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造夢師（中）
顧曉白想著，就配合著瞅了一眼窗外，窗外的天色正好，而人流息壤的大街上也是一片祥和，看起來沒有被東洲上的慘劇波及半分，但是一想到這裏馬上也要變成一片廢墟，顧曉白就心生抵觸——縱然她在這個世界上沒什麽在乎的人，但是要是這麽多人因為她的到來而被牽連……顧曉白心裏還是很有愧疚的。
“別緊張，不是因為你，我看見的人是陸安，他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然後……”刑毅說到這裏，頓了半響，又極為不放心地看了沈空冥一眼，在後者向他拋來困惑的目光後，這才開口說話：“他還拿到了無為刀。”
沈空冥一瞬間眯起了雙眼，他回視著刑毅，一字一頓地說道：“陸安死了。”
刑毅搖了搖頭，在顧曉白與沈空冥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否定了這個事情，他歎息了一聲，雖然並不是很想親口說出來，不過看起來沈空冥與顧曉白都在等待著他說出答案來——縱然他們已經在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但有些事情，不親口說出來就不會相信。
比如這件事情，
刑毅偏頭看向了地麵，聲音低沉著說道：“他並沒有死。”
一語落地，已起波瀾，顧曉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空冥，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該指向誰了，刑毅就這麽看著顧曉白在原地淩亂了半天，這才回過神來，磕磕巴巴地問向了他：“可……這……不是……我……你怎麽知道的？洛君塵親手殺死的他，都死透了。”
“因為我是造夢師。”
造夢師？
顧曉白腦中一下子彈出來一個巨大的問號，她皺著眉頭思索了半響，也沒想到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難道是某種神器的職業嗎？屬於隱藏職業需要奇遇觸發的？？
顧曉白想到了這裏，立刻就覺得刑毅的身份偉大了起來，就從人傻錢多的大土豪變成了人傻錢多的大先知，所以她抱著虔誠的心情，無比認真地問向了刑毅：
“造夢師，是個啥玩意啊？？”
話音落地，刑毅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挑釁，他立刻扭頭看向了一旁假裝看風景的沈空冥，深呼吸了一口氣來冷靜自己的驚訝，然後問道：
“……沈空冥，你連這種大陸常識都沒有和這姑娘說過？”
沈空冥認認真真地注視著窗外的風景，在刑毅話音落地後還伸出手有模有樣地指指點點：“你這城弄得不錯，以後可以參考參考，反正你夢見了自己的毀滅是吧？那我以後弄一個差不多的就不算抄襲了，複興偉大的建築城邦，想想就覺得非常偉大呢。”
“沈空冥，請你正麵回答我的問題。”刑毅眯起了雙眼，他強行無視了一旁用狗狗眼瞅他的顧曉白，努力將目光放在沈空冥身上，盡可能不讓自己漏出半分崩潰的神色。“你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啊？”沈空冥這時候仿佛才注意到刑毅，他麵色如常地轉身，注視著刑毅此刻色彩繽紛的神情，抿了抿嘴，似乎是非常認真地在思索著他的問題。
最後，沈空冥雙手一合，給出了答案：
“沒辦法，因為顧曉白的日常裏根本不需要了解這些事情啊？人家是神女，接觸的都是上層的事情，像造夢師這種比較偏向日常的職業，老實說，顧曉白都擁有洛君塵的全視之眼，他需要什麽造夢師的幫助呢？”
“……有理。”刑毅扶額，徹底服氣。“這就是你一直沒把一些嚐試告訴顧曉白的原因？”
“大兄弟，顧曉白一上來就是若水之境的閉門弟子，然後就是天選之子，再然後就是創世的代言人，她忙得很呢，你讓他去體會這個世界的基本職業豈不是太浪費時間了？”沈空冥說的仿佛很有道理的樣子。“這叫做浪費生命，況且她知道了又能怎樣？他注定不會是那種平凡的女子，就算她真的相當平凡，但是要是有這麽多的命運砸在腦袋上，那她想平凡的生活，就真的先變的不平凡起來才能控製的住的。”
“所以現在的問題顯而易見了。”沈空冥說完這一通話之後，看向了顧曉白，誠懇地說道。“這個姑娘變的不平凡就等於癡人說夢了，她一直很想平凡的過生活，但是她本身的命運要求她不平凡，所以呢——刑毅，他就是個傳奇，不管怎麽樣，這下你懂了嗎？”
“懂了。”
“我還能聽得見呢！”
