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用你的有生之年,回報我
明若愚頓住腳步,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司陸,不由得怔了怔。但猶豫了半天,她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
“太太。如果你相信我,就過來醫院一趟好嗎?傅少出了車禍受了傷,現在還在急救室裏。”
明若愚臉色一白。
“還有,傅少出車禍其實是因為”
一旁的牧箐忽然一把搶過明若愚手裏的電話,滿臉憤怒地瞬間掛了。
“是傅以承本人,還是他的手下?他們到底要不要臉?都把你傷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敢打來。”
見明若愚抿著唇沒說話,牧箐忽然就怒了。
“明若愚,你可別告訴我,你特麽到現在了,居然還能被那個男人影響,你不會怎麽沒自尊吧?”
身邊的容赫抬手拍了拍牧箐的肩頭,示意她稍安勿躁,頓了頓,又看向明若愚,低聲說著。
“若若,其實你即使今天不來,我也會去找你的。有些關於明家之前破產和你爸爸的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
聽說明家的事,明若愚滿臉詫異,最後到底是跟著容赫進了客廳。
容赫拿出一遝厚厚的資料和一些照片,分給兩個人看,一邊就近在明若愚的身邊坐下。
“當時你們明家破產,不是偶然,而是人為。當時老爺子知道你和傅以承在一起,是極力反對的。所以,為了拆散你們,也為了讓他死心回到鼎呈接手,老爺子才一手策劃了你們明家的破產。”
唰。
明若愚的臉上,瞬間一片慘白,手裏拿著在資料瞬間掉到了地上。
“所以也可以間接地說,當年因為明家破產,你爸爸不得不出海,最後死在外頭,老爺子和傅家,都有不可推脫的責任。”
明若愚死死地瞪著容赫那張一開一合的嘴巴,雙腿一軟,整個人頓時癱軟在了地板上。
“若若!”
牧箐急忙過來抱住她,也不由得紅了眼眶。
“我就知道,當初明家的破產,壓根沒這麽簡單。若若,放手吧?這個男人,你到底是錯付了!”
明若愚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傅家,為什麽會是他?”
這個世界上,是誰摧毀了她的家都可以,但為什麽,唯獨是傅以承?
她接受不了。
一聲急促的電話鈴聲再度響了起來,還是司陸。
明若愚的眼中,閃過一陣陣的冷意,這一次,極快地接了電話。
“是我。”
“太太,你在哪兒?傅少出了急救室,他”
話沒說完,就被明若愚冷冷打斷。
“他的死活,跟我沒關係!”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如果她一開始就知道,因為愛他傅以承,需要付出家破人亡的代價,她是如何,都不會愛他的。
*
因為無處可去,明若愚和牧箐就在容赫的地方住了下來。
這些天,她一直沒出去,硬著心腸不關心傅以承的死活,更是對對麵的世界一無所知。
直到有一天,她趁著容赫出門,牧箐午睡的時候,偷偷跑了出去,想要再去一趟警察局。
她這才知道,整個北色城,變天了。
北色城最大沈家太太,因為突發心肌梗塞,被送進了醫院的重症監護室。
而她的愛女沈星唯,更是被曝光了聚眾吸毒,在逃跑的路上駕車逃離,直接連人帶車翻進了跨海大橋。
人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屍體都臭了。
而沈家太太的姐夫和自己的丈夫,販賣毒品走私槍支的事情,也被警方查了出來,徹底一鍋端。
而兩個男人,還有沈星唯的表哥厲翰,則是在拘捕,和警方交火的時候,中彈身亡。
而最最重要的事情,是警方還查出來,沈星唯和自己的母親沈夫人,在一年前策劃動手殺了一個剛剛換了肝的十五歲的少年。
