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門
“001!!!”
君子喻又驚又怒,該死的001!剛剛是他搗鬼!但是任憑他如何憤怒,001都像是消失了一般,意識海裏找不到半點痕跡。
晏容長也有些驚訝,他以為君子喻還會再堅持一會的,有時候識時務者為俊傑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結果觸及到他幾欲噴火的目光,晏容長方知自己想岔了,他暗歎一聲,君子喻果然是太年輕,還需要曆練。
“魚!”
厲明決蹙著眉,一臉不讚同。
“無事!”
君子喻堪堪壓下火山爆發似的怒氣,抬頭看看晏容長,冷冷道:“真是勞煩攝政王費盡心思的算計了!”
晏容長沒話,隻是轉過了身,不再看他,他心中並無波瀾,也不理會君子喻諷刺的話語。
伸手拿過貢案上的竹鞭,一個指節寬,長兩尺的竹鞭。然後轉過身來,看著他們二人,滿目清冷。
“哼!”
厲明決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死死的盯著晏容長。
晏容長也沒廢話,揚手就是一鞭,抽在厲明決的背上。他下手沒留手,衣服都直接被抽裂了,厲明決死死的咬著嘴唇,沒發出一絲聲音。
“這一鞭,是罰你不思上進,紈絝不堪!”
“啪!”
又是一鞭,竹鞭上已見到血跡。
晏容長沒有絲毫手軟,他又道:“這一鞭,是罰你視大周律令為無物,不循禮儀!”
“啪!”
第三鞭落下,“這一鞭,是罰你今日之錯!”
毫不留情的三鞭,厲明決臉色蒼白,額上盡是汗水,全身微微顫抖。他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晏容長走到君子喻背後,也是一連三鞭。唯一不同就是期間沒一句話,打完了才開口。
“你們二人可知錯了?”
“多謝攝政王的教誨!本世子必定銘記於心!”
君子喻盯著晏容長,臉色慘白,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君子喻知錯,今日之事,沒齒難忘。”
他本就是極其怕疼,現在後背已經疼的失去了知覺。向來他畢竟寬宏大量,唯一一個心眼就是記仇!今日,他君子喻記下了!
晏容長觸及到君子喻的目光,心尖一顫,逃避似的移開了眼,道:“世子殿下,今日後,需每日去往弘文館聽太傅講學,無令不得出宮。”
他又對外麵道:“顧瞻,帶你家主子回宮吧。”
“是。”
門外進來了一個黑衣男子,上前扶起厲明決。
“攝政王,咱們來日方長!顧瞻,我們走!”
厲明決雙目赤紅,眸如點墨,像隻露出了獠牙的惡狼。而後,毫不留戀的轉身即走,幹脆利落。
他們離開後,屋子裏便安靜下來了。
“今日不過是懲大誡,日後,不得再胡鬧。”
君子喻垂著頭,沒話,晏容長從他身邊經過,腳步一緩,道:“你今日便留在晏府,不必回醫館了。需要什麽傷藥,盡可告訴管家,去府庫取便是。”
晏容長放下手裏還拿著的竹鞭,背對著君子喻,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君子喻多謝家主了!”
從君子喻口中出的“家主”二字,聽著真是不出的諷刺,他這是承認自己是晏府之人。晏容長垂眸,沒做反應,依君子喻這陰陽怪氣不服從管教的模樣,換作是其他人,早就被嚴懲了,哪裏會這麽寬容。不過,他始終是個意外。
“回去吧,你還是住在你之前住的庭院。”
君子喻這次也像啞了聲似的,費力的站了,臉上又白了一分,冷汗涔涔,一步步的朝門外走,一步深一步淺。
晏容長內力深厚,耳聰目明,聽見君子喻虛浮的腳步,眉頭一蹙,方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了。不過,也僅僅是這麽覺得有一點不妥,這個念頭轉眼就被他拋在腦後了。
今日他對君子喻施加家法並不是心血來潮,而是他早就有了籌劃。從君子喻第三次出現在他眼裏的時候,他就準備好了這個陷阱。
大周王朝,現在處在內憂外患之中,晏容長遇見的每一個堪當大用的人才,無不想收入麾下。君子喻在他眼中就與夜幕中閃閃發光的夜明珠沒什麽兩樣。如此人才,必須要為他所用!
