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約會
“雖然我們的身體看上去大概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但我真的覺得我的心態已經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婆了。”
順著何睿明的玩笑話說了下去，楚皎潔巧妙的將自己的真心藏在了這些看似毫不經意的玩笑話之中，“我在按照這種操勞的模式生活下去的話，遲早會因為憂慮過度，而提早進入老年期的。”
“怎麽了？”
對於楚皎潔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曆，何睿明也隻是無意間聽她說起過，左右不過一兩百字的簡述實在是沒有辦法讓他了解到這段日子以來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明明最喜歡的是舞蹈，可是我卻沒日沒夜的畫著我自己都不喜歡的設計，設計著那些連我自己都不會願意多看一眼的首飾珠寶，明明那麽努力的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可，可是為什麽越努力就越容易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呢。”
這也是楚皎潔一開始並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的原因，如果說一開始的她隻是單純的因為能力被同事們排擠的話，那如今的她所得到的尊重就是用她的身份換來的。
在終於不用受到同事們的冷嘲熱諷的那一瞬間，楚皎潔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是十分高興的，隻是接下來的那些日子，卻讓她深深的明白了一個道理，有的時候表麵上的尊重其實換來的會是背地裏更加肆無忌憚的冷嘲熱諷。
“你到底怎麽了？”
何睿明有些焦急的開口問道，他和楚皎潔認識這麽多年也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墮落消極的一麵，而這種隻能眼睜睜的旁觀者一切事情的發生的感覺，更是讓他覺得心裏麵像是有一團旺火在熊熊的燃燒著，找不到任何一點可以將它徹底消滅的辦法。
“沒什麽。”
很努力的裝作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楚皎潔的視線被不遠處的某一個不知名的角落所深深的吸引住了，她卻並沒有看那個地方，隻是透過那裏去到了更為遙遠的一個地方。
那是在幾天以前的設計部裏麵，所有的同事都像平日裏那樣不停的忙碌著，隻是因為上一次的事情過後，設計總監再也沒有將任何的重要任務交到自己的手上，楚皎潔每天的工作就變成了坐在辦公室裏麵無聊的寫寫畫畫，偶爾想要站起來幫幫別人的忙，卻永遠都是被笑著拒絕，大家表麵上看起來都是那麽一團和氣的模樣，但是內心裏怎麽想的，楚皎潔很清楚。
“楚皎潔。”
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楚皎潔也顧不上過多的思考，就直接轉過身去望向那個聲音的來源，這是自從那天之後第一次有人叫她，雖然這個語氣聽上去似乎並不怎麽友善。
“組長。”
是的，這個聲音的來源就是那個對她一直都不太友善的設計組長，不知道為什麽，一向看起來都剛正不阿的設計組長在經曆了那一天之後也對她開始抱有一種能避則避的心情，平時在走廊上遇見了也不像往日裏那樣還嘲諷兩句，隻是輕輕地朝著自己點點頭就直接的從自己身邊走過去。
今天如此突然的叫住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麽？
“我不知道你的身後究竟有著怎麽樣子強大的背景，不過總監既然囑咐我們每一個人都盡量的對你做到謙遜有禮這四個字，那我想，自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的，我知道你也許並不在乎這一份可有可無的工作，所謂的熱情也不過就是想要來這裏混一段時間而已……”
“組長，其實我並沒有……”
“打斷別人說話是一種有些不太禮貌的行為，我希望你下次可以不要再犯。”
楚皎潔打斷了設計組長的話之後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說上兩句就再一次的被打斷，她極度不耐煩地瞥了一眼楚皎潔，語氣淡淡的開口道。
“不管你究竟是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情來到這裏工作，我都希望你能夠遵守最基本的員工準則，之前在設計部裏麵發生的那件事情我也有聽說過，雖然那天的我並不在現場，所以有關於那件事情到底誰是誰非，我並不想做任何的判定，但是我想你也應該非常的清楚，同事們都對那天的事情頗有微詞，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我們底層人員所經曆的殘酷，你們根本就沒有體會過！”
頓了頓，設計組長緩慢的抬起自己的腦袋，然後對上了楚皎潔朝著自己投過來的視線，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有些苦澀的開口繼續道。
