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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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侯府還是那個侯府，看起來依舊金碧輝煌，但是又有些不一樣了。
老太太住的鬆鶴院肅穆非常，下人們行動匆匆，輕言低語，沒人敢高聲喧嘩，就怕招來老太太的怒火，偌大的院子裏彌漫著一股蕭瑟之極的味道。
日暮西山，傾頹之勢不可抵擋。
衛玉淩心知宣平侯府完了，有高興，也有不出的悵然。
“竇娘！”
還能在府中自如行走的人，隻有竇娘一人。
她剛從前院回來，不曾想在鬆鶴院門前遇見了衛玉淩。
“見過公子。”
衛玠與綺安郡主被大理寺的人抓了，這樣大的事情，根本就瞞不了人，這會兒，大概全京城都知道了。
竇娘趕著給老太太回話，但是衛玉淩如今是府上唯一主事的人，隻得停下來了。
“你去哪裏了？”
“老祖宗差奴婢去尋族老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老太太安逸太久，早就亂了方寸，隻讓她去請族老，讓管家去打聽消息。
這幾個月，不顯山不露水，宣平侯府就從一個高門敗落成如此模樣，連辦正事也找不到幾個人，全府就靠她喝管家四處奔走。
但是，京中如此多的門閥，以前巴結宣平侯府的人連影子都看不見了，更別其他交好的勳貴，這一次更是都站在幹岸上看著，生怕宣平侯府牽扯到他們。
自古以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這一次，宣平侯府真的栽了。
“族老可來了？”
“已在廳上候著了。”
該來的人來了，隻差老太太過去。
衛玉淩點點頭，俊俏的臉上表情淡然，不辨喜怒，他又問道：“那些信是誰交給你的？”
竇娘臉上的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她神色有些躲閃，結結巴巴道：“公、公子，您在什麽，奴婢不懂。”
她心虛的厲害，一點都不敢直視衛玉淩。
“是姐姐的吩咐？”
竇娘一默，繼續裝傻充愣，道：“公子，奴婢不知道。族老們已經在廳中候著了，奴婢去稟報老祖宗。”
著就急匆匆的繞開衛玉淩，跑進了屋子中，好像身後有狼在追她一樣。
竇琢手上所掌握的罪證“書信”，那些東西都是竇娘遞上去的，而是誰寫的呢？普之下，論模仿字跡，衛玉筱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所以，是誰就不言而喻。
衛玉淩知道竇娘早就被衛玉筱收買了，就在衛玉筱回府後。沒想到這個棋子這麽厲害，一擊斃命，將衛玠最後的退路都堵死了。
他也再次感歎阿姊的智計無雙，明明是她造成現在的局麵，但是她手上卻幹淨的很，仿佛什麽都沒做。反倒是那個無辜的受害者，衛玠與綺安郡主都是咎由自取。
兩人狗咬狗，活該。
好厲害的手段，不愧是衛玉筱。
手心的刺痛喚回了他的思緒，原來不知不覺中攥緊了拳頭，指甲狠狠的刺進了手心之中。
他無法坐視不理。
衛玉淩心偏了。
他……
他沒有耽誤，轉身就出了鬆鶴院，騎了馬朝賀王府而去。
“咳咳……”
竇娘進了屋子，一股濃鬱的藥味鋪麵而來，屋中彌漫著一股子死氣，讓人渾身難受。
軟塌上坐著一個老太太，就是宣平侯府老祖宗，但是此刻她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精神矍礫的老夫人，整個個人都大變樣了。
半灰半白的頭發已經全白了，原本還有幾分福相，現在卻幹瘦極了，滿眼陰翳，哪裏還有半分福相。短短時間真的讓人大變樣，從老太太身上看不出半點慈祥和藹。
昨日噩耗傳來，老太太急火攻心暈了過去，可將下人嚇得不輕。她身子已經很不好了，不知道還有幾活頭。喝再多的藥也救不了她。
“老祖宗，族老們已經來了！”
聽見竇娘的聲音，老太太陰沉的麵容總算是緩和了一兩點。
“走。”
她喘了喘，喉嚨就像是破風箱似的，又咳了起來。
“咳咳，大少爺呢？”
“奴婢剛剛在門口遇見他了，不知道又去了哪裏。”
竇娘不欲瞞著她，就老老實實道。
“煙姐兒。”
老太太病了，府中唯一一個姐是要來侍疾的，所以，這屋子裏除了有丫鬟婆子，衛玉煙還在。
“祖母，您有何吩咐？”
衛玉煙溫聲問道。
“你去梳洗一番，然後去見四皇子。”
如今，隻有將希望寄托在李歸塵的身上了，希望他看在衛玉煙的情分上，能幫宣平侯府一把。
衛玉煙眼中諷刺一閃而過，一個破落了的侯府，李歸塵怎麽可能冒著被皇帝斥咄的風險保下呢？
