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放棄
“醫生,請問一下我的兒子怎麽樣了?”
嚴家的兩個人在接到電話之後就連忙趕到了醫院,可是卻隻看見嚴端穿著他出事時候的那一件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襯衣,一動不動地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病床之上,臉色蒼白,那緊緊的皺著的眉頭任憑旁人怎樣安撫也沒有辦法完全展開,似乎心有不甘。
他們一開始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直到趕到醫院之後遇見了警察。
據警察所說,主謀綁架嚴端的正是嚴磊,嚴端如今生死未卜,而嚴磊將等待的是法律的製裁,這雙重打擊對於嚴家兩個人來說著實不小。
“這位太太,我非常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我們現在需要立刻將你的兒子送到手術室,所以還希望你可以等到我們為她做完手術之後再告訴你一個具體的情況。”
扔下這句話之後,醫生用力的掙脫開了那一隻被女人鉗製著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阿姨,叔叔。”
楚皎潔並沒有怎麽受傷,隻是因為驚嚇過度而導致的昏迷,她隻是躺在病床之上休息了十分鍾左右就醒了過來,隻是望著自己之間的那些早就已經完全幹涸的血液,她始終沒有辦法做到釋懷,所以一醒過來,她也顧不上自己都沒有穿拖鞋就徑直的衝了出來。
嚴端,你千萬不可以出事啊。
一路上就抱著這樣的想法跑了過來,在看到手術室外焦急徘徊著的兩個人影的時候,楚皎潔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後悔,她一直在想,如果當初的自己不那麽衝動,如果她能夠在第一時間就通知嚴端的父母,事情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
況且小兒子生死未卜,大兒子就是綁架了小兒子的罪魁禍首,這樣的打擊,她僅僅隻是想象一下就覺得連呼吸都疼痛了起來。
……
聽到身後出現的那一聲熟悉的稱呼,女人微微的側頭和男人對視了一眼,對方顯然也很驚訝,她緩緩的轉過身去望向聲音的來源,一張完全意想不到的臉躍進了視線之中。
楚皎潔完全不像是自己初次見到她的那般妝容精致,原本畫得很好的妝也沒能夠順利的掩蓋住那張小臉的蒼白,高高豎起的馬尾此時此刻早已鬆散的不像樣子,其中幾縷頭發更是隨意的披散在肩膀的位置,雙眼紅腫不堪,顯然是剛剛哭過的痕跡。
注意到這一幕,女人硬生生的將原本準備好的那些責備全部都咽了下去。
解除婚約的這件事情先不說這件事誰有錯在先,最開始的時候便是他們主動向女方的家裏麵提出了商業聯姻,如今雖然沒有正式的公布,但總歸也已經有了想要毀約的想法,所以說在麵對楚皎潔的時候,他們總歸還是有些心虛的。
更何況站在他們麵前的楚皎潔一臉疲憊,身上哪裏還有一絲一毫的富家小姐的影子。
“皎潔?你怎麽在這裏?”
有些意外於楚皎潔的存在,有種想法在腦海裏麵一閃而過,她有些驚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難道說你就是警察剛剛所說的那個目擊了整個過程的人證?據說是你報的警對嗎。”
已經沒有任何的疑問可言,女人不是傻瓜,如果不是楚皎潔報警的話,她大概不會剛剛好的出現在事故現場,隻是……女人聯想到自己丈夫扔到自己麵前的那一堆資料,上麵顯示的明明是說楚皎潔早就已經有了一個關係非常好的男朋友,如今這件事情究竟又該怎麽解釋呢?
“……”有一瞬間的遲疑,楚皎潔並沒有立刻回答女人的問題,她並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若是否定的話,自己為什麽不報警呢?可若是肯定的話,自己究竟有什麽身份來報警?
