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帝王之心
芳容宮，不是中宮卻勝似中宮。金闕玉宇，極盡奢華之能事。
“娘娘，陛下來了。”
趙貴妃才回芳容宮，皇帝就來了。
宮人剛稟，皇帝就大步流星的進了寢殿。
“陛下，您來了。”
趙貴妃笑著趕緊笑著迎了上去，人人都趙貴妃得寵，可是誰知道皇帝已經半個月都未曾到她宮中來了。
“嗯。”
皇帝表現得很冷淡，在上座坐下，多看趙貴妃的眼神都沒有。
“陛下。”
趙貴妃眸中難堪一閃而過，但是那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就笑起來。
“氣日漸炎熱，臣妾前幾日得了一解暑佳品，名曰甘露，陛下可要嚐嚐？”
“嗯。”
皇帝並無所動，隻是很冷淡的嗯了一聲。但是這卻讓趙貴妃笑了起來。
“玉鐲，快去將甘露呈上來。”
“是，娘娘。”
玉鐲是趙貴妃身邊的老人，與冷雨是一樣的地位。
“陛下可是好些日子沒來了呢……”
趙貴妃聲音有些委屈，她這話中存了多少試探，她心裏明白。
“邊關告急，朕無心其他。”
“是臣妾無用，不能替陛下分憂。”
“愛妃此言差矣，你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可是幫了朕大忙。”
皇帝進門這麽久，可算是緩和下了語氣和臉色。
“能為陛下分憂，是臣妾的幸事。”
趙貴妃露出得體的笑容，甘露也被端上來了，一直在冰水中鎮著，還冒著絲絲白氣，看著就覺得口齒生津，解了一半的暑氣。
“陛下。”
她親自將玉碗呈到皇帝麵前，笑道：“這甘露在冰中冷鎮了半日，正是解暑的佳品。”
“愛妃有心了。”
皇帝接過來，卻沒有吃，抬眼看著趙貴妃，又將玉碗放下了，道：“舜華這幾日在做什麽？”
舜華就是李歸塵的字。
“這……”
趙貴妃不好怎麽回答，隻好含糊道：“聽他這幾日有些忙，今日休沐，方得了空。”
“是嗎？看來朕給舜華的壓力有些大了啊！”
皇帝心中冷笑，可不是很忙嗎，比他這個皇帝都忙。忙著怎麽除掉瑞王，忙著怎麽結黨營私，忙著怎麽包攬更多的權利。
“能替陛下分憂，是兒臣的福分。”
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隨即一個青年掀開珠簾，進了內殿。
“兒臣給父皇請安。”
正是李歸塵。
真是曹操曹操就到。
“起來吧。”
皇帝掀開眼，看了一眼李歸塵。
“謝父皇。”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場景。
“朕聽你母妃近來很忙？”
皇帝就像是平常問話一樣，問道。
“尚可。”
李歸塵還以為是皇帝是考察他的政績，尚且還有一絲得意。
“百善孝為先，你且先放放公務，多陪陪你母妃。”
李歸塵一愣，沒想到皇帝會這麽。而且，這不就是換著法兒的架空了他的權利嗎？
“父皇，兒臣……”
“修身治國平下，不孝何以為政！”
皇帝語氣陡然嚴厲起來，不容置疑道：“你不必多，近來你就安心陪你母妃。”
“是，父皇。”
一頂孝悌的帽子砸下來，若是李歸塵再多言，一句不孝，那這罪過可就大了。大周以孝治下，一個不孝皇子是沒有資格登頂皇位的。
有些事情，似乎已經脫離了掌控。
“陛下，舜華為國為民，能為陛下分憂解難，臣妾高興還來不及，這就是他最大的孝順了。若是他日日在跟前，臣妾恐還煩了他。”
趙貴妃顯然也意識到了皇帝有些不對勁，頓時就有些心涼，趕緊為李歸塵開口。她兒好不容易才在朝中掌握了權利，萬不可就這麽被架空。
“愛妃就是溺愛他！”
皇帝突然站起來，一臉不悅，沉著臉道：“你也不必多言，此事就這麽定了。朕還能動，不用他如此‘分憂’。”
趙貴妃與李歸塵齊齊色變，這怕是皇帝今日如此怪異的原因，皇帝已經很忌憚李歸塵了。
作為一個皇帝，他可以寵愛一個貴妃，甚至是獨愛一個皇子，哪怕那個皇子是他有意的繼位者，但是他最痛恨的莫過於這個寵愛的兒子覬覦他的皇位。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顯然，近來李歸塵已經讓他很忌憚了。而且，這隻是警告而已。若是他們再不識趣，恐怕，皇帝就會……
帝王之心，實難揣度。
“是，陛下，是臣妾想差了。”
趙貴妃勉強一笑，心底是深深的不安。
“行了。”
他們知趣了，皇帝臉色也有些和緩，沒再陰沉著臉，他道：“朕還有奏折沒批，回宮。”
“臣妾恭送陛下。”