顧曉白氣鼓鼓地瞪著麵前的沈空冥，而後者則無奈地一攤手，表示自己隻是實話實說。“說說實話而已啦，顧曉白，難道你真的想要變得不平凡嗎？”
“我當然不想啊，我就是想過一過一般的穿越患者那種左美男右帥哥養養後宮周遊世界啊！”顧曉白十分誠懇地說出了讓刑毅冷汗連連的話語，還十分理所應當。
沈空冥隨後用了一副‘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對著刑毅努努嘴，後者尷尬地點了點頭，悄悄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算是久聞大名，不如一見了，這神女的臉皮之厚，言行之磊落，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匹敵的了的。
據說……陸安這個人比之顧曉白還甚？
想到這裏，刑毅突然也想隨著葉傾寒等人的腳步離開這個即將毀滅的城市了。
正當刑毅準備自暴自棄的先離開這裏的時候，顧曉白突然看向了他，兩個眼睛十分閃亮，仿佛是一個看見好吃的東西的小孩子一般。
刑毅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那個啥，我想知道一下造夢師到底是個啥玩意？”顧曉白舔舔嘴巴，湊了過來，一屁股就坐在刑毅的麵前，嘿嘿地笑著。“你跟我講講嘛。”
“大姑娘啊，陸安很可能還活著，根據葉傾寒離去的速度，我們很可能麵臨滅頂之災，你怎麽還想著聽故事呢？？”刑毅感覺眼前一黑，這個姑娘怎麽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呢？？
顧曉白反而並不以為然，她聳聳肩膀，無所謂的說道：“反正聽起來你夢的不是挺準的麽？大家都知道陸安想幹啥一般人也阻止不了，我現在一點都感覺不到洛君塵的存在，所以如果他真的要來，那估計我們也得跑路，所以說為什麽不在這個時候大家坐下喝一杯茶，安靜的等著末日的到來呢？？”
“……顧曉白，你當真是一點愧疚感都沒有的，是麽？”刑毅聽後，先是楞了一下，隨後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沈空冥，足足頓了一盞茶的時間，這才開口。“你一點都不對這個世界愧疚，對麽？”
“……額。”
顧曉白摸了摸鼻子，沒有在說些什麽，而身旁的沈空冥呢？他沒有去思索刑毅眼中的神情到底是什麽意思，他隻是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為自己沏了一杯茶，品了起來。
“顧曉白，有些事情就算你不在乎，但還是有人會在乎的。”刑毅起身，口氣冷了下來，他算是看透了顧曉白這個人，他並不能理解為什麽天選之女會是這樣的一個姑娘，他在那麽一刻，甚至在思索著，如果天選之子是陸安的話，會不會狀態會更好一些？“對不起，容你讓一讓，我要走了。”
“……哎，你去哪啊？哎哎哎？？”
顧曉白一臉懵逼地看著刑毅不再發一言，幹脆利落地出了門去，連背影也不給顧曉白留一個，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顧曉白有些懵逼。
“姑娘啊。”
這個時候，沈空冥的聲音在顧曉白身後傳了過來。
“你這個態度要是換做了別人，是會被刑毅打出不夜城的。”
“可是難道不對嗎？”顧曉白十分無辜地扭頭看向了沈空冥，泄氣地趴在了桌子上，她撅了噘嘴，納悶地說道：“為什麽他那麽生氣啊？”
“他還是有在乎的東西的。”沈空冥笑了笑，端著茶做到了顧曉白的身旁，並推過去了一杯。“你嚐嚐，刑毅的茶是這個世界上獨一份的，因為它屬於這個深海之地，在大路上是長不出來的。”
“哦……。”顧曉白伸手去把茶杯抱在了懷裏，蔫蔫地抿了一口，雖然口感不錯，但她總歸是不愛喝茶的。“說得仿佛我就沒有在乎的東西了似得。”
“你有麽？”沈空冥這倒是驚訝極了，他看向了顧曉白，驚歎道。“這我倒是不知道了，你還有在乎的東西？你在乎什麽呢？顧曉白，你別怪我說話直，但是同你相處這麽久了，你到底在乎什麽呢？”
“……我。”顧曉白剛想說‘我在乎這個世界’，可是話到嘴邊便說不出來了，她真的在乎麽？還是說這隻是冠冕堂皇的話。
太漂亮的話她自己說出來都嫌棄惡心的。
顧曉白抿了抿嘴，隻覺得喉嚨發癢，她低頭又抿了一口茶，這本是香甜的茶在此刻也有些苦澀了。
——那麽她到底在乎著什麽呢？
毫無疑問，顧曉白一定是有在乎的東西的，但是區別隻是在於，這個東西是否對於他人是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