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十六年
泰川大陸兩千年十月一日,大陸被海水一分為二,北麵分六國,南麵各大小勢力混雜,泰川大陸最大勢力‘天鶴書院’亦是坐落於此。
在這個世界爭端從不分東西南北,人性是善是惡也從不取決你殺了多少人。
北麵六國之一的“儲國”此時正屬秋季,天空發出柔和的光輝,澄清又縹緲,國都城人頭攢動,雜亂無章。
早晨像露珠一樣新鮮,清風吹過,秋天帶著落葉聲,將國都城染成了金黃色。
街道上有人扛起如水缸粗的木柴,也有人直接將千斤重的大鼎舉於頭頂,有的更是一人拉起如房子一般的木車,裏麵裝滿了宰割好的牲畜!
然而大街上的人們卻習以為常,似乎並不奇怪。
“吹著秋天的輕涼風,聞著桌上濃香的蒸煙,秋天當然得配趕秋入海的金翅魚。”
“這年頭有經驗的漁翁越來越少,這江裏的金翅魚可謂是江中急箭,越來越難抓咯!”
“還是我們應涵財大氣粗,一次性點了三條啊!”
“鬱香樓”國都最大的酒樓,此時二樓一個景色優美的包廂,裏麵人聲吐露不歇,說的都是一些恭維的話。
“應涵,這位置我可是排隊都排不到,沒想到你一個招呼就拿了下來,真是太厲害了。”
一個長相獐頭鼠目的少年看了看下方繁盛的街景,隨後對著一個麵容白淨雙眼明亮的少年說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們應涵是什麽身份!”另一個長相嫵媚的女子優雅地為應涵倒著酒,眼波魅惑。
應涵感受她身上如蘭似麝香調,不禁在她纖細的腰間輕撫了一下!女子身體輕顫,回眸對應涵眨眼。
“別說就這酒樓一個位置,那戰神的兒子還不是照樣被應涵戲弄!”又一名少年輕笑道。
“哈哈哈……”包廂內笑意四起!
應涵擺了擺手示意停下,但眾人的話語他卻很是受用,他特意弄了這個明樓雅座就是為了這個效果。
“今天帶你們逃課出來就是為了請你們嚐嚐這鬱香樓的美味,來,先嚐嚐。”應涵示意道。
他為了這些菜可是花了大價錢的,就是為了想在他們麵前顯擺。
“好!”眾人應道。紛紛安耐不住早已垂涎欲滴的心,夾起佳肴就是往嘴裏送。
“來,應涵,我幫你夾!”嫵媚女子說道。抬起雪白的右手,用筷子夾著佳肴放入應涵碗中
“滴答!”
一滴水珠掉進酒杯中,傳來清脆的聲響。
“啊……應涵你怎麽了?”嫵媚女子突然大叫,發出驚恐的聲音。
還在埋頭苦幹的幾人紛紛抬頭,隻見應涵手持筷子,雙目呆滯並且露出詭異的笑容。
他嘴角口水不斷滴入酒杯中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響!忽然間,似乎是發現了什麽,豁然站起身子撲向嫵媚女子。
女子被推倒在地又恐又驚,連忙將應涵踢開!
“娘親,我要喝奶!”應涵傻裏傻氣道。
“不要,不要……”嫵媚女子此時衣冠不整,嚇得在地上連滾帶爬。
剩餘幾人趕緊上前攔住應涵,此刻包廂內大亂……
兩刻鍾後。
大街上出現了一支隊伍。
一個穿著富力的美婦趴在身旁的中年男子身上大哭,應涵則被三個壯漢控製住,緩緩向家裏走去。
“我的涵兒,我的涵兒啊!”美婦不停地哭泣著,眼淚泫然而下。
中年男子則臉色難看,沒想到自己的兒子也莫名其妙變成智障,看著自己傻傻的兒子也露出悲痛的神色。
“將那幾個人押到官府去!”中年男子威嚴的聲音傳出。
“是!”幾名雄壯的家丁應道。接著拖著幾個跟死狗一樣的少年往官府而去。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冤枉啊!”嫵媚女子則是大叫,直呼冤枉。
可家丁才不會理她,直接將她扛了起來。
街上人群議論紛紛,嘈雜聲不斷。
“唉,又一個!自從十六年那件事情之後這已經是第二十起這樣詭異的事情了!”一個老婆婆敲了敲拐杖道。
“我看還是那個災星,自從他出生後咱們城裏總是怪事不斷,隻要和他接觸過的人都傻了。”人群中又有人說道。
“對!肯定是他,我家溫順的犛牛突然蹬我的屁股!”有婦女道。
“我覺得也是,這二十年來瘋掉的都與他有過接觸!”
