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小小千戶所

  汝州，寶豐縣內的西柳鎮。


  一大早，三三兩兩的軍戶就扛著鋤頭向田間地頭走去，人人臉上都掛著笑。


  如今西柳鎮已經更名為西柳千戶所，隸屬汝州都司，寶豐衛管轄。


  鎮子距離縣城約五十餘裏，麵積不大，也就一道土牆，和十幾棟大小房屋。


  原先居住著鎮上的十幾家大小地主，現在屍骨恐怕都寒了。


  西柳千戶所下轄十個百戶堡，隻有一個住在鎮子裏，其餘九個卻是住在鎮子附近的村落裏。


  畢竟大家要種田，全部住在一起種地就不方便了，不過離的最遠的也才20多裏。


  時值寒冬，雖然還未下雪，但天氣已經非常冷了，卻仍擋不住這些軍戶的熱情，沒人願意窩在家裏。


  十天前，衛裏就徹底斷了糧，以前每十天就會給各百戶堡發放所需的口糧。


  可這次，每戶發了半個月的口糧後，就被告知今後不會再發放糧食，讓他們自己解決生計問題。


  當時，可把幾千軍戶嚇壞了，有的甚至嚷著，要再造反。


  這又把那幾名夫人和丫鬟嚇得半死。


  好在，有趙家軍威懾，和銀行派來的人解釋，眾人這才將信將疑的排隊貸款。


  其實，好不容易分了田，隻要不被逼上絕路，是沒人願意真的造反。


  按照規定，每戶可以和銀行借十兩銀子，一年也才三錢銀子的利息，對此大家到也可以接受。


  畢竟以前在老家時，家裏遭了災，也是和大戶人家借錢，那利息比這高多了。


  可看著手中花花綠綠的紙幣，一個個又舉著長刀群情激奮起來。


  “大家不要吵，聽我說，這紙幣在衛城的趙家商行裏是可以買到糧食和物品的。”


  千戶劉氏，見場麵快要失控，雖然嚇得花容失色，但還是壯著膽子站出來道。


  眾人對這個給自己分地，平時處事也公道的千戶，還是心存感激的，聞言也都安靜了下來。


  “千戶大人，這寶鈔真的能買到東西？”


  “當然可以買到，我每月的俸祿發的就是寶鈔，到城裏都能買到東西，大壯，你給大家說說是不是？”


  “對的對的，每次千戶大人讓我進城買東西，給的就是寶鈔，和銀子一樣好使，大家聽千戶大人的沒錯。”


  一名大漢趕緊站出來證明，大家這才相信。


  劉氏這才重重鬆了一口氣，開始拿著紙鈔教導大家怎麽區分麵額大小。


  “大家看好，這種最大紅色的，是五百文，綠色的是兩百文，黃色的是一百文…”


  最後劉氏和銀行派來的掌櫃丫鬟將嗓子都吼啞了，一千多軍戶青壯才搞懂，紛紛揣著紙幣回家，打算明天進城去買東西。


  劉氏和幾名夫人助手以及四名丫鬟，這才將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剛才著實將她們嚇到了，如果那些軍戶造反，她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而銀行掌櫃和丫鬟卻沒有那麽輕鬆，整理了一下，就在一隊趙家軍的護衛下，前往另一個千戶所重複今天的工作。


  想要軍戶全部去衛城自己排隊貸款肯定不現實，所以銀行隻能派遣工作人員，輪流去各千戶所裏放貸，好在手續簡單。


  劉氏和幾名助手回到鎮子中最大的一棟宅院後，仍然心有餘悸。


  劉氏沒想到平時對她尊敬有加的軍戶鬧起來，會這麽嚇人。


  這棟院子前後有三進院落，還有一個小花園，亭台樓閣，池塘假山應有盡有。


  一來到這裏，就被劉氏選定為了官廳。


  對這樣的環境，幾名女子還是非常滿意的，就是每天太過無聊了，除了下棋刺繡，都不知道該幹什麽。


  住在前院的兩名趙家軍調走後，偌大的院子，也就後院住著她們幾人，顯得非常的冷清。


  平時洗衣做飯，都是雇用所裏的老婦來幹，要買什麽東西，也隻需吩咐一聲，自然有人去衛城幫她們買，甚至還爭著去，因為有賞銀可拿。


  四名夫人，年紀稍大的千戶劉氏，每月有十兩銀子，三名年紀稍小的也有兩，就連四名丫鬟每月也有五兩銀子的俸祿。


  可謂是吃穿不愁，但幾女仍然每天唉聲歎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


  隨著軍戶們揣著紙幣去衛城采買到了物品，整個西柳鎮千戶所又平靜了下來。


  “唉！姐姐，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呀？”


  “是啊，天天待在這窮鄉僻壤之地，買個胭脂水粉都要跑上大半天，還沒一樣好的，連個廟會也沒有。”


  “督府不是說我們隻是臨時來幫忙的嘛，這都兩個多月了，也不知是不是把我們忘在這裏了啊！唉！”


  三名年輕的女子也才20出頭，以前都是大城裏的夫人，顯然還不適應，一直待在這小小的鎮子裏。


  關鍵是她們三人都沒有官身，出去閑逛，雖不至於被欺負，卻也老是被那些百戶總旗出言調戲，弄得都不敢出門了。


  “妹妹們，你們呀，就別再抱怨了，如今不愁吃不愁穿，也沒人敢欺負，又沒有煩心事，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的，清靜！”


  年紀稍大的夫人倒是不怎麽在意，悠閑的下著棋。


  三名年輕的夫人心裏都是直翻白眼，她們芳華正茂，可不想在這裏孤老一生。


  雖然大帥說過，她們有喜歡的人可以再嫁，但那些粗魯的軍戶和丘，可入不了她們的法眼。


  “夫人，外麵有人求見。”


  “哦！不是咱們千戶所的人？”


  “是的夫人，來人三十左右，自稱是行腳商，說有事和夫人商談。”丫鬟回答道。


  “這就奇怪了，行腳商找我們有什麽事？要賣東西應該去找軍戶們呀，難不成發生了衝突？”


  劉氏說到這裏，有些頭痛的揉了揉額頭，她最怕軍戶之間發生衝突，找她調解。


  ……


  客廳中，另外三名夫人也都隨劉氏來到了這裏，畢竟整天悶在後院太無聊了。


  可一見來人，秀眉都是直皺。


  來人有些偏瘦，留著字胡，一雙眼睛賊溜溜的，正喝著茶。


  見四女來到大廳，趕緊起身行禮道“草民劉峰拜見千戶大人，各位夫人。”


  “原來是劉員外，不必多禮，請坐！”


  劉氏本來見這人樣貌，心裏也不喜，但聽說也姓劉，語氣就變得溫和起來。


  “劉員外，不知所來何事？”


  “千戶大人，是這樣的，在下想在鎮子裏買棟屋子。”


  “原來劉員外是想加入我千戶所，但不知祖籍何地？家中還有什麽人？以前以何為生？”


  劉氏以為是來投奔的，立即就開始盤問起來。


  畢竟這陣子從漢中投奔過來的流民也有十幾人。


  有的甚至可能還是山賊，不過見他們老實巴交，餓得骨瘦如柴，她也就接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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