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征服
那麽這樣的一個前提下,莫道衝該如何保命並完成任務,就要看莫道衝自己的智慧了。
他會怎麽做呢?沈空冥注視著注視著莫道衝消失的小路,足足站了一整夜,去思索,卻沒有任何頭緒。
想必剛剛出發的莫道衝也沒有半點思緒,但是他喜歡這種感覺,未知卻又新奇,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隻要征服了,就會有莫大的快感與成就感。莫道衝喜歡這個,最喜歡了。
他策馬而行的時候,下肚的酒就已經在胃中沸騰,他的目光灼灼有神,他的心情——躁動不安。
他想要去完成這個事情,他想要去把這樣的一個自認不凡的人拉下王位,然後讓他陪自己一同墮落。
他太喜歡這個過程了,簡直叫他著迷。
莫道衝,他想要葉傾寒。
而與此同時,今夜還有一個人即將離開。
沈空冥所言屬實,顧玄的離去不久,也清楚自己一人難以成林,所以他選擇了離去,準備在在顧曉白之前,提前回到了寧遠城中,找到在其中駐紮的花葬與他的勢力,並與之結盟,而其主要的理由,就是顧曉白的‘神女’之身。
但在此之前,顧玄並不相信廣平一套言論就能說服花葬,所以他選擇了跟隨顧曉白,一路慢行,直至他們在一個小村落裏停留下來。
顧曉白竄進客棧蒙頭大睡的風格顧玄無比熟悉,那也是曾經的他的臭毛病——準確說,也是現在的自己的。
可是這個人,她不想要自己。
顧玄站在木窗旁,透過窗縫注視著其中陷入睡眠的顧曉白,捏緊了拳頭,同時餘光看見了一兩抹漆黑的人影在客棧外閃爍。
此刻入夜已深,顧玄是注視著莫道衝離去後,才來找顧曉白的,而這個時候客棧的燈火已經熄滅許久,正是行竊的良好時機。
顧玄眼神一暗,他降下了身形,無聲無息的落在了那抹黑影之後,隻是稍稍的後退一步,便將自己完美的隱藏在了牆角之中,輕而易舉的抹去了自己的氣息,以一種偷窺者的身份去監視著麵前的這個……男孩。
是的,是一個男孩。
顧玄看著這個男孩,腦子裏想出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顧曉白也有被偷東西的一天——隨後,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了,這才開始將目光放在小男孩身上,去觀察這個孩子。
男孩腰間別這一把小刀,但卻並不鋒利。顧玄首先注意到了這點,其次,才留心男孩的衣著:男孩的衣著十分落魄,看起來並不合身且滿是漏洞,身上的傷口新舊交疊,而且非常……髒亂,看起來像是從最底層的人群中爬出來的小怪物一樣。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小怪物,他在客棧眾人入睡之後,身手靈敏的爬上了客棧的樓房,輕車熟路的就摸上了顧曉白房間的木窗外,觀察半響後,他抽出自己腰間的小刀,看樣子是準備下手了。
……該怎麽說?顧曉白的眼光比較好,幾乎每次都挑的上好的地方?還是說這男孩觀察顧曉白一行人後,才來到這裏,專項專偷的?
顧玄心中有些疑問,索性他也並不著急趕路,在這一係列的過程中,他一直無言的跟在男孩身後,此刻也不例外,男孩抽出了並不鋒利甚至還有些鐵鏽的小刀,正準備插入木窗敲開的時候,顧玄開口了:“小子,你準備偷點什麽?”
突然間的發問惹得小男孩一個機靈,他本能的抖了一下,卻還是將手中的小刀牢牢地握在掌心之中,顧玄留意到了這點,浮空靠近了男孩,幹脆就在他麵前悠哉的坐在窗外,笑意盈盈:“怎麽?嚇到了?你動作很靈敏,知道這裏的人是誰麽?”
“是誰和你也沒關係,滾蛋。”男孩的目光先是一驚,隨後他舉起了小刀對著顧玄,雖然有著輕微的顫抖,但他仍然用著凶狠的口氣。“你要是再不走,小心我叫醒這個客棧的人,到時候我就說是被逼的,你能怎樣?”
顧玄聽後感覺一陣眩暈,他最不擅長和熊孩子打交道了,尤其還是這種介於中二病和極為幼稚的自我認可的男孩,他感覺他就不應該好事去插手這件事,但是還挺有意思的。
顧玄聳了聳肩膀,揉著自己的眉角伸手指了指屋中沉睡的顧曉白,沒客氣的說道:“看見裏麵的那個女人沒?她叫顧曉白,而我是她的……親人,我叫顧玄,現在你覺得如果你還是能用你那套來脫身的話,請便?”
