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所要不多
一場波及了整個長安的大事件從昇平坊爆發。
當朝太子太保,十鎮節度使,鳳翔興元成都三府牧守,兼充靈州、戎州大都督,鳳翔郡王張增,下朝途中在東市之外被人刺殺了。
鳳翔近衛像瘋了一樣撲出昇平、興化兩坊,駐紮在長安城外以及渭河北岸三縣的鳳翔兵馬不召而入,衝進長安城。
長安城防諸禁軍根本不敢,也來不及攔阻,只能一邊連滾帶爬的上報,一邊隨在鳳翔軍後面,到像是在看熱鬧。
鳳翔軍進城后湧入各坊,武館道場全都遭了殃,坊內惡霸豪紳全部緝捕,各上都進奏院被勒令自查自證,上都知進奏院全部被查封。
這些**根本就不和任何人講理,強勢的一塌糊塗,稍言不遜就是一痛打砸,什麼留後將軍完全不給面子,打個鼻青臉腫的綁了就走。
還不只是武館道場進奏院,連寺院也受到了波及:因為張軍曾經不止一次的被和尚暗殺過。
具體幾次沒人知道,也不用人知道,軍卒衝進寺院就開始搜索檢查,要求寺院自證清白。這東西一時之間怎麼自證?
而且就連皇家寺院和重臣家廟也被監管搜查了,其他寺院自然也就不敢阻攔。關鍵是真揍啊。
「張卿啊,事情搞的是不是有些大了?」
李適和李勉,李皋君臣三個趁著夜色在霍仙鳴等人陪伴下來到張軍家裡,找張軍商量事兒。主要是鬧的有點凶了。
「小郎君啊,封禁了全部上都知進奏院,是不是針對的太明顯了些?什麼時候開禁?」
「太保,為何要清查寺院?連皇家和諸官家廟也沒有放過,這這這,有些過於遊戲了呀。」
一坐下,皇帝和兩位首宰就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雖然這事兒張軍提前打了預防針,也給幾位大佬提供了方案,但並沒有說波及面會這麼廣,也沒說會幹的這麼猛。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張軍一開始的打算,是連上都進奏院都要封禁了的。只是後來想想沒有必要,就改為了讓他們自查自證。
這事兒其實是君臣四人合起伙來搞的,要不然張軍哪裡一下子能調配出這麼多人手?
再說不召而入京,那是造反的重罪,張軍肯定不會做。
現在是鳳翔軍(實際包含了一部分禁軍)負責封禁抓捕,武力鎮壓,後面吏部戶部的人負責清查搜察審計。
如果是皇帝或者宰相這麼干,那就會是一場軒然大波,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必然會遭到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大部分官員的反對抗議。
但現在是張軍這麼乾的,而且是出於被刺殺的憤怒,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不過就是在背後罵幾聲跋扈,以後有機會了可能會踩幾腳而已。
當面硬抗這種事沒有人肯做,也沒有人敢做。
這就像再不講道理的人,對兇惡之徒也能溫柔相對,但面對好人善良的人就會囂張起來,指手畫腳的什麼話都敢說。
因為他知道你不能把他怎麼樣。欺善是永不落幕的普世行為。
「陛下,此事臣有估計,不趁此時機把相應物事一網而盡,就浪費了如此良機。陛下,二位宰相,只需等待便好。
此次傾查,結果必定會讓陛下和宰相大吃一驚的,以臣所知,諸進奏院各種勾連齷齪之事數不勝數。
牽連皇家與諸官家廟,只為明示公平,而且,據某所知,一應牽連各寺也不會少,只待查實陛下親自過目便是。」
「此舉最終目的何在?」李勉問了一句。
「查清諸藩節使與京中的勾連交葛,賄賂收買的情況,查清諸藩節使財物稅賦相關情況。此為一。
二是查證諸寺觀兼并土地,蓄養仆奴的事實,清算田畝寺產,清肅佛門,解放丁戶,依法治寺,公正稅役。
其三,便是使吏戶二部了解內情,合理介入,以圖恢復諸藩節鎮的吏治戶政。
陛下與首相便做不知,只需等待諸藩節使進京,做好相關安置安排,若群臣非議,盡可下詔斥責便是,某擔此跋扈之名。」
「聽聞抓捕了眾多豪紳,查封了諸多武館道場。」
「是,也是趁此機會查察一番,諸坊間多有不平,豪紳恃強,武館道場逞兇鬥狠以武犯禁者眾多,私器刀弓屢禁不止,正好整肅。
陛下與首相高居廟堂,怕是不知坊間尋常,亦不知民生疾苦久矣,別的都不說,只一個私著官袍,坊牆開戶,相應律法便是形同虛設。」
「還有此事?」
「當然,而且犯禁者眾多,屢禁不絕,各縣束手無策。這也是某舉薦吳國舅出京兆尹的原因,常人不可為之啊。」
張軍詳細的給三位大佬講了一下底層坊內的生活狀態,各種遭遇,下層官員和役吏的工作難度,等等。
還有各藩鎮節使與京中官員勾結賄買的相關事情,其實這會兒這方面已經相當爛了。
當官員階層被二代三代這個群體浸透,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好逸惡勞驕奢**的這些人佔領並成為官員主體,腐爛就已經成為了一種必然。
而且這種腐爛是從骨子裡開始的,相互牽連滋養,腐敗潰爛的速度和程度都會快的令人反應不及,更沒有辦法扭轉。
人的慾望是瘋狂的,無止境的,更沒有什麼下限,也不用提什麼高瞻遠矚,被慾望充斥著的眼睛只能看到胸前三尺,只會不計一切後果的盤剝。
什麼家國民族統統與他們無關,完全不會考慮。只要有利可圖。
這就是朝代更迭的本來面目和必然歷程。
當然,張軍不會和皇帝宰相說的這麼深刻,沒用,只能和他們說吏治,戶治,說土地的公平,稅賦徭役的重要。
「未依詔入京的藩鎮節使,太保以為如何?」李皋問了一句。
張軍一笑:「某光天化日之下遭遇刺殺,若不來京中自證,那自然便是可能謀刺之徒,某自會找上門去理論。」
李勉皺了皺眉頭:「小郎君還需三思,巨唐亂不得了。」
「首宰安心,些許土雞瓦狗罷了,亂不起來。到是可以加快民生恢復的速度。只需日後吏治清明,自然安居樂業百廢俱興。」
張軍還是相當有把握的,只要讓老百姓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可以吃飽穿暖,老百姓就會很滿足了,自然安居樂業,哪怕付出一些辛苦也會是笑著的。
他們從來要求的就不多。
咳。李適咳了一聲:「張卿,杜少師奏建鹽州城,張卿意下如何?」
「威州已下,明歲隴右可期,起建鹽州城不如先行恢復平涼。杜少師部依臣之陋見,不如勤操弓馬,鞏固豐州,以待長驅富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