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無法拒絕的商量
土默特部駐地。
汗王的大帳中，垂垂老矣的卜失兔，那眉頭就如枯樹皮一般緊皺著。
大兒子托哈和一眾頭領，也都是一副愁眉苦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眾人望著桌上的美酒美食，卻都是索然無味，雖然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強了數倍，但所有人都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們土默特部要完了。
“托哈，有多少族人願意跟著我們走？”
“父親，五萬都不到。”托哈有些頹廢的答道。
“怎麽才這麽點人？”卜失兔呼吸都急促起來。
五萬人加上途中的折損，雖然也算得上是大部落，但無論是去漠北，還是漠西，恐怕還是要依附其他大部落，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
“父親，不能再猶豫了，再拖下去，人隻會更少。”
“是呀，王爺，我們手下的族人是越來越不聽話了，都被漢人教壞了，必須走，不能留在這裏了，不然我們土默特部將徹底消亡。”
“去漠西吧！聽說那裏水草也很豐盛。”
“去漠西要穿過荒漠，還是去漠北吧！”
“唉！漠北太冷了。”
“可漠西聽說缺水…”
“夠了！”
“都不要吵了，去漠西，明天就出發。”
卜失兔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天天爭吵已經耗盡了他的精力，是時候作出決定了。
眾人見王爺發話也不再多說。
正要下去各自籌備時，一名蒙古漢子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
“王爺，不好了，有大隊明軍奔著咱們來了。”
“什麽？”
“完了，特定是消息走漏了，那馬英來了。”
眾人臉上都是一片卡白，卜失兔一下跌坐在了位置上，沒有絲毫要迎敵的打算。
托哈卻是趕緊問道“來了多少騎？那馬英親自來了沒有？”
“隻有萬餘騎，其中有兩千多是龍騎兵，打的好像是趙字軍旗。”大漢趕緊答道。
“趙字軍旗？難道是我那女婿親自來了？”
卜失兔嘀咕了一句，隨即就衝著托哈急道“快，去將你妹妹找來，他相公要來打我們了。”
“我這就去…”
托哈嗖的一下就竄出了大帳，不一會兒就去而複返大叫道“阿爸不好了，朵兒已經迎出去了…”
“唉，這個死丫頭，我不是叫她待在營地，不要亂走嗎？”卜失兔狠狠的一捶桌子，蘭朵兒可是他談判的籌碼，現在跑了是徹底沒辦法了。
“走吧！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嘛！”
最終卜失兔歎了口氣，擺擺手出了大帳，眾人也都沒說話，趕緊跟了上去。
至於集結兵馬抵抗誰都沒提，不抵抗，最多將他們抓到中原囚禁起來，一旦抵抗，恐怕命都得送掉。
因為他們的營地四周，可是有好幾十萬如狼似虎的漢人，而族人們恐怕多半也不會去和漢人拚命。
“相公！”
蘭朵兒騎在一匹白馬上，看著遠處明軍隊伍前的那名少年，老遠就激動的大喊道。
趙銳也看清了單人獨騎衝來的蘭朵兒，心裏雖然有些埋怨她這麽久都不回去，但還是一夾馬腹迎了上去。
“相公，你終於來接我了…鳴嗚…”
趙銳剛翻身下馬，蘭朵兒就一把衝到了他懷裏大哭了起來。
“怎麽了，朵兒？既然這麽想念相公，為何不回去？”趙銳拍了拍她的背，將她推開，又將眼角的淚水擦掉問道。
“我也想回去找你，可阿爸…”蘭朵兒說到這裏，卻是將頭低了下來。
趙銳一見她這表情，立即就知道，肯定是卜失兔從蘭朵兒那裏知道他非常疼蘭朵兒，所以才扣著蘭朵兒，想到這裏心裏也是大恨。
“相公，你千萬別怪阿爸，他也是迫不得已，都是那馬英，老是欺負我們土默特部，這一年來吞並了我們大半人口。”
