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拒絕命運
“不可能……”
“怎麽會？”
“……”
杜文濤的話如晴天霹靂般劈在三人的心頭上，他們完全呆住了，自從得知傅飛即將手術了，他們刻意不去想美國那邊到底怎麽樣了，一定成功，老大的承諾支持著他們，但事情一旦來臨時卻擋也擋不住，刻意壓抑的情緒一下子全部爆發了出來。
“我不相信！”石頭要比人肉硬得多了，這個是世人皆知的道理，以人之軀撞碰石頭，無疑是雞蛋碰石頭那樣的不可取，蘇情也明知不可為，卻偏偏要去做，拳頭狠狠的撞在旁邊的牆上，一個回音在客廳裏回蕩著。
“老大不會死的，四哥，你跟我們說，那個手術還沒完，老大這麽強悍的人這麽會死，老大還沒死……你說啊，說啊……”完全不理對方就是他敬畏的四哥，陳康輝反手抓住杜文濤是肩膀用力搖啊搖，他那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莉姐！”
忽然，與此同時，樓梯口傳來一聲驚叫聲，何誌強緩緩轉過身，一看之下臉色大變，隻見闞莉和藍亦晨同時出現在樓梯上，闞莉整個人倒在藍亦晨的懷中，麵色蒼白，兩眼緊閉，胸前上下大幅度的起伏，很明顯她是聽到傅飛的消息受不了刺激暈倒了，不過還好有藍亦晨扶著她，不然她估計要從這三樓的樓梯口滾到二樓去了。
“闞……嫂子！”
何誌強動容了，他連忙走過去，幫助藍亦晨扶闞莉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杜文濤和陳康輝在何誌強扶上闞莉的時候也清醒過來了，看到闞莉這個樣子，兩個人也慌了手腳，七手八腳的幫忙讓闞莉平擋了下來，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問肯定他們在說話時，沒注意闞莉上來，不小心被闞莉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消息，闞莉受到刺激了，休息下就好的。
杜文濤好象恢複到他平時精明的樣子，從衛生間拿條濕毛巾出來敷在闞莉的額頭上，直到闞莉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不緊不慢的對著一直在觀望著他們的藍亦晨問道：“你們都聽到了吧。”
“嗯！你們說的是真的？還是你們知道我們過來才故意開玩笑的？”其實藍亦晨心裏已經百分九十九相信了杜文濤他們說的是個事實，但她還存著一點點的希望，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到那個可恨的流氓並沒像他們說的那樣死了，上次見到他，不是已經平安出院了嗎？難道上次受傷有了什麽後遺症。
“……”杜文濤昂頭看著天花板，平靜得像一具死屍，動也不動了。
藍亦晨見杜文濤竟然不回答自己的話，天生傲慢的她哪容忍別人在她麵前無視她，她氣著說道：“幹什麽，別誤會，你當我關心那個流氓死活啊，我是為莉姐問的。”
“你……”蘇情和杜文濤同時動起氣來，老大都走了，竟然還有人在這個時候這麽不尊重他，但對方是個女的，揚起的手不甘的放了下來。
“表妹……你別問了，二哥、四哥，對不起，我表妹這個人是這樣，你們別怪她！”陳康輝連忙拉開藍亦晨，這裏除了暈迷中的闞莉，藍亦晨會給麵子的人也就陳康輝一個人了，藍亦晨好象也意識到自己好象在這個時候不應該說這些話，乖乖的給陳康輝拉到了一邊，這也是下台階的好辦法，說實話，藍亦晨跟其他人都不是很熟，她能把蘇情和杜文濤怎麽樣。
“表哥，那你說，他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藍亦晨指著杜文濤說道，看起來她們好象來了很久了，不僅僅是聽到他們的說話，而是全部的聽到了。
“四哥不會拿這個開玩笑的，老大是得了腦血瘤，所以才瞞著大家去美國動手術的。”陳康輝幽幽的說道。
“腦血瘤在國內又不是不能治，就人民醫院的腦科在全國就很出名，怎舍近求遠跑到美國去，你們合起來騙我們的吧。”藍亦晨還不死心，追問道。
“老大得的不一般的腦血瘤，其實我們都知道的要失敗的，老大也一樣知道，大家隻不過都在安慰自己而已，因為手術成功率不超過百分之一……”陳康輝一句一停頓的陳述著，自己表妹不是很討厭老大的嗎，怎還是打聽老大這個消息，而且她的麵色這麽差，也許真的如她所說，好友闞莉而去了解老大事情吧，誰讓她也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消息。
“是嗎，那個流氓真的死了嗎？”藍亦晨低低沉語，聲音隻有她自己可以聽得到，下麵陳康輝講了什麽，她一句也聽不進了，過了一會，她忽然對陳康輝說道：“你們照顧下莉姐，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藍亦晨說完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到她的話，腳跟一轉，砰砰的跑下了樓。我到底怎麽了，怎麽聽到那個流氓死了我會有一種失落感，到底是怎麽了？他死了不就更好嗎，至少不會再出現在她和莉姐之間了，莉姐也不會因為他而疏遠自己，可是莉姐這麽喜歡他，如果他死了莉姐豈不要傷心死，肯定是這樣的，自己太在意莉姐的感受了，才受了那個流氓的影響。藍亦晨走出網城，在一個角落蹲了下來，兩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努力讓自己更有精神些。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直到藍亦晨感到自己心情盡可能恢複了平靜，她又返回了網城的三樓，與一樓二樓的喧嘩不同，三樓靜悄悄的，靜得讓人感到可怕，四個男人八雙無神的眼睛，立的，坐的，靠著牆的，一動也不動。
