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阿哥

  顧清歡看著院子裏跪成一片的人,隻覺得背脊一僵。


  她顯然感覺到身後是有人的。可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前頭芸竹又跪著呢。她要是轉身,怕是直接就撞個滿懷。


  “四阿哥。”


  顧清歡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琢磨著總不至於給這個風評冷麵無情的四阿哥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那倒黴的還是自己!

  無奈,隻能稍稍側身服了服,以示尊敬。


  胤禛眉毛一挑,果然就打量了一眼顧清歡。


  顧清歡麵色稍白,也不知是還在病中或是跪得久了累的。睫毛微微顫動,頗有幾分可憐兮兮的樣子。


  這是被他給嚇著了?


  可若是嚇著了,怎的行個禮都這般不周正?因為他們離得太近,不好行禮?


  胤禛麵上一僵,覺得很有可能就是這樣。頓時,就往邊上挪了挪,冷聲道:“蘇培盛,放開她。”


  “噯!”蘇培盛應了一聲,立即就放開了抓著芸竹的手。


  芸竹已是嚇得麵如土色,當即就軟倒在地跪著了。


  “我聽說,有人惦記本阿哥?”


  胤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芸竹,眼裏滿是嫌惡,簡直是比吃了隻蒼蠅還惡心,道:“去了浣衣局,永遠別出來!”


  他可都聽見了。


  這人,還想到自己身邊伺候…


  “奴婢…奴婢…”


  芸竹聲音發著顫,手也是止不住的哆嗦。看著樣子,倒像是想要抱著胤禛的腿再求求情似的。


  “還不趕緊的!還要咱家來請你不成?”


  蘇培盛不是個吃素的。一眼看出芸竹的心思,抬腳就踢了她一下。


  芸竹吃痛,神也回了過來。心知大勢已去,忙就起身拾掇起了自己的包袱,灰溜溜地就跑開了。


  蘇培盛忙道:“讓人盯著點兒。這小蹄子,可別鬧出幺蛾子來。”


  話音剛落,就是幾個宮人跟上了芸竹出去了。


  院子裏的人此時紛紛互相交換眼色,不敢多留,紛紛也都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顧清歡的心卻還跳得厲害。


  她穿越了,十分倒黴。可碰上未來的皇帝,她卻是幸運的。


  到底應該怎麽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抱上這大腿躺贏一生,然後又不被人家給嫌棄呢?

  “…”


  胤禛再次打量了一眼顧清歡。


  她…竟然在發呆!


  “咳。”胤禛輕咳了一聲,算是提醒了一下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宮女。


  顧清歡果然回過神來,忙就道:“奴婢…奴婢這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此番得了四阿哥搭救,奴婢好生感激。”


  “嗯。”


  胤禛輕輕應了,看著轉身就走的顧清歡,忽然又想到了什麽。


  “你就是…病了的那個?”


  哈?

  顧清歡回過頭來,掃了胤禛一眼才反應過來,就道:“是。不過奴婢的病已經好了,托了四阿哥的洪福呢。”


  “…”胤禛扁扁嘴,心說這小宮女雖然呆了些,不過確實會說話。


  不愧是月華姑姑挑出來的呢。


  “行了,你下去吧。”胤禛揮揮手,又領著蘇培盛回去辦正事了。


  月華姑姑那兒守靈了好幾日,也沒吃好喝好,眼看著憔悴了許多。胤禛也是琢磨著,過來廚房拿了雞粥去給月華姑姑吃吃的。


  這世上真正心疼他的人…不多了呢。


  昏暗的屋舍內。


  月華姑姑靠在椅子邊上,任由著穗苑幫著自己按了按腦袋。


  半晌,月華姑姑緊繃的神色稍稍緩和,便道:“好了,你也下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這兒沒什麽,不必時時伺候著。”


  穗苑卻道:“伺候姑姑,也是奴婢的本分呢。姑姑既是覺得好些了,奴婢也就回去休息了。”


  “嗯。”月華姑姑輕輕應了,就見穗苑輕輕地退了出去,將房門給遮掩上了。


  穗苑倒是個伺候她十分殷勤的孩子。


  “咚咚咚——”


  門口很快再次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月華姑姑剛剛起身準備回去休息呢,聽見門口的聲音,朗聲就道:“不是讓你回去休息了麽?”


  門口的胤禛聞言就道:“姑姑,是我。”


  “四阿哥來了啊。”月華姑姑一聽聲音,忙就去給胤禛開門。


  “方才穗苑那丫頭剛走,我還以為她又回來了呢。”月華姑姑一麵迎了胤禛進屋,一麵就道:“這麽晚了,四阿哥怎麽還過來了?”


  “送些吃的給姑姑。”


  胤禛說完,就想起方才在門口遇見穗苑時候的場景了。


  天邊的夕陽已是橘紅了,穗苑背著光,就對他笑了一下。看著倒是落落大方,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對了。”


  胤禛又道:“今日我瞧見那個叫做顧清歡的小丫頭了。她看著麵色還是有些蒼白,姑姑晚些時候還是給她請個太醫吧。”


  “承乾宮出了這樣的事情,那芸竹罰去浣衣局都是輕了的。”


  月華姑姑卻一下子按住了胤禛的手。


  “芸竹,必然是個沒那本事害人的。”


  月華姑姑有些語重心長,道:“隻是現在啊,有些人看著咱們承乾宮亂成一團,以為可以伸一隻手進來了呢。”


  “咱們也先不必理會,留著這個芸竹的命,放長線釣大魚就是了。”


  胤禛心中一凜,就點了點頭。


  胤禛回院時,天色已經抹黑了。


  明日,他就要奉移大行皇後的梓棺到朝陽門外享殿了。至此以後,他也算是要和自己的額娘真的分別了呢。


  “四阿哥。”


  靜默了許久,蘇培盛才終於是忍不住開了聲。同時,又從袖中拿了一個荷包出來。


  “還沒找到是誰丟的?”


  胤禛掃了一眼那個荷包,認出來了就是昨兒夜裏他撿的那一個。


  丟荷包的人,顯然是個小財迷。這都過去一天了,竟然也沒出來找找?真是…不合常理。


  “是。”


  蘇培盛道:“奴才打聽了,沒人找呢。要不…奴才這兒說是拾到一個荷包,讓人來認領好了。”


  “也不說荷包的圖樣和裏頭的東西。等來人了,再核實也就能找到失主了。”


  胤禛一聽,倒覺得是個法子。


  “那行。”胤禛道:“隻是也別太張揚了。”


  “是。”蘇培盛小心翼翼應了,看著胤禛神色好轉,這才伺候著胤禛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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