蘭朵兒見趙銳臉色難看，又緊張的解釋道，將鍋都推到了馬英頭上。
在她看來，自己相公那麽疼愛她，也答應過她，是肯定不會為難她們土默特部的，一切都是讓馬英在背後搞鬼。
“好了，放心吧，相公早就說過，你的族人，就是我的族人，我是不會傷害他們的。”
而這時卜失兔也帶著一眾頭人騎馬趕了過來，見趙銳真的親自來了，趕忙翻身下馬紛紛行禮。
“小王見過大明侯爺。”
“見過…”
“唉！王爺客氣了，以後就直接叫我棟國吧！托哈大哥，你也一樣。”
趙銳擺擺手，客氣將卜失兔和托哈扶了起來，笑著道。
“好好好！”
父子倆見趙銳這麽客氣，提著的心也稍微鬆了一些，趕緊點頭幹笑道。
隨即趙銳就下令大軍原地駐紮，隻帶了一隊親衛，押著十幾車禮物，跟著卜失兔等人返回駐地。
卜失兔見趙銳將蘭朵兒抱上了馬背，坐在自己的懷裏，一臉疼愛，緊張的心不由得放寬了不少。
其他頭人見到這一幕，同樣安心了不少，起碼趙銳應該不會殺他們，就算去中原日子估計也會不錯。
來到大帳中，趙銳也沒客氣，決定直接開門見山，否則這幫家夥恐怕吃飯都沒心思。
“王爺，聽說你們想要遷徙去別的地方？”
“這個…那個…是的，棟國有所不知，我們草原部落本來就逐水草而居，老是待在一個地方，容易傷草地！”
卜失兔也沒有否認，點點頭憋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個蹩腳的理由。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英姐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得罪了你們，所以這次來正打算好好教訓她一頓。”趙銳點點頭一本正經的道。
“沒有沒有，馬將軍對我們土默特部一直都非常照顧，奈何這裏真的沒什麽合適的地方可以放牧了，不過棟國放心，無論我們土默特部遷徙到了哪裏，永遠都是大明的番屬，隻要棟國有事相召，我土默特部的勇士必定提刀趕來效力！”
卜失兔趕緊擺手，然後一臉認真的道，這次他倒是說的是事實。
因為哪怕他們遷到了漠西，他也還想和趙家商隊做生意，何況他還打算到時候，打著大明的旗號扯虎皮，做大旗，萬一部落到了生死關頭，還想著趙銳能派兵去救一下。
畢竟隻要他們一走，雙方就沒有了矛盾衝突，完全可以成為最堅實的盟友。
“嗯！朵兒是我的妻子，她的族人就是我的族人，若你們以後有什麽事，也可以派人到歸化通知一聲，到時我會交代英姐的。”
“相公，你對朵兒真好！”蘭朵兒頓時感動得淚眼汪汪。
其他人同樣大喜，卜失兔本來也隻是試探一下，誰承想趙銳竟然真的同意他們搬走。
“嗬嗬，誰叫朵兒這麽聽話呢！”趙銳捏著她的小手，自己都有些臉紅，隨即就咳嗽了一聲問道“王爺，拖哈大哥，不知你們打算遷徒到何處？”
“我們打算遷徒到漠西去。”
“漠西呀！那地方可是有好幾個大部落，離這裏又隔著茫茫大漠，你們長途跋涉的去那裏實在太凶險了，到時出了點事，我就是想救援恐怕都來不及，其實我倒是有個更好的地方。”
“哦？是什麽地方？”卜失兔和托哈對視一眼，知道事情恐怕沒他們想的那麽簡單，暗道和漢人打交道實在太傷神了。
“西海地區。”趙銳緩緩吐出四個字。
到了此時，哪怕再笨的人也明白了趙銳的意思，哪裏是同意他們遷徙？明明就是讓他們去打林丹汗。
可卜失兔知道，趙銳看似語氣溫和，像是和他們在商量，其實他根本就不能拒絕，否則滅族之禍恐怕就在眼前。
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趙銳疼愛蘭朵兒，就會放過他們土默特部，雖然漢人有時候確實迂腐，但他這個女婿明顯不是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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