當宣平侯府給李歸塵帶來的助力微乎其微時，他必定會棄車保帥，李歸塵才不會有那麽多的同情心。而且，這一次衛玠和綺安郡主謀害的那人還是衛玉筱。她忘不了那日他從畫舫上將她帶她走後發生的事情。
“是。”
但是知道這些又怎麽樣呢？她現在還頂著宣平侯府三姐的名頭，那麽就不得不走這一趟。
老太太交代完了，被丫鬟婆子伺候著去了廳中，衛氏族老已經等得有些不賴煩了。
“族叔。”
衛氏一族勢力不，但是最富貴、最有權勢的還是宣平侯府，以往，他們都是以侯府為首的。
“老夫人。”
今日來的人都是有分量的，眾人落座，神色都有些沉凝，氣氛很是凝重，這一關，宣平侯府闖的過去也會元氣大傷，不複昔日榮光，但是好歹能保留下家底，再起之時也有助力。若是渡不過去，那麽京城中再無衛氏一族立錐之地。
宣平侯府和衛氏一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這人是定要盡全力救的。
“老夫人，我們來時已經聽了不少傳聞，但是還是想再行確認一下，侯爺被捕，究竟是因為何事？難道他真的刺殺了瑞王妃？”
最德高望重的那位族老沉沉開口，他們這回兒也不必顧忌什麽，總歸要弄清楚了才好想對策撈人啊。
“族老。瑞王妃是我兒親女，虎毒尚不食子，我兒怎會害她，而且她現在懷有身孕，更不會做什麽了。”
他們討厭衛玉筱是不錯，但是萬萬沒有想過害她性命，總歸是與他們血脈相連的女兒，還不至於做到這麽絕。
“老夫人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他？那人是誰？”
“賀明珠！”
道她的名字，老太太都恨不得咬她血肉，她恨恨不已，道：“老婆子識人不清，當年竟然被毒婦所蒙騙，允了我兒將她接入府中。實在是可惡！”
族老們假裝忘記了當年這婆子興高采烈的樣子，以為攀上了賀王府的大樹。現在翻臉了，著實有些難看。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還不是因為玉霏那丫頭，她重病去了觀音庵修養，後來瞞著我們去尋神醫了。這種事出來也讓族叔笑話了，我們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去找她，畢竟我衛氏女兒這麽多，不該因為她一人壞了名聲。”
老夫人咳了兩聲，氣色越發的難看，她又道：“所以綺安就這麽恨上了我們。後來玉煙丫頭得了四皇子青眼，將為側妃，我兒覺得玉煙丫頭該提為嫡女才合適，這沒想到遭到了綺安的反對，她一怒之下就回了賀王府。然後做出了此等事情，她蛇蠍心腸，早就做了準備，將一切過錯都推到了我兒頭上。”
“侯爺她是被這毒婦陷害了啊！”
族老抓住了重點，隻要他們咬死了衛玠不知情，都是綺安郡主的誣陷，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但是他們誰也不會想到，竇琢手中掌握了那些信件，這可是板上釘釘的證據。
衛氏的人脈還是有些，他們厚著臉皮奔走，盡了人事，之後的事情就看意吧。
而這廂衛玉煙去尋四皇子，李歸塵早就知曉了她的來意，可是這一次，宣平侯府捅的簍子太大，牽涉太廣，他不會沾手這件事。留了衛玉煙半日後，才放了衛玉煙回去，並提醒她這些日子安分些。
李歸塵他還是舍不得犧牲這麽一個側妃，若是宣平侯府敗落了，他最多將衛玉煙帶走。
夜色漸濃，竇琢卻還在大理寺，今日已經是第七日了，明早大朝會，他就將折子遞上去。宣平侯府這回肯定落不到什麽好結果。
“這字跡……”
他寫好奏章，又拿起了那些作為“證據”的書信，細細的翻看起來，然後就發現了一封特殊的信。
“這是……”
賣官鬻爵！
衛玠好大的膽子！他竟然敢私售官職！不要腦袋了嗎！
竇琢臉都白了，他萬萬沒想到這麽多書信中還夾雜著這樣一封信，這是不把衛玠弄死不罷休啊！綺安郡主這麽狠麽？
竇琢又趕緊看了其他的信，居然又發現了兩封！還有一本冊子！！！這冊子從何而來？
竇琢也顧不得糾察那麽多，他隻知道這三封書信和那個冊子徹底就坐實了衛玠賣官鬻爵的罪名，讓人不相信都不行！
“這都是什麽事啊！”
本想是查刺殺的案子，沒想到牽涉如此之廣！
竇琢頭突突的疼，這個時候如果還是意識不到他們都被人當棋子了那他這大理寺少卿也白當這麽多年了。
陷害衛玠的，除了綺安郡主，還有別人啊！
他隻是個提刑官，這監察之職還得靠禦史才行。
這大半夜的，看來他要去叨擾他的老朋友了。那祖宗可真的能給他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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