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冬雨成霰,杜娥心憂(四)
困倦一眠至午間,醒時看著雨絲連。
怎麽又下雨了?
杜安菱心中想著卻又很快清楚了緣故——這秋冬季節,可不是多了纏綿不絕的雨?
一年又一年,每年如此——自己也經曆了三十多載歲月,怎麽會不知道著雨絲纏綿正是尋常景色?
想著,忽然回憶起昨日事情——昨夜應該不是下雨吧。
窗外聽到破碎聲音,是屋頂瓦片上薄冰滑落,又破碎在地的響動——是了,昨夜正清冷。
冬日清冷,再過去許久才是明春的朝陽天——杜安菱數著時日,她承認,自己有那麽點急了。
待到明春,自己就回來一年了。
想著,等著,心動連連。
……
抬頭時候看到幾案邊角一卷紙,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打開,果真是胡書生筆跡——他在勸自己幹什麽呢?
越看越來氣,這個胡書生什麽時候管這麽寬了——連自己和陸紅花之間的事情都要來摻合!
不過。
不過有他摻合也不完全是壞事。
杜安菱想到昨夜長談,胡書生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之前對陸紅花真的可以說是“太好”,不經意間真讓她養成了些脾氣——跟自己作對是其中之一,看自己的眼光也變了許多。
是該好好談談了。
這樣想著,杜安菱起身走出房門——向那邊陸紅花平常呆著的地方過去。
不過走了幾步又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做是為什麽?
興師問罪?好像不應該;指點兩三句?這也不是自己的想法。
那自己這又是去幹什麽?
沒有了目標,院子中轉去轉回再一次碰到胡書生。
……
“杜娘子——妳這是又有事?”
他問,看著杜安菱帶著些看戲的神色。
有事?那確實是有事的。
杜安菱白了他一眼——“有沒有事無需你操心!”
真的不需要他操心嗎?對麵胡書生看過來神色詢問。
“杜娘子——虧得我為妳寫了那麽多東西,你就給我一個無需操心了事?”
他言語含怨。
“妳是不是有些不大應該這樣做?”
他問,看著杜安菱讓她你煩躁——她瞪過來,眼裏真的是怒色了。
“是——有些事是不應該做!”
“我最不應該做的,就是放你過到我這宅子裏久住!”
她這樣說著,嘴裏嘀咕著什麽“好不好意思”。
隻讓胡書生在那苦笑——他猜測,那封信多半是被直接撕毀,或者是看都沒看就丟到一邊了。
嗯——自己這就是白操心!
……
想著,看著,胡書生總是有些不悅——他總覺得自己還是太心軟,總是操心這樣的閑事。
是的——就是閑事!
他心中暗暗發誓,自己以後絕對不會再管這麽多事——哪怕陸紅花真的幹了什麽不應該幹的事也無所謂。
畢竟那都不是自己的事!
這樣想著帶著氣,他走一邊又一次同自己手下人到一起去了——一行人在那匯聚看著領導者一副生氣模樣,不知道招惹了什麽隻是聽令行事。
“入冬了。”
他說,聽起來是廢話——可那幾人並不會因為這話是不是廢話而決定聽不聽。
他們看向胡書生,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胡書生咳嗽一聲,找到了自己要說話題。
……
“入冬了——列位也離開懷王寨有一段時間了。”
你們覺得是懷王寨裏麵好還是這外麵的世界好?
他問,等著下麵回答。
回答他的盛宴稀稀拉拉,有的說這裏有的說那頭,意見得不到統一。
胡書生微微皺眉,看著他手下那些人。
“你們在之前也是跟著我的——算起來你們跟著我已經不止一天兩天了,或多或少也看清楚了現在這情況!”
他說著,看著下麵人。
“其實我一直都不是想進山為匪的,奈何一直做到了這樣的位置——也有些諷刺吧。”
“不過我們這樣子,可以說——我們不說,誰也沒法把我們同山匪聯係在一起不是?”
問著,邊上人看出來他想法。
“那就?”
“不出一個半月,這宅子就會到我手上——那時候我就是一個外地的書生,你們是書生的隨從——我明年如果真的中舉,你們就是朝廷命官的下人!”
這時候他說得慷慨激昂,可接下來垂下目光聲音有變。
“不過朝廷命官怎麽是那麽好當的——這條路沒有那麽順利!”
他看著眼前手下,提出了自己選擇。
“願意賭一把的,可以跟我一同去試試看——不過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如果不願意的,可以進山回到懷王寨——我不回攔著你!”
……
開口後便是等待,等待著看到那些下人們討論。
自然有願意跟著一直跟隨的主子走的,也有不願意背井離鄉到外討生計的——那些人多半是怕了失敗。
“我知道你們中有很多人對我有意見,覺得我被官府逼成這樣了,還想著為仇人做事!”
他苦笑,看著眼前眾人,並沒有回答自己拋出問題——而是問了其他的人一個問題。
“你們有想過我為什麽這樣?”
“想過的,又同意我想法的,可以跟我來。”
說完,看著院落中飄零絲絲雨。
雨那邊,走過來杜安菱身影被薄霧稍稍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