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荷包

  顧清歡這一回注定是無功而返了。


  偌大的庭院裏,草木並不茂盛。一眼望過去,就知道不會有荷包了。


  可顧清歡與雅琪卻愣是找了半個多時辰,直到天邊橘紅的夕陽變得抹黑抹黑的,穗苑才出來將兩個人勸回了屋子裏。


  “別灰心。”


  雅琪倒了一杯茶,道:“明兒再問問人,或許是被誰撿了。今兒天色晚了,再去追問怕是驚動了主子。”


  “嗯。”顧清歡隻能有些喪氣地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等過了明日,承乾宮裏的大部分人都要被遣散了。後日,她們便要搬去阿哥所。


  再不打聽,那就是真的來不及了。


  這一晚,下了一整夜的雨。


  顧清歡翻來覆去睡得不太好,聽著屋外的雨聲,雨拍打著樹木房簷的聲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熬著眯了眼。


  清晨時分,天還未亮,雅琪悉悉索索地就穿好了衣裳起來了。


  顧清歡一晚上沒睡好,聽到點動靜就醒了過來。


  “你這是要去伺候姑姑用早膳了?”顧清歡意識迷糊,困得不行,還是跟著掙紮了也要起來。


  她眼下有求於人,還是要將事情做得好些。


  “是呀。”雅琪道:“這個時辰,姑姑已經起身了呢,我得快些。”


  “我也跟你一起去。”顧清歡說著,也忙穿了衣裳。


  二人裹得嚴實以後,打開房門一走出去,剛巧一陣風迎麵而來,直往人的脖子裏吹,凍得就是一個哆嗦。


  顧清歡縮了縮脖子,忙將領子係得更緊了一些。


  “這日出前後可是一天最冷的時候呢。咱們趕緊去姑姑那兒,她那兒肯定有炭盆。”


  顧清歡拉著雅琪,忙就邁著小碎步飛速走著了。


  月華姑姑那兒,也不過正在梳妝。


  穗苑最先到了,此刻幫忙給月華姑姑盤了發髻,正要拿了簪子將頭發給弄得更加穩當一些。


  “給姑姑請安。”


  顧清歡與雅琪一同進來,又齊齊行禮。


  月華姑姑聽見顧清歡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就道:“既是身子恢複得差不多了。往日裏立下的規矩,也要時刻記著。”


  “今日雖然遲了些許,可天兒也冷了,倒也沒什麽。往後在四阿哥跟前伺候,這些事情可馬虎不得。”


  “是。”


  顧清歡與雅琪垂首應了,就退到了一旁。


  月華姑姑乃是大行皇後的奶嬤嬤,佟府裏的老人了。跟著大行皇後入宮十幾載,身份地位自然是不一般。


  她的早膳嘛,倒是也不複雜。顧清歡遵循著之前記憶裏的舊例,跟著伺候了一回,倒也沒出錯。


  餓著肚子伺候完了月華姑姑,便到了她們三人用膳的時候。


  顧清歡看著吃好了的月華姑姑準備回去再休息一下,忙跟了上去,一下子跪倒在了月華姑姑的跟前。


  “奴婢,有事求姑姑幫忙。”顧清歡說完,磕了一個頭,就將自己丟了荷包的事情告訴了月華姑姑。


  月華姑姑聽完,卻是露出驚訝。


  “這…”


  月華姑姑神色古怪,問道:“昨兒蘇培盛那兒說是拾到一個荷包,讓丟了的人去認領。你,還不知道這事兒嗎?”


  “奴婢不知!”顧清歡心猛地狂跳了起來,頓時已有了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似乎是有這麽一回事。”


  穗苑跟著附和道:“今早我也聽人提了一嘴,當時沒想那麽多。如今想著,倒真像是妹妹你丟的荷包。”


  “你快去瞧瞧吧。”


  月華姑姑見狀,就道:“若真是你的,也好認領了回來。”


  “是!”


  顧清歡頷首應了,忙轉身出去了。


  昂首闊步地在遊廊上走著,顧清歡原本還覺得涼風陣陣,也激動得開始稍稍有些冒汗了起來。


  若不是宮裏不許奔跑,她怕是要拿出當時體考八百米時吃奶的勁兒往蘇培盛那兒去了。


  穿過最後一道遊廊,顧清歡眼看著要到地方了,前頭剛好也竄出來兩個小宮女。三人猝不及防,頓時撞了個滿懷。


  “唉喲——”


  顧清歡胳膊一個吃痛,整個人趔趄了一下,卻來不及多想,一邊道了歉就繼續往前頭要走。


  那被撞了的小宮女似乎手上拿著的東西落在了地上,急忙就彎腰下去撿。


  “呀,沾了水了呢。”


  小宮女有些心疼地擦拭了一下掉在地上的荷包,掃了飛速而去的顧清歡一眼,就對身邊的人道:“阿巧姐姐,我的荷包既是找回來了,晚些時候我就請你吃酒。”


  “呀,妹妹真客氣。”


  阿巧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就道:“妹妹能去永和宮伺候,往後要多多提攜提攜姐姐我呢。這吃酒呀,還是我請好了。”


  顧清歡在前頭走得快,絲毫沒聽見身後兩個人到底說了什麽。


  她的胳膊撞得有些疼,也來不及多理會,已經到了蘇培盛的住處外頭了。


  “蘇公公,蘇公公?”


  顧清歡拍了拍門,很快蘇培盛就過來將門給打開了。


  “清歡姑娘呀?”蘇培盛倒是一眼認出了顧清歡,倒也十分客氣,就問道:“怎麽了?一大早,急匆匆的?”


  “我聽說你拾得了一個荷包,我想應該是我的。”


  顧清歡忙道:“白色的,上頭繡了一隻喜鵲。裏頭有些銀票和金葉子,還有些碎銀子是不是?”


  蘇培盛原本還和和氣氣的一張臉,頓時就變了顏色了。


  “這…”


  “不是這樣的荷包?”顧清歡有些急,手都不由的捏成了拳頭樣了。


  “是你說的那樣…”


  蘇培盛稍稍遲疑,又道:“隻是,方才阿秀來時,也說自己丟了一個白色的荷包,上頭繡著一隻喜鵲呢,裏頭裝了些碎銀子…”


  “我這…”


  蘇培盛弄不清楚怎麽回事,想了想又道:“我聽那阿秀說得不錯,想著應該是她丟的,就將荷包給她了呀!”


  這…怎麽又來了一個同樣能說出荷包特征的人認領荷包呀!


  …


  顧清歡頭皮一麻,人都往後趔趄了半步。


  給人領走了?

  “那個阿秀,是什麽模樣的?”顧清歡急忙追問,琢磨著該再去找這個阿秀弄個清楚才是。


  “阿秀…”蘇培盛道:“她右眼底下有一顆淚痣呢。”


  淚痣不常見,蘇培盛自然是將這個特征給記下了。


  顧清歡心中一凜,想起了方才那個被自己撞了一下的宮女了。


  她…仿佛右眼底下就有一顆淚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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