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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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穿過禮堂，向著場館最中心的位置走去。
隊員們排成兩列縱隊，步伐整齊有力，身上的火紅球衣連成一片，猶如兩道奔流向前的赤色熔岩。
看見他們到來，禮堂內眾人立刻響起一聲聲議論。
“快看……是‘古武天班’隊！”
“‘傳統強隊’就是不同凡響，一出場就自帶氣場。”
“不愧是本屆‘空足大賽’的奪冠熱門，希望抽簽不要遇到他們……”
劉虛一眼就看見了隊列中的鳳小六，登時樂了，“兩周不見，這貨怎麽混成這副鬼樣子了。”
鳳小六身披紅色“戰袍”，大步向前走著。
飄逸長發被剃了個精光，皮膚也黑了不少，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與之前的“花美男”形象大相徑庭。
西門烈、羅傲、郭罪、洪震霆、褚良辰等人則與一幫高年級學長走在一起，同樣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精神麵貌遠勝往昔。
與“玄班隊”不同。
“天班隊”誌在奪冠，自組隊至今，一直在臨江郊區的“野外訓練場”集中特訓。
掐指算算，陳元已經有半個月沒見過鳳小六了，此時一見，也不禁啞然失笑，“這小子不會是受到什麽刺激了吧？”
瘸腿男子神情冷漠的向前走著。
冷不丁的一瞥，看見方娉婷帶隊站在場館右側，帶領隊員們走上前去。
來至近前，淡淡道：“娉婷，好久不見。”
方娉婷顯然對對方十分崇敬，鞠了一躬，微笑道：“季老師。”
季律明微一點頭，刻板的臉上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我以為你畢業以後就放棄自己的專業了，能堅持到現在，很好。”
方娉婷低頭一笑，“蹉跎了好幾年，發現自己最愛的還是‘空足’，所以決定回來，讓季老師見笑了。”
“人這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足夠了，”季律明道，“在現在這種大環境下，從事體育工作需要承受更大的壓力，你能堅持自己的初衷，選擇自己熱愛的事業，已經殊為不易。”
“謝謝季老師，”方娉婷目光一閃，頗受感動。
季律明向她身後望了一眼，笑道：“這就是你帶出來的隊員？不錯。”
方娉婷麵頰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正要自謙幾句，季律明的聲音已經傳入耳畔：“那四個將校隊主力‘剃了光頭’的大一學生呢，也不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此言一出，“玄班隊”隊員紛紛將目光投向陳元四人。
除了幾名在校隊效力的高年級學生外嗎，其餘的“天班隊”隊員也都饒有興致的望向對麵，西門烈、郭罪、洪震霆等人齊齊看向陳元，眼神中各有意味。
方娉婷將陳元四人叫到隊前，向季律明一一介紹。
季律明的目光在四人身上逐一掃過，最後落在陳元臉上，微笑道：“我聽過你，臨江市‘文武狀元’，分班測試三項第一，‘新老生交流會’中的‘最強小兵’，今天總算見到本人了。”
聽見季律明如數家珍般道出自己的經曆，陳元心中雖感詫異，表麵卻不動聲色。
笑道：“季教練客氣了。我也常聽方教練提起你，說你是‘華東體育學
院’最資深的‘空足’教練之一，有你帶隊，‘天班隊’一定能所向披靡，一舉奪冠。”
“恭維了我，還不忘賣自家教練一個人情，這小子果然雞賊。”
季律明瞥了陳元一眼。
轉向劉虛，笑道：“你就是那個‘福將’吧？”
“不敢不敢，”劉虛連連擺手，赧然笑道，“我就是一打醬油的，純粹躺贏，哪兒當得起‘福將’的名頭。”
“‘躺贏’也是一種實力，加油。”
季律明一語帶過，看向站在一旁的馮人敵和闕病，鷹眸微微眯起。
二人的模樣，明顯與他認知中的“空足隊員”相去甚遠。
一個身高超過兩米，體型健碩，一臉的凶悍之氣。
另一個身形佝僂，骨瘦如柴，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單從氣息上看，二人的修為頂多也就是“f級”。
如果不是事先了解過他們在“小四國”上的表現，季律明絕不會相信，單憑這二人，能頂住校隊隊員幾十分鍾的“狂轟濫炸”，力保球門不失。
“江山代有才人出，看來我的腦子要更新換代了。”季律明心下暗歎。
隨意跟二人聊了兩句，視線轉回到方娉婷身上，淡笑道：“你很幸運，第一次帶隊就能遇上一幫優秀的隊員，繼續努力，爭取成為‘黑馬’。”
“我們會加油的，”
季律明為人刻板，帶隊嚴厲。
