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姚四之死
這一切傅飛都看在眼裏，他從內心裏同情著這個姚四，辛苦了大半輩子老來卻沒錢醫病，如果現在的姚四要是看到妻女這樣的痛苦，估計他會選擇離去而不繼續治療了吧。
其實姚四這個手術費對傅飛那個手術來說，費用幾乎是九牛一毫不值得一提，但傅飛還是不能在這個方麵幫助他們的，那些錢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的幾個兄弟湊出來的，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就是傅飛現在也是和姚四一樣負債累累，甚至比姚四還重，不過好在他好運碰到了一些好兄弟，如果他也像姚四那樣，他現在還能站在姚四麵前嗎，答案是否定的。何況傅飛還要在醫院裏還不知道要呆多久，也許再幾個月實習結束了就離開醫院這樣的鬼地方，也許以後當了醫生一輩子都守在醫院裏，無論他要呆多久都不可否認傅飛在以後的路上，他不僅僅隻會碰到現在的姚四一個，將來還會有許許多多的姚四，另一個姚四１姚四２姚四３的，如此多的姚四，難道說他都要在費用方麵給於暖手麽，那是不可能的，醫院又不是傅飛開的他說不交就不交費，當然不排除以後傅飛也會自己開家醫院或者開幾家連鎖醫院……
劉佳欣作為已經實習了幾個月的實習醫生，明白這個道理，她和傅飛隻能在精神上給於暖助了，安慰這些在醫院裏受傷的家屬。
姚四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輸氧已經開到了最大，劉成元又來催姚四的妻女了，如果再不手術，估計姚四挺不過今天晚上了，姚四的妻女除了哀求醫生救姚四外，對其他的問題隻有哭哭啼啼的反應，劉成元也沒有辦法，姚四現在的病情已經是不能用藥物來控製了，他隻好作罷，那就這樣讓病人一直到死亡吧。劉成元還是忍不住的歎息了一聲，傅飛和劉佳欣也不敢去姚四那個病房看了，他們不忍心看到這樣的痛苦。
姚四的妻子最終還是把劉成元的話轉告給姚四的姐姐，沒過多久，姚四的幾個姐姐妹妹就來到了武警醫院，一場鬧哄哄的舌戰又開始了，哦，不，那不是舌戰，隻是單方麵的指責……
傅飛再也忍不住了，他把那些吵鬧的家屬都趕出了姚四的病房，她們要鬧就讓她們在走廊上鬧個夠，現在的姚四最需要的是安靜。
那幾個婆娘並沒因傅飛的幹涉而停止，她們吵得越來越凶，但她們現在不是單純的指責姚四的妻女，她們在吵著到底要不要出錢救姚四，有的認為姚四就是手術了也一定救得活，幹脆不要手術了，有的認為對方害怕出多一點點錢而不願意讓姚四進行手術，當然，那個被質疑的肯定不會承認她是這麽想的，於是她們又開始爭吵起來，劃分著如果姚四要手術，她們每個應該怎麽出錢。
錢！
錢！
難道錢真的這麽重要嗎？傅飛的頭隱隱作疼起來，隨著那幾個婆娘的爭吵，愈來愈加疼痛，他閉上眼睛，拚命的揉著自己的腦袋和太陽穴，以爭得能讓這個疼痛緩解下來，但他的頭部似乎很不聽他的話，越來越疼痛，疼的他感到天暈地轉，腦海裏浮現這一幕幕爭執的畫麵，一群打著赤膊的男人和一些女人擁擠在一起，傅飛隻聽到的全是吵鬧的聲音，唧唧歪歪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努力的豎起耳朵準備想聽她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卻一點也聽不出來，反而越是想頭就越疼，最終讓他疼得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這些該死的婆娘，傅飛暗罵了一聲，他趕緊抽身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然給那麽婆娘繼續吵得頭爆開了來，就在傅飛起腳離開的時候，他忽然愣住了，他旁邊的這些姚四家屬全都是一些女人，那剛才自己在腦海的畫麵怎麽會有男子的，難道說剛才的畫麵其實並不是那些婆娘，而且那些婆娘的吵鬧讓自己想起了以往的畫麵，傅飛疑惑了，他想留下繼續聽下去，卻發現那些婆娘忽然不再吵了，看來她們已經達成了協議了。
傅飛再也沒心思去聽那幾個婆娘要姚四的妻女簽什麽約定借條之類的東西了，他揉著還隱隱作疼的頭離開了那個鬼地方。
最終姚四還是在當天下午上手術台了，手術之後，醫生才發覺手術還是晚了一些，手術之後的姚四更加嚴重了，他不能自主呼吸了，隻能靠著呼吸器來維持呼吸，更隨時有死亡的可能……
