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宮

  顧清歡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從宮門口走了出去,心情甚好。


  “姑娘。”


  阿霜跟在顧清歡的身後,小手拉著顧清歡的胳膊,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就道:“咱們…先去哪兒?”


  “唔…”


  顧清歡四處瞧了瞧,指著遠處賣糖葫蘆的攤點就道:“當然是先去買糖葫蘆啦。”


  …


  阿霜默了默,沒有辦法,隻能趕緊上前去追上顧清歡。


  月華姑姑讓顧清歡出宮,是要去采買一些東西送去四阿哥府的。順便,幫著姑姑帶一瓶如今京城時興的香露回去。


  這些事情,半日時間就夠了。


  “老板,我要兩個糖葫蘆。”


  顧清歡買完糖葫蘆,轉身就塞了一串給阿霜,道:“來,給你的。”


  阿霜慌忙接過,學著顧清歡的樣子,將糖葫蘆外頭的紙拆掉以後,吃了一顆。


  太好吃了。


  甜滋滋的,一口下去又是山楂的酸。


  小時候她家中窮,可沒機會吃這些。


  “好吃嗎?”


  顧清歡喜滋滋地看著阿霜,說道:“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吃我哥哥買給我的糖葫蘆了。酸酸甜甜的,就是小時候的味道嘛。”


  “好吃。”


  阿霜吃著,好似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傻子。”顧清歡輕笑一聲,又湊到阿霜的耳朵邊上,壓低了聲音道:“我想要回家去一趟。”


  “先回去看看,再去四阿哥府查驗,最後買香露然後回宮。”


  “嗯嗯嗯。”阿霜沒有任何意見。


  她就是個湊數的。能出宮走走,去哪兒都成。


  顧清歡又摸了摸梳著雙丫髻的阿霜的腦袋,心道這小丫鬟還真是可可愛愛的呢。


  循著記憶,顧清歡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了顧府之前。


  門庭冷落。


  “這就是清歡姑娘的家嗎?”


  阿霜看著顧府門口的牌匾,又看了看幹幹淨淨的兩座石獅子,說道:“真好呢。”


  她沒有家。


  “嗯。”


  顧清歡收拾整理了一下心緒,就去敲門了。


  這宅子,還是她阿瑪當初是鴻臚寺卿時置辦的。後來…阿瑪丟了官,府邸卻還在。隻是,從前絡繹不絕的府邸,如今門可羅雀罷了。


  顧府如今甚少有人來,管家聽見敲門聲還覺得奇怪,開門一看,見著是顧清歡就直接愣住了。


  “姑娘,你怎麽…”


  管家頓時眼眶就紅了。


  “夫人…夫人她…”


  顧清歡忙拉住了管家的胳膊,問道:“額娘怎麽了?”


  “夫人這幾日病了,病中發著熱,念叨的一直都是姑娘您了。姑娘,您不是在宮中當差嗎?怎麽…”


  管家的話還來不及說完,顧清歡急匆匆地上前,就朝著自個兒額娘的屋子去了。


  正屋裏。


  顧夫人靠在軟墊上,任由著顧清詡喂自己喝藥。


  “阿詡。”顧夫人喝了半碗藥,有氣無力道:“我這身子沒什麽大礙,你還要讀書,就還是先去書塾吧。”


  “不行。”


  顧清詡卻一口拒絕,義正言辭道:“額娘病中,作為兒子的就應該侍奉在側。為人子,孝子當頭。”


  “…”


  顧夫人瞧了一眼倔強的兒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顧清歡便是這個時候進屋的。


  看著額娘病中蒼白的容顏,顧清歡心猛地就抽著疼了一下。


  “額娘!”


  顧清歡喊了一聲,就直接撲了過去。


  顧夫人和顧清詡都愣了愣,回過神來的時候顧清歡已是拉著顧夫人的手正在詢問著情況了。


  “這幾日天氣轉寒,額娘受了涼,就病了。”


  顧清詡咬了咬牙,道:“天冷,府中的炭火有限。因此…”


  “住嘴!”


  顧夫人忙就打斷了顧清詡的話,說道:“如今府中用度吃緊,你妹妹好容易能夠出宮來一回,別說這個。”


  顧清歡立即就明白了。


  如今的顧府,不過隻剩下一個空殼子罷了。就連冬日裏的炭火,都是不夠的。


  她阿瑪如今被貶了官職,俸祿有限。若非顧清歡這些年來的接濟,怕是顧清詡在書塾讀書都是成問題的。


  “沒事兒。”


  顧清歡忙將自己的荷包掏了出來,說道:“這些日子女兒差事辦得好,得了些賞賜。家中近日來,能寬裕一些了。”


  她荷包拿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了。


  金葉子多了。


  加之那一回藏在襖子裏頭的銀子,今年顧府還真的能過一個稍稍寬裕一些的冬天了。


  “你留一些。”


  顧清詡拿了大半,垂頭道:“都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不中用,還要妹妹來接濟。我…實在是無顏對你。”


  “哥哥切莫妄自菲薄。”


  顧清歡卻道:“十七歲的舉子,大清開國以來也是不多的。哥哥好生讀書,以後妹妹就靠你了呢。”


  “是。”顧清詡堅定地點了點頭,道:“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


  屋中隻稍稍敘話了一陣,顧夫人因為還要歇下,顧清詡便就帶著顧清歡出了屋子,在院中的涼亭裏坐下了。


  “豌豆黃。”


  丫鬟擺了點心上來,顧清歡一見豌豆黃,忙就拿了一塊。


  豌豆黃並不算什麽名貴的點心,她卻一直十分喜歡。


  “妹妹。”


  顧清詡忽然開了口。看著顧清歡時,麵有愁色。


  “怎麽了?”


  顧清歡吃點心的心稍稍頓了頓,心裏不由地忐忑了幾分。


  莫非是額娘的病有什麽問題?

  “有件事情,我想要拜托你。”


  顧清詡道:“當初阿瑪被貶官的事情,你可還記得?”


  顧清歡麵色一凝,點了點頭。


  四年前,李朝的某位王爺世子來到大清,便是鴻臚寺安排的接待。


  顧清歡的阿瑪作為鴻臚寺卿,一向將這些宴會辦得極好。可那一次…卻偏偏出了差錯。


  世子在歡宴上喝了一口湯以後,立即嘴唇腫脹腹痛難忍。


  太醫經過查驗,發現是因為世子吃不得豆類的食物。且開宴之前,李朝的人是將世子的飲食習慣提前告知了的。


  偏偏…宴飲上還是出現了豆類的食物。


  世子那一回傷得厲害,險些一命嗚呼。好轉以後大吵大鬧,讓康熙爺一定要給他一個說法。


  鴻臚寺作為接待外賓的專職部門,自然首當其衝。


  顧清歡的阿瑪又是鴻臚寺卿,更是難辭其咎。


  李朝世子這事兒,他百口莫辯。若非他多年以來為官兢兢業業,這事兒怕不僅僅是丟了官職被貶,就能夠說得過去的。


  提起往昔,顧清歡咬了咬嘴唇,還為阿瑪覺得冤屈。


  她阿瑪斷不可能犯這麽簡單的失誤的。


  “當初負責宴飲的廚子,雖然被處死了。可是我事後卻發現…他的妻小,如今卻在京郊置辦了良田和宅子。”


  顧清詡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咱們阿瑪,是被人給害了的。”


  聽了這話,顧清歡腦袋一麻,立即就握緊了拳頭。


  她嚐過被人陷害的滋味,絕對不能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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