明若愚呆呆地站在巨大的播報台下,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著眼前所報道的一切,眼淚直逼眼眶,大顆大顆地砸落了下來。
這一刻,她終於等到了。
而那個為虎作倀,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的沈家,也終於被連根拔起了。
那一刻,明若愚隻感覺一直縈繞在自己心頭的委屈和憤怒,在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她終於對地下的爸爸和弟弟,有個交代了。
但是轉瞬間,她又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
沈家在北色的根基相當溫度,想要撼動,實在比登天還難。如此大張旗鼓見他們公之於眾的,到底有多難,可想而知。
她忽然想起了傅以承。
這個世上,除了他,她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有這樣的能力。
她顫抖著雙手撥了傅以承的電話,想要問個究竟。
電話卻關機。
明若愚的心裏,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又哆嗦著去打司陸的電話。
通是通了,但那邊的司陸猶豫了一番,微微有些哽咽地說道。
“傅少他,失蹤了。”
明若愚握住手機的手一抖。
“太太,有件事情,傅少一直不讓我們告訴你。他當時維護沈星唯傷害你,不是不愛你,也不是對答應過自己的弟弟,而是為了保護你。”
“我們其實一開始就查出來,你弟弟是死和沈家有關係。但沈家背後有陸老和厲家,根基有多穩,你可能想象不到。如果當時順著你的意思去做,你可能早就不在這個人世了。”
“傅少其實一直在籌劃,但因為你這一鬧,所有的事情就不得不提前了。為了將沈家和厲家連根拔起,保證你以後的安全,傅少甚至帶著傷,親自去了三角區。”
“他就是在和他們的博鬥裏,中彈落海的。”
明若愚一下子癱在了地上,眼淚瞬間泛濫,嘴角一個勁兒地哆嗦著。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電話裏,司陸的聲音還在繼續。
“至於明家因為傅家破產,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發生。傅少知之後,一直在隱瞞你,是因為他愛你,也不想對你造成更深的傷害。”
“但他也是受害者,他沒有錯。”
“至於傅少是死是活,我們也在找他。時候才有結果,我不敢跟你保證”
司陸掛了電話,明若愚還癱坐在地上。
什麽誤會。
什麽仇恨。
什麽無法釋懷。
在生死麵前,在她可能會永遠失去這個男人麵前,一切都變得不值一提了。
這個男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做了這麽多這麽多,最後,甚至連命都送了。
她還有什麽,不能放下?
可
明若愚抬手捧著臉,像是孩子似的,在來往人群的注視裏,放聲大哭起來。
她不知道,這個用生命在愛自己的男人,上帝還會給她機會珍惜嗎?
*
傅以承失蹤了,生死不明。
明若愚似乎也變得不正常起來。
她搬回了她和傅以承的別墅,辭退了傭人,日複一日地一個人守在偌大的房間裏。
她說她要等傅以承回來。
白天,她像是普通上班族一般去上班,晚上,她就像是一個嬰兒一般蜷縮在床上,抱著殘留著男人氣息的枕頭入睡。
她每天不停地打電話給司陸,詢問尋找傅以承的進展。一開始,一天比一天絕望。可是後來,所有的絕望卻慢慢地變成了希望。
在她看來,隻要沒有從司陸的嘴巴裏聽到最壞的消息,就是好消息。
牧箐不止一遍勸過她。
算了吧,即使他人活著,你們之間經曆了這麽多不好的事情,感情的負擔太重了。就當他死了,過一種輕鬆些的人生不好嗎?
可明若愚聽完卻笑了。
她怎麽能放棄?
