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莫道衝之死（上）
但是那力道卻十分巨大，這一擊的勁氣透過鎧甲傳進了顧曉白的五髒六腑，刹那間就將顧曉白擊飛出去！過程中她因為劇痛而佝僂起身板，隻感覺胃部一陣翻滾，難受極了。
而這個地方卻沒有地麵，顧曉白就這樣像是漂浮在外太空一樣，被那股力道直擊出去，沒有重力去吸引她落回地上，可也沒有阻力來減緩她飛行的速度。
劇痛讓顧曉白無暇顧及這些，她隻是感覺自己在不停地飛、不停地遠離……或是靠近不知道身在何處的莫道衝。
但願這是遠離莫道衝的方向……顧曉白內心裏這麽祈禱著，黃金鎧能夠抵擋銳器的攻擊，但是這種鈍擊，就完全要靠顧曉白自身的實力來硬抗了——這是顧曉白被打之後的經驗，可是很顯然為時已晚了。
‘下次一定要吸取教訓，上來先給對方來兩下狠得，不能再這麽被動下去了，自己的戰鬥經驗根本不足，要是還想以靜製動基本是不存在的問題……但願這個方向是遠離莫道衝的方向……好疼啊……怎麽跟痛經一樣疼呢……’顧曉白捂著肚子，內心腹誹著，卻立下了一個falg。
Falg立刻應驗了，莫道衝的聲音從顧曉白頭頂傳來，隨後，顧曉白的肩膀被人按住，停了下來：“顧曉白，陸安看起來死的很倉促啊。”
顧曉白被人就這樣像拎雞崽子一樣被提溜起來，她麵前站著的是麵帶微笑的莫道衝，不知道為什麽莫道衝的這個笑容總能讓顧曉白想起來陸安的那個賤兮兮地微笑。
“他沒給你上上課麽？嗯？”莫道衝這麽問道。“陸安的戰鬥經驗是非常豐富的，若是他教過你一星半點，你就應該知道如何利用舊約神紋來擊碎我的怪獸，可是你沒有，你卻選擇用了一個……最為愚蠢的招式來應對它，為什麽？”
“因為在故事的最初，我就根本不適合上課，難道你沒打聽過我嗎？若水之境混戰組內最牛逼的一個學員，上課百分百睡著，修煉看全靠外掛，一路打怪上來全靠一個名頭，造浪者，天生會浪，這就是我，天命之女顧曉白。”
“你怎麽說的好像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似得呢？”莫道衝聽著顧曉白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低估了顧曉白的臉皮厚度。
“那是必須的，你聽過哪個女主角的臉皮薄的？這年頭想要生活過得去，臉皮就得有點厚，你知不知道呀，所以我現在的生活那是必須過的去了，嘿嘿……”
莫道衝聞言歎了一口氣，他伸手輕輕地將顧曉白推了出去，並對著顧曉白真誠地揮了揮手：“那麽再見吧，為了你的離別，也為了我的死亡。”
“啥……？”
顧曉白一下子就被莫道衝推了出去，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聞到了一股腐爛的味道！
什麽東西正在腐爛！
顧曉白連忙四下看了過去，卻被一道陰影吞沒！聽著齒輪咬合的聲音，顧曉白知道了這片漆黑的地方正是那隻奇怪的榫卯結構的怪物的體內！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榫卯結構怪物的肚子裏卻什麽都沒有，沒有顧曉白想象中可怕的絞索，也沒有顧曉白幻想中的那些奇奇怪該的刀鋒與絞刑架——隻是一個空蕩蕩的囚籠，漆黑至極，乃至於顧曉白感到了窒息。
就算如此，顧曉白仍然能夠嗅到那股子腐爛的氣息，而且越發濃鬱起來……有什麽東西正在快速地腐爛，而且就在這裏麵！顧曉白心中有些害怕，這種腐爛的味道非常難聞，她甚至不敢動，生怕碰見了腐爛的物體，然後黏黏糊糊地沾滿全身。
“你在做什麽，顧曉白？”龍澤的聲音又在顧曉白的耳畔響起，聽起來他非常的困惑，很顯然沒有聞到這種腐爛的氣味。
顧曉白有些難以忍受地揮了揮麵前的空氣——即便她看不見，但至少這是一個心理的安慰，似乎通過這些揮揮手的動作就能淡化那些惡臭的氣味一樣。
可是當顧曉白開口說話的時候，顧曉白就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在腐爛了：“惡臭，很濃重的惡臭，你說這不能是那些腐爛的東西……我的聲音，我的聲音怎麽了？！”
顧曉白話說到一半，就發現了不對，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沙啞，根本不像是她自己的聲音一樣……反倒是像一個衰老的老朽一樣，帶著死亡的調子。
“是我……是我在腐爛？！”顧曉白抬起了雙手想要去一看究竟，但是這裏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更別說她自己的雙手了。
