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眼煩
兩脈合並就像是悄悄完成,並沒有熱情的儀式。雙方弟子很融洽,融洽到仿佛本就是一家人。
極寒宮很平靜,每一座山頭都很平靜。
“極寒宮老祖”洪偀的露天別院也很平靜。
秋少卿心裏納悶,司青子這話癆在這裏怎麽能受得了?
司青子盯著秋少卿,眼睛說出的親熱。
宮千凡早已退了出去,秋少卿則坐在藍色的石墩上靜靜的喝茶,眼睛瞪著司青子,心裏卻在想:“安織瑤的麵子可真夠大的,隨便撮合了一下,極寒宮與雪族便如此順利的和派了,還造出個從未有過的雙聖主之位來。雖然不符合邏輯,但卻符合情理。”
雙聖主之位,豈不是要在清泙殿內安放兩個聖主的座位?想想就滑稽。
“極寒宮聖主之位,曲姿本意是讓位給元昊來做,但元昊不願,於是安前輩便提議一門雙聖主。”洪偀依舊盤坐在懸崖邊,身體沒有動,聲音蒼老而緩慢。
秋少卿看向洪偀的背影,心中一驚,暗想:“難道這老貨跟朱莎莎一樣擁有看穿人內心的眼睛?可是她也沒有看我啊!”
然而,接下來,秋少卿知道他想錯了,這老東西可能憋壞了,隻是自顧自地在說話。
他也在自顧自的想,這“曲姿”定然是極寒宮聖主,那個上了一些年紀的美人。而這“元昊”不用想就知道是雪國皇主那貨。
洪偀自顧開口,“一門雙聖主好啊,能夠讓兩脈弟子都心服口服,就像是水乳相融,柔和而平靜,無需多生是非。人終究不能刻板地遵循死規矩,極寒宮這一代有雙聖主乃是幸事。”
秋少卿算是聽出來,雙聖主隻是僅限這一代而已。
他突然說道:“清泙殿內可放了兩個聖主椅子?”
司青子聽後笑了,道:“你平時腦袋挺機靈的,怎麽關鍵時刻卻死板起來?又不是一定要兩個聖主同時出麵。”
秋少卿尷尬地笑了笑,朝洪偀拱手道:“這一天也太平靜了,讓我感受不到又兩脈合並的感覺,我本以為做好了不能與媳婦好好睡覺的準備。”
司青子嘿嘿笑道:“臭小子,所以你是想說,你和路丫頭白折騰了一晚上?”
秋少卿回瞪了司青子一眼,道:“讓我給你擦屁股,你沒資格說話,老實待著,小心洪前輩滅了你。”
司青子不怒反笑,道:“乖徒弟,既然已經幫為師擦屁股了,那就好人做到底,一次性擦完吧,留著一些屁股不舒服。”
秋少卿啐道:“呸,惡心的老家夥,真不知道曾經的極寒宮聖女阿姨怎麽會看上你,千凡妹妹有你這樣的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可不是嘛,但是遇到你我那乖女兒又三生有幸了,你又是我徒弟,所以將功補過了。”司青子急切地問道:“你身體怎麽樣?”
洪偀這心性也真的是好,在這兩個在這露骨的拌嘴,她依舊不動於衷。
秋少卿用鄙視的眼神看了司青子一眼,道:“太陰花壓製在我的體內,沒什麽問題,就是不是不知道該如何給弄出來。我現在難受,又不能消化又不知道怎麽吐出來啊,你們得趕緊想辦法,救千凡妹妹要緊。”
他故意這樣說,其實也是想讓洪偀幫他將體內的太陰花給想辦法弄出來,不然他心裏不踏實,跟身上綁著一個定時炸彈是同一種感受。
司青子擺了擺手,道:“不是問你太陰花如何,而是問你的身體是否為陽化階段。”
“是……”秋少卿突然想到了什麽,突然道:“你們所說的藥引子不會是我吧?”
“是你,也不是你,借你一點血給我煉一下丹。”司青子又轉頭看向洪偀道:“這小子現在陽化的早起,純陽之力極為旺盛,我建議今天就動手。”
秋少卿打了個冷顫,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暗想:“他們不會是想宰了我然後大放我精血吧?”
洪偀終於緩緩轉過身子,有些猶豫道:“可是他昨晚……”
司青子擺了擺手,道:“沒關係的,這小子氣血極其旺盛,怎麽做那事情都不會虛。”
秋少卿臉立馬黑了下來,當即“哎喲”一聲扶住了腰,道:“我突然覺得渾身乏力,頭昏腦漲。”
洪偀目光炯炯,盯著秋少卿,又看了看司青子,道:“下午之前將丹藥練好。”
司青子點了點頭,看向秋少卿,笑道:“小子,趕緊放點血吧,你千凡妹妹的病可不能久等。”
“老梆子。”秋少卿用短刃在手中切出一道口子,紫金色的液體流入杯中,熱氣騰騰,滋滋作響。
“不夠,不夠,再放點。”司青子道。
秋少卿表情憤慨,心裏卻沒有舍不得,如果他的血做藥引子,能救千凡,他心裏倒是覺得非常值得。
至少不再需要去冒險找什麽頂級大藥了。
很快,十幾個玉杯,全裝滿了紫金色的血液。
秋少卿的麵色也有些微微發白了。
司青子這才滿意道:“你瞧瞧,我就說這小子沒有任何事情。”
秋少卿氣得牙齦癢癢,但也無可奈何。
司青子從秋少卿手中借去銅爐,開始安靜地煉起丹藥來。
隻見洪偀丟過去一個戒指,裏麵全是上好的大藥,看得秋少卿眼睛都直了。
這一看就是早有準備。
秋少卿朝洪偀拱手道:“前輩,小子有些問題,憋在心裏已經很久了,實在是不吐不快。”
洪偀瞟了秋少卿一眼道:“你也不快嗎?我現在看你也總感覺不快,我們都不快,豈不是很公平?”
