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蕙欣
顧清歡拿著眉筆的手一下子就抖了一下。
“噗。”
胤禛看著顧清歡這細小的動作,忍不住就調笑道:“不過是說幫你畫眉罷了,值得你這般緊張嗎?”
“我才不是緊張呢。待會兒你可得將我畫成一個蠟筆小新了。”
她真是這麽想的,上學時好些女生頭一次學畫眉,可不就是跟個蠟筆小新一樣嗎。忍不住,就脫口而出了。
“什麽?”
胤禛顯然沒大聽清楚突然之間從顧清歡嘴裏蹦出來的這個詞,便問道:“什麽新?”
“沒什麽。”
顧清歡拿了手帕,將剛剛手抖沒畫好的地方就給擦掉了。轉身對著胤禛就道:“我這兒可都差不多要畫好了,你可就別再過來添亂了。”
“.……”
他…添亂?
胤禛一下子露出極為痛心疾首的表情來,歎息道:“這才什麽時候,你竟然就已經開始嫌棄我添亂了。”
“不是不是。”顧清歡忙打岔道:“是我都餓了,咱們就別在畫眉這事兒上折騰了,先去用早膳吧。”
胤禛一想也是,還是顧清歡趕緊吃飽比較重要,也就點頭答應了。
至於畫眉的事兒…麵上胤禛雖然沒表現出來什麽,但卻也還是默默記在了心中。
早膳過後,外頭的暴雨似乎小了一些。
顧清歡看著稍稍明亮一些的天空,便就問道:“我們不是今日回去嗎?什麽時候回去?現在看著雨倒是像小一些了。”
“夏日裏的雨說不準,待會兒萬一又大就不好了…”
胤禛也看了看天色,複而轉頭看了一眼蘇培盛。
他是車夫,這還是要征詢一下他的意見的。
“眼下這雨是小了一些。”
蘇培盛想了想,就道:“這會兒要出發也成。雨要再像早晨剛起那時一樣,這路怕也難走,馬兒也不肯走呢。”
“那就即刻出發。”
胤禛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這話說了以後,便就出發了。
上了馬車以後,在帷帳裏頭,聽著外頭的雨聲倒是顯得沉悶了一些。顧清歡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暴雨的早晨。
莊子上的馬車壞了,她用胤禛的馬車來裝雞鴨的事情…
“噗。”
顧清歡也不知道怎麽的,想著想著忽然之間就笑出聲來了。
胤禛正靠著在一邊冥想呢,聽見這聲音抬了抬眼皮,看向顧清歡,忍不住就問道:“你這是怎麽了?什麽事兒這麽開心?”
“沒什麽。”
顧清歡忙搖搖頭,可不敢實話實說。
“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沒好事。”胤禛嘀咕著,又看顧清歡不想說,也就不問了。
雨勢倒是逐漸穩定了下來,雖然也沒見雨逐漸變小,但好歹也的確沒有再變得更大了。
蘇培盛駕著馬車,此時臉上都滿是雨水了。好在穿了蓑衣,不然這麽大的風,那可得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四阿哥?”
忽然之間…顧清歡就聽見蘇培盛喊了一聲。
“什麽事?”胤禛立即回應著。
“路邊上停著一輛馬車,還站著個車夫和一個姑娘,在向咱們招手。”
蘇培盛說完,胤禛就掀開了帷帳往那邊瞧了瞧。
馬車停在路邊,看上去車軲轆像是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前的雨太大,馬車碾到了什麽東西,給弄得車軸壞了。
那姑娘站在車簷的邊上,可馬車的車簷實在是太小了,她身上像是都濕透了。
“去看看。”
胤禛皺了皺眉,就吩咐著。
蘇培盛得了命,立即就調轉車頭過去了。
“這位小哥,我家的車壞了。我家姑娘又病著,不知是否能搭你們的車回京城去?”
車簷底下的小姑娘見著蘇培盛駕著馬車過來了,忙就湊了過來。一邊還拿出自己的荷包,遞給了蘇培盛。
荷包沉甸甸的,解開以後那裏頭足足有好幾枚銀錠子。
胤禛聽著外頭的聲音,掀開了車簾就瞧了一眼。
馬車的確是損壞了,那車軲轆都裂開了,絕對是不能再前行的了。馬兒在暴雨的拍打之下,也顯得頗有幾分的不耐煩。
這樣的大雨天,他們怕是還要再等別的過路人,也是困難。
“四阿哥。”
顧清歡指了指那個渾身濕透的小姑娘,道:“他們也是不容易,不如就讓他們上車來吧?”
“好。”胤禛點頭答應,就吩咐蘇培盛道:“讓他們上來吧。”
蘇培盛得了話,就叫他們上來。
小姑娘歡喜不已,忙扶了自家姑娘從馬車裏頭晃晃悠悠地下來以後,就上了胤禛的這一輛馬車。
好在胤禛的這輛馬車還算寬敞,即使是坐了四個人,倒是也並不擁擠。
“駕——”
伴隨著蘇培盛的一聲吆喝,馬車又再重新行駛了起來。
衣裳濕透的,是個叫小翠的小丫鬟。顧清歡拿了自己的幹淨外裳給她披上,雖然沒什麽作用,但也勉強能夠保暖。
她身邊坐著的,是個穿著粉色衣裳的小姑娘。
看起來跟顧清歡和胤禛差不多年歲,也是十三四的樣子。
“我叫蕙欣,烏拉那拉蕙欣。”蕙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家父費揚古,多謝二位搭救。改日,定當登門道謝。”
“.……”
顧清歡原本還笑著呢。
聽著“烏拉那拉”和“費揚古”幾個字,頓時臉上的笑容都有些繃不住了,腦袋嗡嗡的,快炸開了。
她好歹學過曆史。
要是沒猜錯,這位姑娘就是…
顧清歡下意識地就看了一眼身側的胤禛。
胤禛的臉色卻沒什麽變化,隻是淡淡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姑娘不必道謝。姑娘既是病著,還是先休息吧。”
烏拉那拉蕙欣原本還想說話,可實在是累了,又沒什麽力氣。眼皮沉沉的,很快也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胤禛像是察覺到了顧清歡神色之間的異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卻伸手握住了顧清歡的手,示意她安心。
手陡然之間被這麽抓住,顧清歡原本慌亂的心又漏了一拍。
但…好歹是安定了下來。
她不信命。
若是一切注定會按照既定的發展下去,那人生也就少了未知的挑戰了。什麽烏拉那拉氏,如今在胤禛的心中,怎麽說都還是要靠邊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