楚皎潔有些好笑,曾經她急迫的想要擺脫掉這一段商業聯姻,可如今,她卻也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擁有這一段商業聯姻,至少也算是一種冠冕堂皇的身份。
“阿姨叔叔,不管是誰報的警都不重要不是嗎,如今隻希望嚴端可以成功度過這次難關。”裝作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楚皎潔輕輕的牽起了女人原本垂在兩旁的手,因為緊張,女人一直將手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上麵的青筋都隱約可見。
注意到這點,楚皎潔輕輕地拍了拍女人的手,逐漸的將其原本捏緊的拳頭鬆開。
“其實叔叔阿姨可以不用這麽擔心的,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既然嚴端他在那麽多年以後都還可以與你們相認,那我想老天爺一定是想要讓他長長久久的陪在你們身邊的,這一次不過就是給他一個破繭重生的機會而已,無論怎樣我都始終堅信是福不是禍。”
……
女人靜靜的望著楚皎潔,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一點偽裝的虛情假意,最終失敗。
“嗯。”
輕輕的點了點頭,女人將頭偏向了窗外,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窗外的樹木。
今天的風似乎格外的大,將外麵的樹木吹得沙沙作響,拍打在窗戶之上也不停作響,平白無故的讓得三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格外的凝重。
“阿姨是想到什麽了嗎?”
楚皎潔自然是注意到了女人的異常,偏過頭去緩緩開口。
並不做回答,女人輕輕的搖了搖頭。
如今兩個兒子都生死未卜,她怎麽可能完全不憂心?
嚴端至今都還安靜的躺在手術室裏麵,明明隻有一牆之隔,可她卻覺得這中間是無法輕易跨越過去的鴻溝,他的情況尚不可知;至於嚴磊,女人隻要一想到這個名字就止不住的心煩,是不是因為小的時候過於溺愛他,竟讓他膽子大到對自己的弟弟下手。
雖說嚴端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他對於整個嚴氏集團實在太過重要;而嚴磊,他雖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卻像是個扶不上牆的阿鬥,守不住江山。
就在女人一直在腦海之中權衡著兩個兒子之間的利與弊之時,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的進乳到了三個人的視線之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醫生,我的兒子怎麽樣了?現在已經醒過來了嗎?我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嚴重嗎?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嗎?”
他還能不能夠醒過來,繼續保持著之前那樣的睿智去處理公司裏麵大大小小的事務。
後麵的那一句話女人並沒有問出來,盡管比起嚴端這個兒子,她更關心的是一整個嚴氏集團。
……
醫生並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望著自己麵前的三個人。
嚴端情況的嚴重性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他的想象,他原本以為隻是一個簡單的昏迷,可是因為身上那些傷口以及腦袋所受的那一下強烈撞擊都讓得他如今仍然是麵色慘白的躺在病床之上,而他自己能做的也隻是一針又一針的將他身上的那些傷口縫合起來。
“醫生?”
一直都沒有等到一生的正麵回答,女人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微不可察的掙脫開了楚皎潔搭在自己手上的那隻手,朝著醫生所在的地方靠近了兩步。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眼皮實在跳得厲害,雖說這有一定迷信的成分,不過醫生出來時候的異常反應似乎也間接的說明了些什麽,嚴端情況並不樂觀。
“初步懷疑為輕微的腦震蕩,但是因為在昏迷的時候受到了來自外部的強烈衝擊,所以腦部受傷有些嚴重,他很有可能.……”頓了頓,醫生衝著三個朝著自己越走越近的人搖了搖頭,無奈開口宣布道,“會永遠都醒不過來。”
!!!
這句話一出來,對於在場的三個人,無疑都是一場晴天霹靂。
女人迅速的走上前去,緊緊的攥住醫生的衣角,“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已經厭倦了每天對付病人家屬,醫生快速的將自己的手抽離,“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輕,卻猶如重錘一般重重的敲打在三個人的心上。
“所以說,永遠醒不過來的意思就是植物人對嗎?”
植物人?!
這個大家都心知肚明,卻沒有人願意說出口的詞語就這樣被一直沉默著的男人輕易地問出了口,隻是他看上去淡定,實則害怕,語氣之中的顫抖顯而易見。
這三個字一出來,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一動不動的望著醫生。
感受到了三個人朝著自己投過來的既期待又害怕的眼神,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要每天就這樣冰冷機械的麵對著病人家屬,隻是,事實不允許他任性,病床之上的那個人真的很有可能會成為永遠的植物人。
“嗯,如果他永遠都醒不過來的話,也就是我們俗稱的植物人。”
機械的宣布著嚴端如今的情況,醫生隻是衝著還愣在原地的三個人微微的點了點頭就直接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我們,放棄他吧。”
三個人就這樣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久,女人緊緊地咬住下唇,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