一張房契,換得一君子喻。
君子喻出門,腳步踉蹌,差點被絆倒,幸得旁邊伸出手,扶住了他。他掀開眼皮,看了過去,正是今日打暈他和厲明決的渡秋,扯了扯嘴角,道:“多謝。”
然後掙開了他的手,恰晏容長也出來了,直接吩咐道:“渡秋,你送他回房去。”
“是。”
此地是晏氏祠堂,君子喻又不熟悉晏府的布局,自是需要人引路的。因而君子喻也沒拒絕。
雖然001今日確實觸及了他的底線,但是,他還是沒忘記他的任務,而且,他也沒忘記這是個真實的世界,他已不能再以一個高高在上,漫不經心的態度對待任務,他不願意再一次因為他而牽連到其他人。
所以,任務該做的還是要做,001已經強迫他選擇了,他也隻能跟著如此選擇了,與其滿腹憤懣,不過是雞蛋碰石頭,還不如這樣爽快利落,有時候識時務並非是壞事,他敢肯定,晏容長手中定握有他的把柄,就比如賣身契這種惡心人的玩意兒。晏容長既然打定主意把他拉到晏府的陣營,就會想到個個方麵,確保萬無一失!
他雖不甚明白晏容長為何費盡心思給他布下這麽大的陷阱,卻也感覺的出來晏容長對他並無惡意。或許,真如001所,是晏容長看中他的才能,想要把他培養成他的心腹。除此之外,晏容長不定也是為了他那一手醫術。
他對掌權者的心思清楚的很,現在,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於001,他們之間的賬,現在先記著,總有一日他會一筆一筆和他算清楚!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比如,這些日名聲鵲起的功德醫館火光衝,一座醫館化為了灰燼。
有句話叫做醫者不自醫,君子喻又因為自己的身份,隻草草的處理了傷口,卻依舊疼了一整夜,第二日,他竟然發高燒了!
拖著病體,他也沒去見晏容長,徑直出府回醫館,一路也竟然無人攔他,連門房都是客客氣氣的喚他公子。
君子喻也沒想太多,其一是他現在腦子昏昏沉沉的,實在是沒那心思琢磨這麽多,還有就是晏容長的緣故。晏容長是個極其驕傲的自負的人,當然,他也有驕傲自負的資本,他不屑禁錮他,也不怕他就跑了,這是對他自身強橫實力的自信。
“君公子!”
“喻兒!”
君子喻胸悶氣短,眼前發黑,才出了晏府大門,還沒走幾步,這羸弱的身子便受不了!在暈死過去前,他似乎看見了飛過來的聞之雪,白衣白發,宛如仙人。
“聞公子,餘姑娘,主子有請。”
渡秋收回踏出的腳步,對突然出現的聞之雪和抱著孩子的餘夕霏頷首,道。
聞之雪蹙著眉,點點頭,懷抱君子喻跟著渡秋進了晏府。君子喻身子嬌,羸弱的仿佛風一吹就倒,抱著也極輕。
“攝政王。”
渡秋帶他們去了書房,晏容長就在此。
晏容長看著聞之雪,目光微變,聞之雪有些不一樣了。相比昨日,他身上沒了人間煙火味,更加清冷逼人。氣息凝煉,步伐穩健。與昨日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這才是他真正的模樣吧!
“你都想起來了。”
晏容長道,不是問句,而是篤定。
“嗯。”
聞之雪頷首,複又道:“昨夜醫館那一場大火,我便想起來了。今日,我會依諾言離開京城,但是在離開前,我有些話需要給喻兒交代。不過,她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了。”
晏容長目光落在君子喻燒紅的臉上,微蹙眉,道:“他怎麽了?”
“傷口感染了,有些發燒。喻兒身體一直不太好,故高熱驚厥。”
聞之雪已經替君子喻把過脈了,問題不大,也就是一副湯藥便能好。
“如何醫治?”
晏容長眉心一跳,沒想到君子喻身子這麽弱,不過是受了三鞭而已,怎麽比一個女孩子還不如!
“我開一副湯藥即可。”
他把君子喻放在塌上,借著晏容長的筆墨寫了一張方子。
“攝政王,離開前,聞某有一事相求!”
“你且。”
晏容長本來不願意理會,但是又想到萬一是有關君子喻,頃刻間,他就轉了念頭。
“在喻兒醒後請你將這個錦匣交給她。”
“可。”
晏容長親自接過了錦匣。
錦匣很漂亮,紅漆描金,透著芬芳藥香。晏容長並沒一探究竟的想法,好生收拾了。
“那便多謝攝政王了,我們告辭!”
“等等,你們把君子月留下。她是子喻的妹妹,子喻在哪,她就在哪裏。”
晏容長道。
“這……”
餘夕霏抱著睡得香甜君子月,有些猶豫,君子喻自己就是個孩子,怎麽能照顧好君子月。
“師妹,把子月留下。我們走。”
聞之雪沒什麽異議,本來這孩子與他們無關,現在晏容長已經開口了,他們就沒有帶走的理由了。於是,渡秋懷裏便多了個孩子。
“你醒了。”
君子喻醒來已經是傍晚了,夕陽斜照在壁上,昏黃暈了一片。晏容長坐在光影裏,不再明亮的陽光給他全身鍍上了一層微光,那一刹那,君子喻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句“歲月靜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