一畫地記錄著自己在國外的那些日子裏都發生了些什麽，有的父母親所作所為的不理解，有對新生活的向往與惆悵，不過更多的則是對楚皎潔的思念，那些思念都被他完美地隱藏在字裏行間裏，將一身光芒都盡數收斂。
“哥哥？”楚皎潔聽得正起勁的時候卻突然發現男人已經沒了聲音，微微偏頭望了過去，隻見此時此刻的何睿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眼無神，目光看上去也有些呆滯，隻是臉上的笑容卻是甜蜜的，藏也藏不住。
就像是剛才家裏麵的那個保潔阿姨一般，楚皎潔不停的呼喚著何睿明，見對方沒有任何的動作反應的時候才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麽呢？
實在是有些好奇，楚皎潔開口問道。
“啊？”有些敷衍的開口應了兩聲，何睿明這才勉強的意識到了剛剛發生了些什麽。
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何睿明陪著笑臉。
雖然已經厭倦著兩個字的稱呼，不過哥哥二字自己出來的時候，他心髒不自覺落了落。
“剛剛是想到了什麽別的事情嗎？或許你可以跟我說一說也不一定。”
略帶試探性的開口問道，楚皎潔一向都被別人伺候慣了，這一次，她也想要試著去伺候別人，守護別人。
說實話，在閱讀了那些日記之後，她心情是七上八下的。
被別人這樣掏心掏肺的愛著，她很幸運。
“沒什麽，就是想到了一些特別有趣的事情。”
……
這句話一出來，現場的氣氛一瞬間陷入了尷尬之中。
隻要是一個明眼人就能明白男人的這一句話帶了幾分逐客之意，他不願意說，也不怎麽願意別人問。
楚皎潔緩緩的閉緊了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嘴巴，她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鼓足勇氣開口道。
“不知道我能有那個榮幸知道，所謂有趣的事情就是是什麽嗎？”
楚皎潔這句話剛一出來，何睿明迅速的收斂起來臉上已經越放越大的笑容，他恢複到往日裏那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楚皎潔，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望著她，直到後者因為某些原因將視線轉移開。
“我……”
被那種赤裸裸的目光盯了太久，楚皎潔伸手揉了揉鼻子，正準備將視線轉移開來，卻又再一次的被那人硬生生地將腦袋偏了回去，何睿明雙手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耳朵處，一字一句的緩緩開口道。
“我不管你之前聽到什麽，看到什麽，現在通通都給我忘記！隻要記住我現在想要說的話就好，”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之後才繼續道，“我對你的感情的確就像日記裏麵所寫的那般，隻是日記當中所傳達出來的熱烈，遠不及我自己心中所想的1/10，我知道你因為一些自己的原因想要照顧父親以及我所有的嚴端，所以我覺得不會催促你作出一個選擇，我可以等。”
丟下了這一句話之後，何睿明轉身就準備離開。
也許是害怕從楚皎潔的嘴巴裏麵聽到拒絕的話語，他在做出了那樣的一番表白之後就始終低垂著頭，將自己的所有情緒都隱藏在厚重的劉海裏麵。
楚皎潔自然是注意到了，下意識的偏頭望了望嚴端。
嚴端早就已經忘記了和他之間的那一段過去，況且如今的他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選擇，也找到了幸福，這大概就是自己和他之間的最好結局了吧，兩不相欠，互不打擾。
至於何睿明，也許試著接受也會成為一個新的轉機。
“實在不行，我們兩個就試試吧。”
沒有任何的疑問，嚴端和她之間，現在約莫就是最好的結局；可何睿明……滿腔的深情已經錯付了這麽長的一段時間，在餘下的漫長歲月裏麵，自己想試著接受，也許會是一次新的轉機，而且何睿明一直都緊緊的閉著自己的眼睛，緊咬著牙關，將身體也緊繃著，或許隻為了等待這樣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