顧曉白想要運起身上的功法來帶來一些光明，但是這個時候她竟然無法感受到了任何的力量！仿佛這裏是一個最原始的世界一樣……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一樣，顧曉白站在這裏，就像是一個什麽都做不了的人，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在腐爛，但是卻無能為力。
就像是死亡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而她無路可逃，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她。
“龍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顧曉白心裏真的有一些慌亂了，她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感受不到，但是那股腐爛的臭味卻真實地繚繞在她的鼻尖。
可笑的是，這個腐爛的味道是顧曉白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實，也正是這種唯一的真實讓顧曉白感到害怕，她恐怕自己就這樣死去了，就這樣在這裏，在這最後的關頭死去了。
顧曉白是很害怕的，她唯恐這一切都會在這裏終結，她還沒有來得及去變成所有人都希望的樣子，也還沒有來得及去還所有那些為了這片大陸的未來而死去的朋友的債。
她不能死在這裏，不能死在這片黑色的虛無裏，可是又能怎麽辦呢？她完全感受不到那些神訣的力量，也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世界——這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卻又找不到最後一棵稻草。
她無處安身，隻剩下這濃鬱的死亡之氣陪伴著她，在顧曉白的腦海中化成了一個相貌猙獰的死神，帶著鐮刀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
“龍澤，你在嗎？”顧曉白的聲調中帶著些崩潰的顫抖，她不再像之前那般用力地呼喚龍澤，而是輕輕地，似乎是怕驚擾了死神。“我該怎麽辦……？”
“這很有意思。”龍澤的聲音終於傳進了顧曉白的耳中，這讓她感到了一絲的安心——這是除了那股腐爛之氣外的，顧曉白唯一能感受到真實的聲音。
它是屬於朋友的。
“他得到了上古神的力量。”顧曉白心中的那個聲音如是說道，龍澤的調子帶著一絲的新奇，似乎並不在乎顧曉白即將因為衰老而腐爛下去。“他得到了曼珠沙華的力量。”
顧曉白聽著這話，雖然知曉了這到底是個什麽，但是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麽對於現在的顧曉白來說已經毫無作用了，她隻是越發的感到窒息，渾身上下的器官都在可感知的衰老下去，死神離她更近了。
“最致命的雙刃劍，支付你的生命，去讓任何東西變成你想要的結果。”顧曉白聽見龍澤在自己內心深處如是說道，在說到最後的時候，甚至還帶有一絲驚歎的味道。“這種東西曾經一度被稱為‘雞肋’，因為沒有任何人會采取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東西來奪取別人的性命，但這的確也是一個非常令人驚歎的東西，因為在某些時候，他的確可以用最微小的代價來取得最大的勝利。”
“我想知道的是……這東西該怎麽停下來？”顧曉白此刻已經完全不想聽龍澤‘百度百科’一樣地解釋這個了，她唯一想知道的隻是該如何破解這個腐爛的過程。
她已經感到了死亡正在擁抱她。
“等。”
“等？”
“是的，顧曉白，等待，你所能做的一切都隻是等待，等待著這一切的結束，等待著莫道衝的先死。”
“可若是我先死了呢？”
“那麽就是莫道衝的勝利。”
“停不下來？”
“這東西被稱為上古神的力量是有道理的，它的確看起來非常愚蠢，但是一旦它被運作起來，那麽一切都會為他讓步，你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等，不過按照莫道衝的年齡來看的話，勝利的人將會是你……我實在不知道為什麽莫道衝最後會選擇這一招來自殺……為什麽呢？”
龍澤思索著，無視了陷入恐慌的顧曉白。
但是這番言論對於顧曉白的殺傷力是十分巨大的：就算是龍澤說的沒錯，這種狀態下莫道衝很有可能會比自己先死，但是死了之後呢？她現在到底腐爛到一個什麽樣的程度？為什麽會有這麽濃鬱的臭味？
按理來說，這種濃鬱的臭味隻有死人才能夠散發出來的了，那麽是不是意味著顧曉白現在已經死去了呢？
那麽就算是自己最後勝利了，還會不會變回曾經的樣子？還是說會一直這樣蒼老著，走到真正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