劉成元再次歎了口氣，姚四家屬交上的費用隻剛好夠手術的費用，但手術後姚四還要在ＩＣＵ病房裏觀察，這個ＩＣＵ病房的護理等等費用可是按小時來計算的，是所有住院病房中最貴的，如果姚四家屬還不上交費用，就得把姚四給移出ＩＣＵ病房了，但如果姚四姚四移出了ＩＣＵ病房，也等於宣布了姚四的死亡。
手術回來，劉成元就開始著手寫姚四的手術記錄，於是，找姚四家屬交費這樣的光榮大事就落在了傅飛和劉佳欣的身上。
看到還圍在在ＩＣＵ病房大門前的那些婆娘，傅飛又忍不住的呻.吟了一聲……
夜深了，傅飛失眠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無論怎麽樣都是誰不著，腦袋一直到現在還隱隱作疼著，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他好像有著同樣的印象又好像沒有，一努力回想腦袋就抗議，為了避免腦袋爆炸，傅飛盡量不去想那些事情了，可是越故意不去想他就越想，怎麽樣也擺脫不了這個厄運。
傅飛歎了一口氣，翻身向外出病房，這個大半夜的科室裏非常的安靜，幽深的走廊裏一個人也沒有，走廊的盡頭，通向樓梯口的大門已經關住了，那是每個科室都要關的大門，聽說是怕住院的病人半夜亂跑出去捅出什麽亂子，或者是外來的人趁著晚上到科室裏順手牽羊拿走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此刻的大門，隻有護士站裏值班的護士才有鑰匙打開的，想要進出，隻有找護士登記才可以，不過大半夜的還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呢。
護士站就設計在走廊的最中央，靠近電梯口邊，此時的電梯也一樣關閉了，傅飛無聊的漫步在這安靜的走廊裏，路過那護士站邊他也看到了兩個值班的護士在電腦前工作著，呆在鬧外科的這幾天，無論傅飛走到哪裏，都有一些人跟著，不是劉佳欣就是杜文濤等人，所以傅飛根本就沒機會認識別的護士，對於不認識的人傅飛也沒有什麽好說的，現在他也沒心情和那些護士聊天。
按現在這個時間，傅飛不在病房裏好好休息而還在科室裏走動，是違反武警醫院的病人管理條例的，對於這一點，值班護士或者值班醫生見到後都有權力要求傅飛回去休息的，在傅飛經過護士站的時候，護士站的護士隻瞥了傅飛一眼就沒有看他了，或許是因為傅飛是腦外科的病人同時又是實習生的緣故吧，半夜裏值班的醫生出來走動是很正常的，雖然說值班醫生一般在沒有事情就去值班室休息，如果來了什麽急診病人或者住院病人出了什麽大狀況護士處理不了才叫醒值班醫生出來處理的，現在傅飛的走動也許讓她們以為今天傅飛又和他導師值班吧。
停步在ＩＣＵ病房前，從門上那探視窗口看進去，裏麵也有一個護士趴在桌子上，手上的筆不停的劃來劃去的，估計又是在記錄這些因病重而嚴重看護的患者病情記錄吧，護士什麽都忙，最忙的就是在ＩＣＵ病房裏的那個了，有時候一個人忙不過來，還得要兩三個護士一起來幫忙呢。如今ＩＣＵ病房也安靜了下來，除了滴滴響的儀器聲再也聽不到其他，哪像今早的那鬧哄哄的ＩＣＵ，如果不是腦外科就這個ＩＣＵ病房，傅飛都會認為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蒼白的姚四，喧嘩的家屬，這一切的一切又在傅飛的腦海中重演，無論手術不手術，姚四還是沒有逃過死亡的命運，也許姚四的命已經注定要在這裏完結了，所以他的妻子才簽了放棄治療同意書，在姚四妻子下筆前，傅飛可以看到姚四妻子握筆的那隻手在不住的顫抖，寫下來的名字更是因為她手的顫抖而寫得歪歪斜斜。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但意識已失的姚四沒有選擇的權利，他不能說話，他甚至對外界沒有了一點感覺，他就靜靜的躺在那裏等著醫生對他的宣判，是死是活就是一句話了，但姚四的命運直接控製並不在醫生的手裏，反而卻是在他的親姐姐那裏，當時的姚四手術後雖然處在很大的危險，但如果繼續觀察治療，恢複還是有一線希望的，但最終姚四的家屬還是放棄了這個希望。
姚四的幾個姐姐妹妹認為，她們都已經湊了錢為姚四手術了，可不知道手術後還需要花這麽多錢繼續觀察，甚至在ＩＣＵ的病房花的錢可能比手術費還要多，而且就是花了錢讓姚四在ＩＣＵ病房繼續觀察，醫生也不能給出百分百的保證姚四一定會救活，這樣她們就不樂意了，深怕花了錢姚四還是救不活，那豈不是花了冤枉錢，那些錢誰來還她們，姚四不在了，她們一點也不相信就姚四妻子能還她們的錢，為姚四的手術她們都已經花了不少冤枉錢了，怎能再繼續花這個冤枉錢呢，經過她們的協商，決定讓姚四的妻子簽下放棄治療同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