秋少卿愣了愣,有些怒了,道:“前輩,那老梆子犯的錯,與我有沒多大幹係,你老人家對我有何不快的?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難道還不夠仁義盡致?”
他又道:“其實那些不解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麽幹係,我也不是特別想知道。我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你要是瞧著我討厭,我走便是,我早就不想待了。老鬼就先在你這寄放著,等我找齊了助他塑體的材料再來讓你厭煩。說得我好像乞求你看我順眼一樣。”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很是有力,抬腳就往門外走去。
“這……”司青子看向秋少卿道:“她老糊塗,你跟一個老東西計較什麽?”
“嗬……”秋少卿冷笑,道:“惹不起的老糊塗。”頭也不回。
他可不認為這洪偀是老糊塗,反覺得精明得很。
就在他拉開門的刹那,一個冷美人正抬起手準備敲門。
“聖女好啊。”秋少卿打了一個招呼。
朱莎莎看著秋少卿道:“你要去哪?”
“有人見我眼煩,所以我先走了,反正這裏沒我什麽事了。”秋少卿道。
“你要離開了?”朱莎莎抬頭問道。
“是啊,以後有機會再聚。”秋少卿想要側身擠出去。
然而,身體突然不受控製又往別院飛去。
他頓時大怒,罵道:“洪偀你個老東西,你別做得太過分,一會見我眼煩,一會又不認我走,你賤不賤?”
朱莎莎都驚了,沒想到秋少卿竟然是在跟洪偀老祖鬧別扭,最主要的是他竟然敢如此罵老祖!
然而,洪偀卻沒有理會秋少卿,而是看向朱莎莎道:“莎莎,什麽事情?”
朱莎莎走了進來,看見司青子在煉丹,她點了點頭,又朝洪偀拜了拜,道:“方才,千凡師妹欲要自廢命丹輕生,被我發現了,現在被我關在了靖水洞。”
洪偀手在發抖。
“這傻丫頭,真是傻丫頭。”司青子焦急問道:“她現在怎麽樣?”
朱莎莎的話一出,就連掙紮的秋少卿也不再動彈了,整個人吃驚無比,沒想到這妮子真的敢自殺,脾氣真倔。
“師妹情緒不穩,現在極有可能病情複發。”朱莎莎道。
“唉!得要快點,快點才行。”司青子叫道,煉丹更賣力起來。
洪偀看向秋少卿道:“你走了,太陰花怎麽辦?”
秋少卿一臉凝重,道:“那你便快快弄出來。”
“不可,不可,先在你身上放著,等我練完丹後一切就明了了。”司青子搶答道。
“那好,我就好人做到底,等我這裏的事情了結了我就走,我現在看見你們極寒宮的人就眼煩,還有你這個老東西。”秋少卿瞪了一眼司青子。
“為何?”朱莎莎疑惑地問道。
秋少卿一屁股坐在石墩上,冷漠道:“沒有為什麽,反正我來到這裏就一直倒黴,早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是極寒宮在保護你。”朱莎莎道。
秋少卿看了她一眼道:“那我謝謝你們,等這件事完結,我便不欠你們極寒宮什麽。哼,我寧願被人追殺,至少自在。”
“你何必如此?我們又沒有人對不起你。”朱莎莎皺眉道。
“哼,受氣受夠了,我就是被你們極寒宮利用的,從我進入極寒之地開始就開始被人算計,為你們辦事,你們一點誠意也沒有,沒有一件事情讓我了解清楚!”
秋少卿冷笑,道:“不僅將我蒙在鼓裏,還派你來監督我不是?”
他又瞥了一眼司青子道:“連你也不肯告訴我真相,既然不將我當自己人,派她來監視我也能理解了,以後你就在這裏待著吧,助你塑體的東西我會送過來。”
“我……”司青子見秋少卿來真格的,頓時心裏緊張,囁嚅了起來,道:“我所做的決定都沒有要害你的心……你又為何說出這種話來。”
秋少卿冷冷道:“我此去天冰窟,豈止一次在生死間徘徊?”
司青子張口結舌,慚愧低下了頭,道:“我……我……”
“一進來便要我放血,你可有一次慰問過我?”秋少卿別再心裏的怨氣一觸便發。
“對不起……”司青子煉起丹來極其不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