“還有我向上天求雨,結果哪都不下,就我家下了三天三夜,把我家的蔬菜全淋死了!”
“還有我家的,明明很晴朗的天氣,我家突然刮台風,我姑娘剛曬好的肚兜全給吹天上去了!”
“還有我家……”
”我家也有……”
街道上不斷談論,頃刻間無比熱鬧了起來。
……
這裏雖然人人可以修行,但小孩剛修行時每個人都要學習十六年的事文、人情、常理、為人、處事。
此時“儲國學府”先生正在講著儲國史,他津津樂道:“戰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呼……呼呼……”
一連串呼嚕聲將先生打斷。
“哈哈哈……”
全體學生大笑,先生則臉色鐵青!心想,“這小子小時候就是異類、是傻子、我又不是傻子、不能跟傻子計較,我忍。”
秋少卿雖然在睡覺但卻無人敢去過多的幹擾他,也就口上笑笑。
“當當……”鍾聲響起。
一個麵容清秀又不失剛毅的少年從揉著眼睛走出課堂,看上去還有些稚嫩,他就是上課睡覺打呼嚕的人。
“喲!儲國二傻子,放堂後又要去哪裏犯傻啊?還要翻牆去偷看邰寡婦洗澡嗎??”
一個打扮風度翩翩的男子帶著一群狗腿子走來,腰間掛著個玉牌大大寫著“蕭”字,因為他是儲國蕭將軍的兒子“蕭江。”
“哈哈哈……”
狗腿子也跟著笑了起來,像是比誰笑得大聲!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好笑。
秋少卿麵無表情,但心中卻是鬱悶。
因前段時間他嫌這課上得無聊所以想翻牆出走走,踩在一間民房上不小心踏空,不巧落在浴室把人家寡婦嚇一跳!
結果如今卻成了全城的笑柄,更準確地說是全國。
他不想理會這紈絝,直直向大門走去。
都習慣了!十幾年來“傻子災星與廢物”就像是標簽一樣豎立在他的頭頂。
“剛傳來消息,天地商會的二公子突然傻了!災星,肯定又和你有關。”
身後傳來蕭江不死心的喊叫聲,秋少卿聽後身體短暫顫了一下,隨後又向大門走去。
他想起了前天應涵給他潑馬尿的情景,隨後苦笑搖了搖頭。
蕭江有些怒了,他衝了上來將少年攔住。
秋少卿依舊沒有說話。
突然,一股氣浪從蕭將體內翻湧而出,少年被氣浪撞得連退幾步,坐在地上。
“哈哈哈……廢物就是廢物,”小爺剛突破不久不想與你玩了,蕭江大笑帶著狗腿子離去。
秋少卿目送著他們離去,他並沒有生氣,因為這個蕭江其實也不敢對他大打出手,也就說一些揶揄的話而已。
他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汙垢後又拍了拍手,見身子幹淨了又朝著書院大門走去,他才不會對這些小孩子計較。
其實他自己也挺討厭現在的自己的。
周圍有很多學生們正在對著離去的少年指指點點。
“我覺得他挺可憐的,為什麽要欺負他?”一個少女看著那道落魄的身影,有些不忍道。
“你是見人家生得好看才這樣說的吧?像他這樣不知廉恥的無用的災星就應該如此對待。”人群中有男子議論道。
“他就是仗著父親裝高冷的廢物,災星!”
“話不能這樣說,他又沒傷害誰!”
人群中開始了唇舌之戰。
……
這個世界有一種名叫“氣”的東西,這裏的先生說氣育養萬物生生不息,而這裏的人就是在修煉這種無形的東西。
然而秋少卿卻從沒感受過這所謂的氣,因為人們稱之他為凡體!
