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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先利其器

  張軍說:“方桌配三椅,圓桌配六椅或八凳,床且給我打造兩具來用就行。桌椅……方桌兩套,圓桌三套,盡量快一點。”


  “圓桌配椅還是凳?”


  “兩套配椅,一套配凳。”


  木匠領命走了。這些是民間木匠,等打造好送過來自有倉曹和他們結算,不會白要。


  張軍和張良進了木屋。


  因為正是冷的時候,又是臨時用用,屋子沒留窗。感覺就是用木板釘了個方型的賬蓬,裏麵要什麽沒什麽,就是一個大空屋子。


  那邊營中造作正在抓緊時間製做地板,睡的時候也就是在地板上再鋪層幹草。


  房子是用現伐的大樹新木釘的,地板因為要睡人,所以用的是營中幹透過的老料。


  因為沒有窗,屋子裏很黑,到是有點像禁閉室。正中間地上的火盆釋放著熱量,也給屋裏帶來了一些光亮,讓人能夠看清東西。


  張軍瞬間在心裏產生了一個疑問:剛醒過來那天,在賬蓬裏,自己是怎麽看清東西的?感覺好像沒這麽黑呀。


  也不能問。


  眾人紛紛見過張軍和張良,也就是拱了拱手,這會兒除了下戶賤民以外,尊卑的思想並沒有那麽重,人格上比較平等。


  張軍左右看了看:“還是出去說罷,屋子裏太暗。”轉身又走了出來。主要是屋子裏燒炭的煙氣他也受不了,這麽一會兒嗓子就感覺有點難受了。


  大家都跟著他又來到外麵,仍然是那根枯枝,仍然是在雪地上亂畫。


  “此爐可用鑄鐵濫製即可,高二尺三寸,內分兩隔,上麵大小兩個孔,下麵留戶。大孔投石炭,燃後餘燼由下戶鏟出來。”


  張軍一邊畫一邊給鐵匠們講解。


  這個時代有爐子,而且是有很多種爐子,都是用來取暖的,所以鐵匠們對這個東西並不陌生,陌生的隻是造法。這個是要加煙囪的嘛。


  “以薄鐵為筒,將炭煙引到戶外。石炭之毒是以煙薨人,隻要把煙排出來就沒有問題了,剩下來的隻有熱氣,不隻是取暖,還可以用來煮飯。”


  “郎君此言當真?”


  “當然。找你們過來就是打造鐵爐給這些屋子取暖,某自不會大言。多找工匠速速開工罷,三天之內務必完成,三日後大軍回營。”


  “郎君,三日,怕是緊了些。”


  “爐身以泥模鑄造,爐筒薄軟,多招匠人就是。應該能行。抓緊吧,去尋人手來。這個爐子隻是一時之宜,不必講究精樸,能用就好。”


  “郎君,此爐……隻能由鐵製嗎?”張良問了一句。


  “到也不是,隻是以鐵製要快速許多,還可以移動安置。如果是夏日,可以磚石替代,唯一就是不可移動。”


  “製造可是容易?”


  “不難,也不需要氣力,有手有腳就行了,孩童也能造作。隻是現在天寒地凍,沒有辦法施工了。等天氣暖了我教你怎麽弄。”


  “如果真有郎君所說這般簡易,郎君即是萬家生佛一般了。大善。”


  張軍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這個年代呀,平民人家禦寒可是真真的大問題,每年冬天凍餓之骨遍處可見。這個該死的沒有棉花的時代。


  但是天氣這麽冷,確實是沒辦法弄啊。


  張軍所說的方法其實就是盤炕。土灶熱炕,自然是抗拒嚴寒的最好辦法,成本低見效快。


  事實上,火炕這東西由來已久,很早以前就有了。


  箕子東遷時代就有地窩(今韓國人的地炕),後來又發展出了火牆。蘇武牧羊十九年,就是靠地窩子熬過來的。


  火炕隨著胡夷部族遷徙從東北順著大唐的北部邊疆傳到了西北。


  不過這個時候火炕,包括地窩,火牆什麽的,都是胡人用的多些(他們靠北,更冷一些),並沒有進入大唐的主流生活圈兒。


  甚至這會兒穿皮裘都還是胡人的專利,大部分唐仕都會抵製。瞧不起穿貂的。


  大唐主流這會兒就是睡地板(榻榻米)燒火盆(木炭),喝酒,往衣服裏塞綿和麻。


  主要原因是氣候問題,原來大唐並不冷,誰知道後麵(700年以後)就開始越來越冷起來,洛陽大雪都有一尺多深,南方‘已訝衾枕冷,複見窗戶明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江州(九江)的竹子都被雪壓斷了。


  這個氣候就好像是大唐的時勢一樣,初雨,爾或陽光燦爛明媚,然後從武周時期開始變臉轉冷,一發不可收拾。


  隨著大唐的局勢越來越動蕩,每年的冬天也來的越來越早,越來越冷。


  其實不管是暖是冷,對於富貴人家來說,都不算什麽問題,遭罪的永遠隻有老百姓。勳貴可以養一群舞女用來圍暖,可以用婢女胸懷暖手,平民哪有這個條件。


  張軍感覺冥冥中自有天意這句話,怎麽都不像是在胡說。


  隨著氣候的變化,棉花就開始流入,這會兒西域(中亞)最冷,那邊已經有了棉織衣物出現,慢慢往內裏傳過來。


  南宋時期是第一次大降溫,棉織品已經很成熟了,到了大明小冰川紀,棉織品已經替代了絲綢,也就是綿。


  生長在高溫、幹旱、短日照的熱帶和亞熱帶荒漠草原的棉花,竟然是寒冷的北方人類生存的必須品,而且恰到好處的出現。難道這僅僅是一種巧合?

  唐代這個時候的冷,是針對於唐初來說的,相較於宋明兩代,這會兒可以說是溫暖。


  這麽說比較明顯:如果現代氣候定為零度,那麽唐初就是零上十度,然後十二度,從中期開始下降,到張軍這會兒是零上六七度的樣子。


  而南宋大概就是零下二十幾的程度,一直起起伏伏持續到了清中期,才開始重新慢慢走高。沒錯,在南宋氣溫有個直線下降的動作,大概從零上三度卡一下子跌到零下二十五。


  南宋,漢亡。崖山之後無中國。


  從有史以來,氣候溫度最高點是貞觀年間,巨唐時期。氣候溫度最低點是南宋敗亡時期。正好符合了什麽?是巧合嗎?


  ……


  “郎君,吾等可否先試鑄一具,觀察後再製定工序?”


  “可以,需要什麽去找倉曹,越快越好。”


  一眾鐵匠用麻紙模了地上的草圖,去一邊商量去了,張軍和張良並肩在操場上行走。


  “我等將要麵臨的大多會是各使節之間的爭鬥,不論我等是不是願意,都改變不了這個事情的發生。在這方麵,我等不足的地方太多。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等當下方才立足,身畔各督使無一不是十數年的巨擎,不管是兵眾還是府政,我等都是大大不及。


  所以我的方案就是先利其器,以增加我方兵士的戰力為先,先行自保,再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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