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朱泚通蕃
雞鳴狗吠,朝陽賁發,晨霧藹藹。
清水河從城南奔騰而去,晨鍾悠揚,整個縣城一下子活了過來。
張軍抻著懶腰從屋子裏出來,在廊下洗了把臉,跟著軍士們一起操練。
涇州到手,李懷光的部隊今天能到洛水,這邊事實上已經沒什麽事情了,張軍的心裏也就輕鬆了起來。
必竟剛來一個月呀,頭一次麵對這麽大的陣仗,嘴上沒起火炮已經挺厲害了。這和個人能力武力沒有任何關係。
早操就是活動一下身體,拉伸一下筋骨這些,很快就結束了,開始吃早飯。
“懷表,你著人去一趟奉先,告訴張都知某要去涇州,待李太尉過了黃河就走,讓他擔待這邊的事情。
另外回去稟報李長史,叫他安排幾個人隨某同去涇州以應政事。
告訴他,某陣斬叛將驅逐李逆斬除亂臣起複涇州的事情可以向梁州上表了,田希鑒的屍身還有家眷請聖上定奪。
鄜坊的事情先不要提,先行壓住,待起複長安後再說。可以提一下某部即欲起複長安,祈望得到天子的恩澤以助力。”
“諾。郎君,那以後楊都,楊團長就留守涇州啦?”
“暫時也隻能這樣,等著先把涇州守營兵馬換出來整訓,重新編組後再定吧,也不是短時日的事兒。
現在鳳翔缺人缺兵缺官缺將,萬事開頭,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解決,某又不是三頭六臂,也不過凡人一個。
你等若是可造就速速成長,好助某一臂之力,某也會輕鬆許多。”
“報。邠州信使到。”
“邠州?”張軍愣了一下。這才剛剛吃早飯,什麽事情這麽緊急需要一大清早就來?這信使怕是跑了一夜。
“人呢?”武懷表問進來通報的親兵。
“在外麵。”
張軍放下碗站起來往外走:“邠州至此必是奔馳宿夜,肯定有緊急事情。準備熱湯麵餅,準備熱水,讓信使吃了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郎君,你飯未吃完,某去喚其人進來便是。”武懷表跟在張軍邊上。
“也耽擱不了多久。戰士為了情報奔波宿夜,我又有什麽理由在彼麵前擺出上官的架子?晚吃一會兒又不會死。”
出來到了外麵廊下,邠州來的信使列隊等在這裏,一個一個滿臉疲色。
“汝等辛苦。”張軍過去在幾個人肩上都拍了拍。
“謝過郎君。某等奉孟將軍令百裏加急,長安李賊與邠州吐蕃部暗通款曲,有使互往,孟將軍請問郎君如何定奪。”
“朱泚與吐蕃軍來往?”張軍皺了下眉頭:“先去吃飯,洗個熱水澡解解疲乏好好睡一覺,允某仔細想想。”
三名軍士依令去吃飯換衣洗澡。
邠州部沒參加整訓,還是原來的套路,也沒奉行出行至少一班的規矩。這就是時間不足啊,張軍心裏有些惆悵。
從來到大唐就沒安靜過,一件事跟著一件事,根本就不容他緩一緩鬆下手腳,要做的事情太多,時間卻又總是緊張。
主要還是事情又都出奇的順利。有些時候太順了也不見得就是大好事,人員兵馬跟不上啊,弄的心裏百般滋味,焦急的很。
現在張軍是五鎮在手,這麽說可能沒什麽感覺,換一種說法:一府十五州,共六十八個縣。這還是後來幾次改並調整過後的,原來八十幾個縣。
一縣一城,再加上五個節度治所,七十幾座城需要鎮守,需要管理。
這五鎮圍繞在長安西北東三邊,屬京畿地區,人口損失相對比較少,四十多萬人總是有的,這就是五鎮的基石,什麽你不得管?
而且張軍清楚的知道吐蕃突襲了這邊多少次,掠走了多少人口。你不管?
吃穿度用什麽都得管,起碼得讓這些人能正常生活,能保障安全安定,然後才是要求他們為政府做貢獻的時候。
可是現實情況擺在這裏,誰也沒有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急在心裏不能表露出來。
這也是為什麽張軍動了移民心思的原因,把大家盡量集中到天興這邊,那就方便多了。守好邊隘,中間空城就不用管了。
還是那句話,官吏這一塊顧不上,自生自滅吧。
等他吃好了早飯出來在營中散步,那邊邠州的信使已經洗了澡在安排的軍帳中睡下了,鼾聲如雷。
“郎君,難道,這朱賊要和吐蕃聯手?”武懷表跟在張軍身邊,問了一句。
張軍搖了搖頭:“不太可能。朱泚雖反,但他節度多年,與吐蕃也是多番交戰,當知戎狄不可置信的道理。”
其實他已經在腦中找到了相關信息:朱泚賄賂吐蕃駐軍,使其不向刀兵。
他買通了這次帶兵過來的吐蕃將領,對方收了錢答應不和唐軍聯手進攻長安,而一心依靠吐蕃軍的崔相這會兒還什麽都不知道,還處在起複長安的美夢裏。
也好,起碼是歪打正著的保住了安西北庭四鎮,這事鬧的,算不算朱泚立了大功?
“不須驚擾了信使,待睡醒的再說,沒什麽急事。”
回辦公室看了會公文,處理些雜事,時間也就到了辰正時分。九點多了,夥帳那邊已經開始在準備全營的午飯。
“郎君,鄜坊諸部拔營,向三塬而來。”
“諸部一起行動?”
“正是,五將三部匯合同行,來意未知。”
“何時能到?”張軍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瓦蘭瓦蘭的,也沒有雲彩,別說雲彩,連隻飛鳥都沒有。“到是個殺人的好天氣。”
“一個時辰之內。諸部並無輜重,也未劫掠人口牲畜,一路輕進。”
“嗯,叫各部戒備,全軍待戰。待彼眾及三塬城五裏內各部同出合圍。”
“唯。”
張軍扭頭看了看立在辦公室門口自己的那杆大槊。
挑了閻晏讓他的信心大增,對自己的戰力也有了具體的估計,可以說信心從來沒這麽足過,這會兒對打仗反而有了那麽一種盼望。絕對不是想殺人,絕對不是。
營內哨聲響起,正在訓練隊型的軍士們聞聲而動,迅速集結起來相互著甲,開始武裝自己。
負責守營的則衝向城牆,增派瞭哨,遊騎匆匆出發去聯絡涇陽富平各部。
這就是戰場的另一麵,魅力,令人熱血澎湃。
沒有人害怕,新卒興奮,立功的機會來了。老卒淡然,慢調斯理的整理甲胄弓箭,試著弓弦的韌度,一邊還有心情相互調笑幾句,給新卒講幾句經驗。
軍伍中老卒是真正的寶貝,比軍官更加重要。一支隊伍臨戰的狀態可以說全係在老卒身上的,軍官在這個時候點作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