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用她父親和弟弟,甚至他們之間犧牲的種種換來的。與她來說,放棄不是最好的選擇。
有生之年,讓這個男人好好活著,用盡最好的一切補償她,愛她,才是對於過往一切絕望和苦難,最好的報答。
轉眼間。
一周過去了。
兩周過去了。
一個月過去了。
三個月過去了。
每次接完司陸的電話,所有人都能看到一個打扮精致的女孩,握著電話站在原地,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最後又倔強地擦擦眼淚,徑自走開。
兩個月後的一天,明若愚獨自一個人去醫院。
出了醫院,正往出口走的時候,迎麵一個護士忽然不小心撞了她。對方行色匆匆,臉上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跟明若愚道完歉之後,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一邊走,一邊跟同行的人說道。
“咱們得快點。他可是咱們醫院最最尊貴的客人,聽說從來到現在,一直都是院長親自診治了。這次特意請了最好的康複專家,就是因為他主動提出了要求。”
“真是個難得一遇的好男人。又帥又有氣質。明明已經很辛苦很累了,但卻堅持每天增加訓練幅度。他的那個助理說,他惦記家裏的太太,一心一意想要早些回去見她。”
聽著護士們的話,明若愚一瞬間如遭電擊,整個眼眶裏,一瞬間噙滿了淚水。
即使還沒親眼見到,但她終於聽到了命運的齒輪暫時停止的聲音,聽到陽光下,花兒盛開的聲音。
她的腦袋裏空蕩蕩的一片,隻是追隨自己的意識,跟著兩個護士,走過長長的走廊,穿過長長的門洞,最終在一處花草盛放的地方停了下來。
護士們推開門,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臉上留下長長疤痕,雙手用力撐在複建架上,咬著牙,滿頭大汗堅持複建的男人。
那一瞬間,明若愚長久以來一直緊繃的情緒,忽然徹底開了閘。
他回來了。
聽到隱約的抽泣聲,傅以承轉過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看著他無聲落淚,又是哭泣又是笑的女人。
她穿了件黑底嵌著小雛菊的裙子,裙擺很大。
長發。
素顏。
一如他初見她時候,那般美好的樣子。
兩個人對視良久,同時紅了眼眶,哽了喉頭。
半晌,明若愚抬步走到男人身邊,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抬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好半晌,喉嚨裏才發出輕微的聲音。
“傅先生,你要加油,我等你,一起回家。”
*
傅先生康複回家的當天,鼎呈召開了空前隆重的股東大會,正式拿去傅以承股東的位置,由老爺子的另外一個孫子接任。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容赫。
容赫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他隻是一直在伺機。
而傅以承重傷,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隻是這麽多年,明若愚一直以為他是單純的。甚至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才在監獄裏過了幾年,但事實上,那不過就是他親手策劃的一場陰謀罷了。
彼時,明若愚正在給自己的傅先生削蘋果,傅先生伸手捏住明若愚的臉頰看向自己,挑眉問道,“傅太太,當初沒選他,後悔嗎?”
明若愚在男人的掌心了白了他一眼。
“我真的選了他,才會後悔好嗎?”
如今,傅以承功成身退,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和她好好相愛,和過去的自己說再見,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這個,比什麽都重要。
想了想,明若愚又湊過去看向傅以承。
“傅先生,我知道你有遠大抱負,不會一輩子都甘於做平凡人的。以後如果你要東山再起,我不介意陪你一起的。”
“不辛苦?”
“不辛苦。可是,我們沒有錢”
傅以承輕笑,一手接過她遞給他的蘋果,一邊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去把你媽媽留給你的那個盒子拿出來。”
明若愚趕緊起身去拿。
遞給傅以承的時候,男人在最裏頭的各層裏,發現了一張數額巨大的存折。那上頭一連串的“0”,幾乎要晃瞎了明若愚的眼。
“你怎麽知道這裏頭有錢?”
“秘密。”
當晚,傅先生就拿走了這筆錢。
而事實上,傅先生根本不需要這筆錢,也不需要所謂的東山再起。
因為他了解老爺子,更了解明若愚,還了解自己。所以在接手鼎呈的第一時間開始,他就私下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之所以接受傅太太的提議,不過就是想要讓她有足夠的安全感,有種一輩子和他在一起的優越感。即使未來他所有的財產,都寫成她的名字,也心安理得。
三個月之後,傅以承的公司,擠掉鼎呈的位置,成了整個北色領航標杆性的存在。
半年後,鼎呈被收購。
而收購方,是一個女人,名字叫,明若愚。
一切塵埃落定,傅太太陪著傅先生去了一趟慶功宴,宴會到了一半,傅太太卻不見了。
傅先生發動了所有人去找,結果兩個小時之後,傅太太自己回來了,還給傅先生帶回了一張醫院的化驗單。
上麵赫然寫著:妊娠十周,一切良好。
傅先生捏著那張化驗單的手一直在抖,半晌,他像是對待易碎寶貝一般將人抱在懷裏,給了她一個綿長濕熱的吻。
“傅太太,謝謝你。”
“不客氣。我要的回報,是你的有生之年。願意嗎?”
“我的榮幸,求之不得。”
這個世上最好的感情,就是不管多苦多難走多遠,我都能一直愛你,也堅信你一直愛我。
我和你,一輩子,可以撫平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傷痛。
而幸福,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