但有一種更加無形的東西不管是誰都沒有感受到,有人稱它為“道“”。”
“道”生“靈,”“靈”生“氣,”“氣”生萬物,而“道”則是萬物的本源。
有人說其實修行就是修“道,”但萬古至今卻從未有人觸碰過道,也從未有人狂妄自大說自己觸及了道。
想要觸及“道”卻連第一步都做不到,那就是“靈”入“玄。”
天色已到入暮。
北城一顆最大的香樟樹,需三人合抱,一條條蒼勁根須深深紮進土裏,整棵樹看起來無比恢弘。
此時秋少卿正盤坐在枝幹上,閉著雙眼,似乎很認真的樣子。
心回歸到生命的最初狀態,遊萬物之本源,感受自然的一切。
感受自己周身的氣脈,不斷的嚐試用精神去控製,當你可以控製了也就通脈成功了。
他從那玄之又玄的狀態睜開眼睛,他啥也沒感受到,總感覺被騙了,於是呢喃:“他們肯定是天生神力,是不是人類都還不一定……”
“難道地球人不能練?身體不一樣??我應該是現在這個母親生的啊!”
他望著遠處燈火輝煌形狀怪異的大樓,以及裏麵那喧囂的人群,雙眸裏溢出的渴望。
那裏明天就要開啟了,到時候其他各國的年輕修士們將紛紛而至,這一盛況他卻因無法修煉而不得參與。
秋少卿仰望星空自語:“來到這鬼地方已經十六年了!是重生嗎?難道每個人死後都能獲得一次重生嗎?”
“或者,這就是死後的世界!”
他其實不屬於這個世界,以前他的世界沒有人修“氣。”
想要飛,就坐飛機,想要行的快,就做汽車,想人了,就打電話……
他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他隻知道在上一世他死了,然後有一道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聲音,猶如死神一般,“吾等你很久了!”
當他再次醒來之時,卻已經被如今的母親抱在懷中,自己已然變成了嬰兒身!
這裏的空氣很新鮮,這裏的月亮也圓且更大,這裏的天好像也更加的藍,但他還是想念自己的家鄉與人!
他上一世明明才二十歲!那個聲音卻說等他很久,意思就是巴不得他早點死!
“死神的迎接方式太不嚴謹了,完全不考慮當事人的感受。”秋少卿自語,扯下一片樹葉“嗖”的一下,飛了出去。
“爺爺奶奶得快七十了吧!他們無依無靠,如今我……我卻先他們一步離開,他們肯定很傷心吧!”
他上一世父母死的早,他剛出生一個月的母乳都沒喝到就開始與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了!
想到爺爺奶奶發現他死亡後那整日以淚洗麵的場景他就一陣揪心。
他就這樣一個人喃喃自語,簡直像街頭抑鬱的瘋子。
“從公子能爬上小女子的樟樹開始,每日一更便會翻牆到小女子院內的樟樹上,望著天上的月亮自語歎息。”
“雖聽不清公子歎息何事,但公子能如此多愁善感想必也是難得的情種。”
不知何地傳來一個女人的空洞聲音。
“嗯?”
秋少卿開始努力尋找聲源,終於發現院中涼亭不知道何時有一個女人背對著他,淺灰色的長裙,長發盤在腰間。
他突然來了興致道:“姑娘既然知道我會來,為何不在早些年便與我對話?”
“公子六年前年幼,如今該年滿十六了吧?”女子慢悠悠的說道。
秋少卿不解:“姑娘若要與我對話,與在下年紀何幹?”
“公子難道不知?”
女孩有些遲疑:“十年香樟成木,百年白首相約,千年古風相傳,乃是廝守之意,何其浪漫,何其厚重。”
“姑娘此話何意?”秋少卿感覺有內味了。
“難道公子還不明白嗎?香樟樹是小女子出生便種下,也是小女子出嫁時的嫁妝之一!這是自古的規矩!!”
女子聲音略顯有些激動。
“六年了!公子每日都會到小女子的香樟樹上坐上兩個時辰,難道不是想與我長相廝守?”
“難道倒黴了那麽久,我的春天要來了?”秋少卿想法不正,表麵卻正經道:“咳咳!姑娘意下是要我娶你?”
“六年前,我觀公子年幼並未理會,可公子用六年時間打動了我,小女子願意做公子的‘賤內’”女子羞澀道。
聽完,秋少卿身體如觸電一般從樟樹上跳下,心想這姑娘說話怎麽那麽肉麻呢!
他慢慢地走向女子:“既然要做我的娘子就轉過身來。”
“那……那小女子就聽夫君吩咐。”
她乖巧地緩緩轉過身子。
秋少卿緊張地走向涼亭,當看清她的臉頓時無比吃驚。
上下不一的眉毛、朝天鼻子、臉骨突出、最吸引人的還是她那張大嘴,厚厚的嘴唇突出的牙齒像是可以吃人!
