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最後一次
“我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都是你們害的!”
“都是你們害的!”
……
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嚴磊用極度怨恨的目光望著自己麵前的男人,用著惡狠狠的語氣開口道?
“啪!”
隻見男人的手再一次的放了下來,一陣清脆的響聲更是在原本就空曠的客廳裏麵回響著,嚴磊一整張臉因為被打之後的慣性向右麵微微的側著,他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那個剛剛被男人打過的地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就是口口聲聲說著依然愛他的父親,為了那麽一個私生子,無數次的對自己惡語相向,那程度仿佛自己是他的仇人一般。
嚴磊始終都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兒子,為何他卻總是用那些極度惡毒的言語和自己說話?
“嚴磊,我再鄭重的跟你說一次,如果你認為我和你母親大費周章的將你從監獄裏麵弄出來,隻是為了聽你在這裏跟我們抱怨我們毀了你的一輩子的話,那我想你終究太高估我們了,我們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個繼承人而已,雖然你不如嚴端那麽能幹,不過……”
頓了頓,男人微微的抬步走遠,自顧自的開口繼續道。
“你是我們嚴家目前唯一的子孫。”
唯一?!繼承人?!
嚴磊雙眸沒由來的閃動了一下,不過裏麵的光彩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不諷刺嗎?他不過就是嚴端之後那個方案二。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自己本來的目的也隻不過是想要這個家族企業而已,現在和這些本來就很薄情的商人談論什麽感情也是虛假的,在商言商,這就是生存法則。
嚴端已經倒下,父親也已經年老,所以他會是最合適的選擇。
“那就謝謝父親的抬愛了,祝我們合作愉快。”
緩緩地站直了身子,他衝著男人所在的地方逐漸靠近,繞到男人的麵前,裝模作樣的微微彎下了腰,伸出手遞到他的眼前,另一隻手則是輕輕地搭在自己的胸前。
男人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隻是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嚴磊始終還是不太成熟,這樣的人注定是不能成什麽大事情的。
如果不是……
竟然嚴端已經倒下了,那麽,男人所需要的不過就是一個可以完全的聽他掌控的傀儡,嚴磊正好。
兩個人就保持著如今的姿勢大概有五六分鍾,嚴磊抬眸發現男人依然沒有任何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裝作毫不在意的將手收了回來,在褲子上反複的摩擦了好幾下,他這才衝著男人笑了笑,轉身回房。
就在正準備回房的過程之上,他的腦袋微微地向右邊偏了偏,裝作很是意外的看見了嚴端的房間。
總歸嚴端都已經永遠不能回到這個家了,那這個房間也沒有再留著的必要了不是嗎。
這個想法剛剛在腦海裏麵蹦出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已經搶在大腦意識之前做出了相應的選擇,抬步走進了嚴端的房間之中,指尖在每一件擺放的很整潔的事物上麵不停地流連著,隻是每當指尖離開的時候,那件東西都會被他重重地推到地上,發出一陣又一陣清脆的響聲。
在他的臥室裏麵掃蕩了一圈之後,嚴磊望著因為自己而出現的滿地狼藉,滿意的點了點頭,視線在臥室裏麵掃視著一圈又一圈,最終停留在了辦公桌上的那一張水晶相框內的照片之上。
那張照片是一張全家福,上麵的父親母親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嚴端也是一如既往的討厭,不過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卻是出賣了他當時明顯非常愉悅的心情,至於他旁邊站著的那個女生,似乎正是蘇小嬌,不過……蘇小嬌似乎並不是怎麽高興的模樣,隻是很勉強的笑著。
而這張照片之上,明顯沒有自己。
將照片從相框裏麵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嚴磊笑著將她翻了個麵,這才注意到嚴端自己用鋼筆在最下麵寫的一排小字:第一張全家福。
上麵的鋼筆字跡也許是因為當時墨水未幹的關係顯得已經有些模糊了,那幾個字隻是依稀看得清楚,卻已經讓他覺得足夠礙眼。
全家福是嗎?那就將上麵的每個人都一下一下的撕成碎片吧。
小心翼翼地撕碎了那張照片,除了嚴端以外,其餘的幾個人都完整的保留在那張照片之上,唯獨嚴端的那一張臉被撕成了很小很小的碎片,再也沒有辦法能夠拚湊完全。
將那些碎片緊緊地攥在自己的手掌之中,隨後伴隨著嚴磊的大笑聲直接扔向了空中,碎片一張又一張的如同雪花一般飄落下來落在地上,桌上,甚至他的頭上,看上去竟有幾分天女散花的美感,如果是能夠成功的忽略掉他臉上的陰鷙的話。
嚴端,徹底的滾離我的生活吧!