藍亦晨亦不敢去打擾到他們的沉靜，她很小心的走到闞莉躺的那座沙發，靠著闞莉俯下身子試探著闞莉的狀態，誰知她的手剛碰到闞莉的時候，闞莉醒過來了。
“小飛……”闞莉呻.吟了一聲。
“莉姐……”
“嫂子……”
四個人幾乎同時圍住了闞莉，惟有何誌強一人走相反的方向，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去了。
“小四，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闞莉努力幾次想撐起身子，身子卻虛弱得不聽她使喚，在藍亦晨的幫助下才坐了起來。
“不是我們想瞞你們，老大吩咐我們的。”杜文濤點點頭道，他低頭不敢麵對闞莉那期待中帶著乞求的眼神。
“嫂子，對不起，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便吧！”蘇情也一樣不敢看闞莉。
“怪不得……怪不得……你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闞莉慢慢的站了起來，醫生畢竟是醫生，見慣了生死離別，雖然這次為當事人，但闞莉表現得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弱。
“我們先下去吧。”杜文濤帶頭離開了，其他人也陸續離去。
是的，人死不能複生，重要是看活著人的要怎麽樣活下去，是的，我們要把死去的人遐想成其實並沒死，他們隻是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離我們不遠，不用多久，我們也要去那個世界和他們相見了，是的，不需要多長時間就可以到的另一個世界……
“杜總，你還沒點昨天的帳呢？”呃，說話的是網城裏唯一的一位男收銀員，原名是什麽杜文濤已經不記得了，隻知道他就是那個半隻小豬，傳說中的網絡撲街寫手，這個家夥很有禮貌，本來大家要他直接稱呼名字就可，可他偏偏就是要叫什麽總什麽總的，呃，什麽沒混著，好歹混了個帶“總”字的，可惜隻是個小總。
“不了，暫且放著吧，小豬，給我一包煙……”杜文濤就靠著一樓的樓梯口，無精打采的說道。
“好……”小豬很鬱悶的走開了，聽傅飛說，他們幾個都是股東的，但自從傅飛不知去向後就沒人點帳了，其他負責人真的懶，好象網城一點也不關他們的事似的，真是懶惰啊，還好自己什麽都不好，就是人品還過得去，女友也什麽都聽他的，幾天下來，櫃台裏那厚厚的一遝錢暫時由他保管了，還是等傅飛回來再交給他吧，小豬再次歎息了一聲。
點上一根煙，杜文濤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漸漸向上飛去，漸漸的擴散，直至消失到再也看不見，何誌強關在房裏沒出來，蘇情和陳康輝走出了網城，現已不知去向，想必他們是毫無目的隨意在街上遊蕩了吧。
杜文濤再點上一根煙，他知道，他不會吹出什麽圈圈，煙霧還是一樣向外擴散直至消失，他不是很會吸煙，甚至他吸入肺裏時都感到胸口辣辣得難受，但心中卻有一種衝動，繼續狠吸吧，所以，人保持著這個姿勢在樓梯口不變，煙一根接著一根的點著，地上很快堆了好些煙頭，上機下機，人來人往，沒人在意他，也沒人知道他這個是為什麽……
三樓上，藍亦晨沒跟杜文濤等人離去，她就坐在闞莉對麵的沙發上，眼睛直直盯著闞莉，闞莉各樣的表情均落入了她的眼裏，每個表情無不充滿了悲傷，但她卻沒辦法過去安慰闞莉，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心裏非常非常的亂，其實來得太意外了，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都說人死不能複生，重要是看活著人的要怎麽樣為了死去的人活下去，傅飛被判定為死亡，這樣的事情不是拿來開玩笑的，何況是自己偷聽到而不是他們特意親口告訴自己，闞莉已經完全的排除了杜文濤他們特意說給她聽的可能。
拿感情來開玩笑的很嚴重的，他們不會笨到拿這個來完開玩笑，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他們確實很傷悲，在醫院裏見過不少死亡患者的家屬，他們也差不多這樣的表情，從而也肯定這不是裝得出來的。
阿飛其實沒有死，他隻是去了另一個世界，雖然才相處了那麽短短的一段時間，但卻他一直活在我們的最內心處，他不告訴他離去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個世界並不遠，離這個世界很近很近，他一個人在那裏等著我們過去陪他，也許是這樣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在流走，一秒，一分鍾，十分鍾……
沒人出現在這三樓上，兩人就靜靜的坐著，沒人說話，姿勢也沒變過，上網的人偶爾傳來一些呼喝聲，但卻傳不進她們的耳裏，此時，她們也許真的做到了傳說中偉人才能做到的心無旁鶩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