此時雙方都看清了對方的樣子,四目相對。
女子羞澀道:“公子你長得好生俊美哦!”
此時的秋少卿卻是心驚肉跳:“齙……齙牙珍?星爺電影《功夫》裏麵的齙牙珍??”
“啊……鬼啊。”
喊聲震響八方,而後他撒腿就跑!
“公子你在說什麽呀?小女子叫淑尤不是什麽齙牙珍,公子如若心急,不用回家準備!無需成婚!!我們今晚便可成親!!!”
齙牙珍緊跟其後追了上去。
街道上罵聲四起,“娘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齙牙妹子!找到夫君也不能這個時候打情罵俏啊!”
“你夫君好嗓門!”
…………
北城韞秋府大門。
“呼……”
秋少卿長出了一口氣,“難怪那樟樹大的都快成精了還沒砍,怕是以後留著自己做棺材吧!做嫁妝應該是不太可能了。”
還以為今天走好運了。
來到正廳隻見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婦在指揮丫鬟上菜。
美婦見秋少卿回來趕緊將他推到座位上。
“卿兒回來啦,今天你生日,這些都是娘準備的,多吃點!”
見她這樣子秋少卿很是感動!她叫“林蘇”在沒嫁給父親之前是一家農戶的普通女人。
外公外婆勞累過度突然暴斃,父親收留了母親,慢慢地就日久生情了……
說白了重要的還是母親漂亮。
這些年這母親可是為他操碎了心,總是想辦法變著法子逗他開心,可他都不怎麽領情。
看著桌子上一堆好菜,他狼吞虎咽起來。
林蘇見狀心裏很不是滋味,別人家的少爺生辰都是各豪門來祝壽,朋友諸多……
“也不注意點吃相。”
一位氣派威嚴的中年人進入了主座。
林蘇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去去去,卿兒從小不喝母乳,身子骨弱,多吃點怎麽了?”
這個男子就是秋少卿如今的父親“秋雲尋”儲國的戰神,大將軍。
他憑借一身的天賦與實力白手起家,傳聞他從前也是天鶴書院的學生。
這就是為什麽蕭江不敢動他的原因,剛才蕭江用修為將他震倒時其實內心已經開始害怕,所以才編了個借口早早離開。
秋雲尋將一個藥瓶放在桌子上。
“這是從天河商會買的六品通脈丹,吃完飯你拿去吧。”
林蘇見狀對著丈夫眨了眨眼睛,暗示他表裏不一。
秋少卿內心很是感動,父親知道自己渴望修行,明知自己天生缺陷,還一直買高級通脈丹給自己。
他將碗裏的彩鹿肉啃完,伸手拿過瓶子。
“我吃完了,謝父親。”
林蘇吃驚的看著秋少卿離開的背影,“他叫你父親了?”
秋雲尋也有些不可思議。
“這臭小子!”
秋少卿十幾年來因重生衝擊太大,和對前世爺爺奶奶的思念,導致他很少說話,甚至連自己這父親的名字都沒叫過。
“你明天之後真的要卸職嗎?這可是你的根。”林蘇坐在秋雲尋身旁挽住他的胳膊道。眼睛裏滿是柔情。
“今天,天地商會二公子也傻了!各家已經紛紛拐著彎讓我兒子離開這座城。”
“我的根容不下我的兒子,不留也罷,況且明天我為兒子爭取到了一次機會,值了!”秋雲尋目光堅毅道。
大門外秋少卿閉著氣,滿臉複雜,他其實又折返了回來,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各家肯定會刁難父親!
他聽後悄然離去,父親是高手,必須閉著氣才不會被人發覺,也虧他沒有修為,不然早被發現了!
回到房間,秋少卿隨手就將瓶子放到桌子上,隻見桌子上滿滿的都是一些丹藥瓶子。
這些都是他父親這些年給他的,他試過了,吃再多也沒用,所以隻好隨手放那了。
在這邊他養成了唯一個好習慣,那就是早睡,沒有手機的誘惑,隻能早睡。
每天都很早睡,他希望再次睜開眼睛之時,映入眼簾的還是從前那簡陋的房間。
然而,今晚躺在軟榻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他的遭遇跌宕起伏,往昔的生活場景又在腦中閃現而過,想到爺爺奶奶擔憂的神情,不禁眼角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