夜色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黑暗吞噬掉所有光明。
“嗯……”
天空朦朦亮的時候,楚皎潔就自覺的醒了過來。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她將手機拿出來,點亮屏幕看了看,上麵顯示這個時間,原來才是淩晨的五點鍾左右,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她還真是醒的越來越早了。
伸出手去探了探病床之上那人的額頭,感受到上麵的溫度之後又迅速的將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之上感受著自己的溫度,察覺到並沒有任何的異常之後才逐漸將手收了回來,喃喃自語道,“好像沒有發燒。”
並不是因為楚皎潔自作多情,隻是醫生說他因為傷到腦子的緣故,很有可能會引發一些後遺症,如果高燒不退的話,就真的沒有任何一點可以蘇醒的機會了,所以她才日夜都監測著嚴端的體溫。
輕輕地活動著自己的身子,因為昨天晚上實在是太過於疲倦,她直接將手臂交疊著放在病床的邊緣,腦袋就枕在手臂上麵睡著的,因為壓了一夜的緣故,手臂有些酥麻,脖子有些酸痛,就連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將熱水壺裏麵已經放了一夜的水全部倒進了廁所裏麵,楚皎潔走了出去。
“這件事情你等我去跟她說一下吧?我跟她不是很熟,況且我覺得她看起來並不那麽好接觸,我有點怕。”
“你怕什麽,怕今天是你值班,我隻不過是來陪你壯壯膽而已。”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的,你自己想想,是你的工作重要?還是別人的感受比較重要?”
……
楚皎潔剛剛從水街回來,就聽見病房門口不遠處有兩個小護士正在竊竊私語,她好奇的走了過去,還沒有來得及走進多遠就被其中的一個人發現。
發現自己的那個小護士在看到自己之後連忙戳了戳自己麵前那個護士的腰,弄得那個護士好一陣哈哈笑,她不停的衝著後者眨了眨眼睛,後者這才反應過來似乎有什麽不對勁,愣愣的轉過身來,正好對上自己探究的目光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楚皎潔不自覺地在心裏麵一咯噔,難道是因為又該交醫療費用了?
“有關於醫療費用的事情……”
後者在愣了好久之後才欲言又止的開口,雙手不停的在胸前交叉著,微不可察的向外吐著一口又一口的氣,臉頰因為過度的尷尬而燒的緋紅。
“我知道了。”
衝著兩個小護士禮貌的笑了笑,她轉身就進入了自己的病房之內,撥通了那個許久都沒有在撥出的電話,沒過多久便被接通。
“叔叔阿姨,我知道現在這種時候很尷尬,不過有關於醫療費用的事情……”
“皎潔?我們現在馬上就過來。”
女人正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掛掉之後更是了無睡意,伸出手輕輕的搖了搖那個還安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之後便徑直掀開鋪蓋起身,換上得體的服裝準備出門。
“幹什麽?”
“我想去醫院裏麵看看嚴端,我知道他現在對我們家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了,不過我們再怎麽樣也是要承擔醫療費用的,現在去也正好將之後的醫療費用一次性付清。”
“好,就當最後一次。”
男人睡意惺忪地翻了翻身,直直的伸了一個懶腰之後才坐起來。
他在之前就已經和女人達成了共識,嚴端如今已經對嚴家不會產生任何的幫助了,所以他自然是不應該再占據自己過多的關心,高額的治療費用也讓得他們有些不願,本來是想著直接一刀兩斷,可偏偏接到楚皎潔的電話。
如今,他們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反觀楚皎潔這一邊,將電話掛斷之後就在病房裏麵來來回回的走動著,她不停的揉搓著自己的雙手,這是緊張時才會出現的動作,不過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究竟是在緊張些什麽。
剛剛的那個電話其實讓得她心裏有些打鼓,叔叔阿姨之前明確地表示要放棄嚴端,剛剛的語氣聽起來卻又是那麽的熱切,她實在是有點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