男孩一驚,隨後他握緊了自己拿刀的手,在交談過程中,他已經成功的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至少他現在已經不在顫抖了。“你以為我信麽?如果你是那裏麵女人的親人,為什麽你會在剛才也偷偷摸摸的看著她,似乎在打什麽偷竊的主意?別開玩笑了,你嚇不住我。”
“這的確,我的確也在打這姑娘的主意。”顧玄的坦誠出乎了男孩的意料。“我的確也在打主意,去偷點什麽,但是我和你不一樣,我偷竊的乃是靈魂與神器,而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偷盜客,僅此而已。”
“你閉嘴。”男孩握緊了小刀,並向顧玄探出了一些,刀尖已經頂上了顧玄的胸膛之上,但是這刀口過於鏽鈍,已經失去了威脅人的理由,但這個男孩的口氣,的確是威脅的口氣。“你又不了解我,你怎麽有資格去說我是誰?偷盜客?我不是,不是!”
“很好,男孩。”顧玄輕笑一聲,他伸手握住了那把鏽鈍的刀,湊近去近距離的觀察這個男孩的相貌——平白無奇的樣子,沒有特殊的傷疤,沒有特殊的黑痣,沒有特殊的胎記,什麽都沒有,隻是一張捎帶著嬰兒肥的臉,和一雙烏黑的雙眼,除此之外,唯一值得關注的,也不過隻是其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燒。
“你覺得,你有什麽是值得讓我刮目相看的麽?”顧玄直視著男孩的雙眼,一字一頓的問著,口氣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仿佛他麵對的不是一個落魄的男孩,而是一個事業有成的、甚至說已經成為一國之主的,靠得住的男人一般。“男孩,說出來讓我聽聽,嗯?”
“……你。”男孩第一次被這樣逼問,他注視著顧玄的雙眼,那是一雙特殊的眼睛,漆黑的眼白,猩紅的瞳孔,仿佛是從地獄中再臨人間的惡鬼一般,讓人心悸。“我……沒什麽可以值得說的事情……。”
男孩委屈的垂下了雙眼,不敢再同顧玄對視哪怕是一眼。
但顧玄突然笑了起來,他拉開了自己與男孩的距離,並抬手揉上了男孩的黑發,笑開:“乖。”
話音落地,那木窗應聲而開。
“現在,我告訴你,這個女人叫做顧曉白,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是那塊她放在枕旁的金磚。”
顧玄說話的時候伸手指了過去,男孩順著望過去,借著月光,那塊閃閃發光的金磚簡直能讓男孩驚訝的下巴落地。
他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了身旁這個方才還是敵意滿滿的男人,眼中閃爍著一種被憐憫的不甘。“為什麽幫我?”
顧玄知道這種神情,也知道這個男孩的自尊,本能的他不想讓這個男孩傷心。
他得找出一個理由。
“為什麽幫你?”顧玄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後笑著搖頭。“我沒有幫你,我是要代價的。”
“什麽代價?”男孩立刻警惕了起來。
“你偷了她的金磚,一定會被發現。”顧玄笑眯眯的看向男孩,如是說道。“到時候你幫我一個忙,去問這個叫做顧曉白的女人,她為什麽不要自己的妖魔與神佛。”
“為什麽不要自己的妖魔與神佛?”男孩愣了愣,重複了一遍後,奇怪的問道。“什麽意思?”
“到時候你再問顧曉白吧。”顧玄偏頭看向了屋中睡夢不安的女人,突然笑了起來。“你去問她,然後告訴我答案。”
“我去哪裏找你?”
“寧遠城。”
男孩看著顧玄,突然對著他伸出了手。“我叫做方莫語,我欠你一個答案。”
“顧玄,我等你給我答案。”
顧玄看著這樣嚴肅的男孩,笑著伸出了手,握上了他的手。
契約達成。
在顧玄的幫助下,名叫做方莫語的男孩順利的偷走了顧曉白拍人必備的金磚,而隨後,顧玄站在床旁,低頭看著滿頭是汗的顧曉白,最終還是忍不住的拿起了毛巾,為她擦去了冷汗。
“龍澤。”顧玄喚了一聲,隨後一股猩紅的雲霧便從顧曉白的手臂上逃逸而出,在空中凝結成型,正是龍澤。
顧玄向後看了一眼,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你跟我走。”
龍澤本來感受到了顧曉白正身處夢魘之中,但那似乎又不是夢魘,他和風不破進不去,也不知道從何而入,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顧玄的聲音,在和風不破對視一眼後,龍澤選擇了現身。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顧玄這次前來的目的,竟然是要他離開顧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