聽見他出言鼓勵自己，方娉婷心裏頓時一鬆，笑道：“要是一會兒抽到‘古武天班’，您可得手下留情。”
“抽到我們還算幸運，別抽到‘新武s班’就行。”季律明饒有意味道。
“新武s班？”方娉婷秀眉微蹙，顯然不明白他話中之意。
臨江大學崇尚“古武”，古武學院的師資、生源、資源配置等各方麵都要遠遠優於其他學院。
“古武天班”和“新武s班”雖然都是臨大空足界的“傳統強隊”，但論及實力，向來是前者更勝一籌，
季律明素來桀驁，從不肯輕易低頭。
剛才一番話，卻明顯包含著“服軟”的意思，不禁讓方娉婷有些困惑。
季律明見她神情，已將她心裏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
緩緩道：“東方羽和聶戰返校參賽的事，你還沒聽說吧？”
“東方羽……聶戰？”方娉婷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忘了，你來臨大執教還不到兩個月，對這兩個人還比較陌生。”
季律明話音一頓，說道：“他們是‘新武學院’的大四學生，過去的一年，一直在海外留學，前一陣忽然有消息傳出，二人已經回到臨大，準備參加今年度的‘空中足球大賽’。”
“留學生？”方娉婷問道，“他們在海外呆的好好的，怎麽會忽然想到回母校參加空足比賽？”
“這我就不清楚了，”季律明據實道，“這些世家子弟，總是想一出是一出，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還有一點值得關注，‘新武s班’前兩天忽然來了個‘全員大換血’，原先的隊員統統被撤換，就連教練也難以幸免。現在的‘新武s隊’教練，是海外名帥文森特，隊員也全部換成了在外實習的大四學生，整體實力提
升了一大截，要想戰勝他們，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此言一出，不隻是方娉婷，就連身後的“玄班隊”隊員也都愣在當場。
“新武s班”和“古武天班”一樣，都在校外租場地集訓。
因此，“全員換血”的消息一直沒有傳回學校。
此時陡然聽季律明說起，不禁令眾人瞠目結舌，心下駭然。
過了片刻，方娉婷怔怔道，“他們這麽做……符合大賽規定嗎，校方能允許他們這麽胡來？”
季律明歎了口氣，緩聲道：“重組s班是校股東大會的一名大股東發起的，古校長和袁部長也已經批準了，至於那名‘洋帥’，更是對方斥巨資從別的球隊挖過來的，對於這些，我們除了坦然接受，沒有別的選擇。”
“瘋了……”方娉婷徹底無語，“為了一場校內的足球比賽，至於這麽大動幹戈麽？”
“有錢人的世界，咱們不懂，”季律明自嘲道，“有些人一擲千金，隻是為了圖個樂子，咱們辛辛苦苦訓練球隊，最後隻不過是陪他們玩樂消遣。”
方娉婷沉默了。
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挫敗與失落。
季律明歎道，“屈服於資本，是體育界的無奈，也是每一個體育人的無奈。這些年，我見過太多同行被資本‘綁架’，最後利欲熏心、喪失自我，也有一些人選擇堅守初心，和資本的力量抗爭到底。這兩者說不上誰對誰錯，何去何從，完全出自自己的選擇。”
說著，他抬起頭來，深深望了方娉婷一眼，緩緩道：“我希望你能正視這些問題，並且想好自己接下來該走的路，找不到方向了，就想想自己的初心。”
陳元站在一旁，將二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裏。
俊朗的臉上不由泛起一抹冷笑。
留學生歸國、新武s班遭到清洗，再加上在幕後推動這一切的“大股東”。
陳元就算再笨，也知道這件事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怪不得這段時間馮人敵和闕病變得格外“低調”。
原來，他們早就找好了“外援”，並悄無聲息的將“計劃”的執行權移交給了對方。
時至今日。
淩慎行這頭潛藏在暗處的“龐然大物”，終於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陳元能做的，就是冷靜，冷靜，再冷靜。
從對方的一係列舉措中找到突破口，靈活應變，找尋破除困境的機會。
淩慎行重組“新武s班”，無非出於兩個目的。
其一，操控本屆“空足大賽”的局勢，借此打壓陳元。
其二，配合“影”組織，完成接下來的“計劃”。
此外，古劍滄對此事的反應，也引起了陳元的注意。
“空足大賽”是臨江大學一年一度的盛事。
淩慎行鬧出這麽大動靜，顯然是想攪黃今年的比賽。
古校長明知如此，卻放任對方“胡來”，這其中的意味，不免引人猜想。
陳元眉宇微蹙，細細思忖。
少時，雙眼微微眯起，暗道：“難不成……古校長也和我一樣，想借著‘空足大賽’的機會，來個將計就計、反戈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