“兒臣恭送父皇。”
母子兩異口同聲道，這個時候倒是沒人有心情將皇帝留下來了。
待皇帝離開後，趙貴妃立刻將殿中的人遣了出去，麵色沉凝。
“母妃，父皇他今日是怎麽了？”
“不知。”
趙貴妃搖了搖頭，將桌上的甘露端起來，道：“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麽……”
“不可能。”
李歸塵立刻就否定了，他眉頭微皺，又道：“或許隻是帝王多疑，暫且先看看吧。您不必太擔心。”
“嗯。”
趙貴妃雖然覺得還是過於蹊蹺，但是還是在兒子的安慰下暫時的放下了心。
“對了，華兒，采薇呢？”
“呃……禦花園。”
李歸塵有絲絲尷尬，他剛剛直接就將人仍在了亭子中，他就先回來了。
“我不是讓你陪陪她嗎？師崇朝的力量不可覷，而且，師采薇也是個聰明的女子。”
趙貴妃秀眉微皺，耐心道：“就算是我兒不喜歡她，也還是暫且順著她。”
“母妃，她太聰明了反而不美。”
李歸塵很顯然不願意再提起她，很快就岔開了話題，道：“前日煙兒給您繡的雙麵繡您可還喜歡？”
“尚可。我竟不知衛三還有這樣的技藝。”
趙貴妃笑著又道：“改日讓她進宮來陪陪我吧。”
“那兒子就先替煙兒謝母妃了！”
李歸塵滿意的笑了笑，提起衛玉煙，他都溫和了許多。
“貧嘴，你謝我作甚，要謝也是她來謝。”
趙貴妃白了他一眼，衛氏到底有什麽魔力，把他迷成這樣。
“是是！母妃言之有理！”
“行了。”
趙貴妃還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麽心思，早就坐不住想去尋那衛玉煙了，左右是個妾，就隨了他吧。隻要他放下了衛玉筱，他想納哪個女人都可以。
“我乏了，你去吧。”
“是。兒子告退。”
————————
“娘娘，該喝藥了。”
自打衛玉筱被診出有喜，瑞王府的警備就增強了不止一倍，衛玉筱身邊伺候的人也增加了一倍。每個人都恨不得將衛玉筱當老佛爺供起來，她現在是雙身子，金貴著呢！當然，在沒診斷出來有喜前，她亦是這王府中最尊貴的人。
隻是現在，更加特殊，尤其是經曆過了之前的刺殺。
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所有人都沒臉去見瑞王爺。
在衛玉筱身邊新增加的人中，白柔就是其中一個，而且，因為她舍身救主，反而越發的特殊，在衛玉筱眼中的地位是直逼三大侍女。所有人都在猜測，她日後就是先前的商枝姑娘。
“嗯。”
白柔略懂醫理，所以給衛玉筱試藥送藥就落到了她的頭上。她之前受了點傷，但是她身體特殊，好的很快，沒過幾就又活蹦亂跳的了，就立刻走馬上任，搶著給衛玉筱送藥。
衛玉筱喝的藥是層層把關，根本不可能出問題的。
她一口悶掉藥，芸香趕緊將特製的蜜餞喂給她。
衛玉筱怕喝藥，但是安胎的藥她卻是一口不落的喝光了。為母則強，她為了腹中孩子，多喝兩口藥又有什麽呢？
“娘娘，這是最後一貼藥了。禦醫，這服藥喝完，胎就完全穩了，您就不用再喝啦！以後隻按照正常的藥喝。”
許是看她喝的太過痛苦，白柔立刻就道。
白柔其實是個格外單純的姑娘，她簡直就像是一張白紙，心眼直到不行。衛玉筱對她好，所以，她就豁出命對衛玉筱更加好。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芸香也心疼她們家娘娘，為了安胎，短短半個月，衛玉筱喝了不知道多少藥了，總算可以不用再一喝三次了！看看她們娘娘，瘦了那麽大一圈。
這個好消息也讓衛玉筱彎了彎眉梢，吃著蜜餞，口中苦澀的藥味淡去了。可算是不用再喝了。
“娘娘，王爺來信了！”
今日喜訊是一個接著一個，衛玉筱正為不用再這麽喝藥而高興，曲蓮就拿著一封加急的信箋跑進了屋子，珠簾嘩啦啦的響。
“王爺的信箋！”
這是李拂弦出征一月後第一次寄信回來，衛玉筱愣了愣，隨即被一股巨大的驚喜衝進了腦海之中！一屋子的人都高興起來，王爺可算是來信了！
“他來信了！”
衛玉筱心情激動，拿到信的手都有些不穩，迫不及待的展開信。
當看見熟悉的字跡時，她的淚水毫無征兆的模糊了雙眸，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蓁蓁，展信嘉。”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李拂弦，她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