“不要自以為是的認為隻要把自己的身份隱瞞住，就是對我們所謂的公平，我們這些普通人並沒有你那樣優越的家世，所以我們每天都在提心吊膽的工作，因為沒有了這份工作，就意味著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養活自己，如果說大小姐還想要在玩什麽角色扮演的遊戲，我們也會奉陪到底，但是真心的希望你可以不要再把我們當猴子一樣玩耍了。”
冷冷的丟下這一大段話之後，設計組長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這個地方，楚皎潔並沒有回頭就已經看見從自己麵前的那麵玻璃裏反射著的後麵的那一個個人臉，大家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是驚慌失措，有的是欣喜若狂，有的則是在幸災樂禍。
有些苦澀的勾了勾自己的唇邊，楚皎潔早就猜到如果她的身份真的有朝一日敗露了，那她曾經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成為別人眼中的遊戲，不過就是可笑至極的存在。
“皎潔？皎潔？皎潔？”
愣了好久，何睿明始終都沒能夠等到那個回答，他這才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伸出手不停的在楚皎潔的麵前不停的晃了晃，並沒有得到對方的任何一點回應，隨後他便試探性的叫了幾聲，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他隻得伸出手推了推楚皎潔。
其實在何睿明開口叫她的名字的時候，楚皎潔就已經逐漸的從自己的思緒當中抽離出來，回到了現實之中，隻是她一直都在思考究竟該如何說這個問題才好，所以也就一直都沒有開口回答。
“怎麽了？”
楚皎潔愣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可是想了半天也始終沒有找到任何一點話題可以來說，隻是愣愣的反問到。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楚皎潔反將一軍，何睿明愣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回答，努了努嘴，無數次的想要努力說點什麽卻隻是徒勞。
“你剛剛就是在想些什麽啊？為什麽我叫了你那麽多聲，你都沒有理我？而且看你的表情，似乎那件事情讓你有些傷情？如果方便的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將你心目當中所有覺得讓你很難受的事情講給我聽呢？”
……
楚皎潔並沒有立即開口回答這個問題，那些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究竟該從何講起才好。
“隻不過就是公司裏麵的有些煩心事而已，總歸你也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工作上的事情就沒有必要放在工作之外的時間來操心了，反正不管怎麽樣受到別人的嘲笑或者排擠，我都還是活的好好的不是嗎？”
頓了頓，楚皎潔似乎並沒有任何要就此打住這個話題的意思就自顧自的繼續道。
“總歸隻要不是會讓我丟掉這條命的幾句冷嘲熱諷怎麽樣都算不上是傷害，如果強行的將這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心上的話，那我的心髒這麽小，可能是裝不下的，反正隻有這麽大的一塊地方，又何必非要強迫自己去裝下一些不應該裝下來的東西呢。”
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楚皎潔小聲的開口說道。
“我差點忘記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我們兩個假扮男女朋友的這一件事情一定不可以讓我的母親知道，在我解決掉自己現在想要解決的這件事情之前，如果假扮男朋友的這件事情被她知道了的話恐怕是會很難處理的，到時候我們兩個就會處於兩麵都受敵的狀態。”
何睿明悠悠的點了點頭，可是視線卻不自覺的向著窗外某一個地方飄了過去，並不是他刻意的想要給麵前的這個女人添堵，隻是那輛停在窗外的車，他著實覺得十分的熟悉，似乎就是楚皎潔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所乘坐的車輛。
果然，就在何睿明在心裏麵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黑色的車窗被緩緩的搖下，後車座裏麵露出了那張裝扮得異常精致的臉龐，女人雖然已經有四十好幾的年齡了，不過因為保養得很好，所以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
她原本一直平靜的注視著前方，可是突然將腦袋轉了過來，然後眼神當中湧動著的是晦澀不明的情緒，何睿明實在是猜不透她究竟是在想些什麽，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女人並沒有下車，隻是不自覺的勾了勾嘴角，冷笑了幾聲就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