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金市
這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尋常的冰塊，但又不太像冰箱裏的冰，反而像那些大洋深處的老冰，通透的很，也十分湛藍，但這並不是那麽漂亮，其中的裂縫與白色的地方嚴重耽誤了這塊寒冰之魂的賣相，並不是十分完美的東西。
顧曉白摸了摸下巴，她擼起袖子看看手臂上的龍紋，龍紋中的紅色小龍看起來十分安詳，像是睡著了的模樣，顧曉白想了想沒有去打擾他，轉而摸了摸手腕上的金雲紋案，低聲喚了一句。“風不破，你在嗎？”
“我永遠都在。”風不破在顧曉白聲音落地之時便化作一團金雲，一邊說著一邊從雲中現行走出，他站在了顧曉白的身旁，負手而立，低頭看著顧曉白眼前的寒冰之魂，隻是一眼便知道了大概。“層次並不好，你要用它做武器的話，並不理想。”
“是嗎？”顧曉白聽著點點頭，目光落在這塊寒冰之魂上沒有離開——畢竟雖然這塊寒冰之魂被風不破說的並不是非常高檔，但是在顧曉白看來，還是挺耐看的東西。“那這東西怎麽分辨啊？”
“對於寒冰之魂來說，個體越大，越規則，越通透與完整，便是越好的。”風不破如是說道。“可是對於‘寒冰之魂’來說，要是想找到極品的可謂是難上加難，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極品的寒冰之魂隻存在於一隻野獸的體內，而其他的寒冰之魂則……斷層，沒有中庸的可言。”
“所以說我這塊就是一個下品了唄？”顧曉白點點頭，有些明白了，就是說這個寒冰之魂特別個性，要麽是最好的，要麽是最低級的，所以她手上的這個是個低端產品，但是好像也價值不菲……多少錢來著？
顧曉白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這塊寒冰之魂的要價是……一個金丹？
金丹？？？
想到這裏，顧曉白才想起來不對勁，金丹是個什麽東西？按照她對這個大陸的了解，一般的流通貨幣不都是金銀銅三色貨幣嗎？偶爾還有銀票，金丹是個什麽東西？？
想著，顧曉白也沒有藏著，就將這個問題拋給了風不破：“風不破，你知不知道金丹是個什麽東西？這個寒冰之魂要了沈空冥一個金丹，
這是個什麽概念？”
“金丹就是金丹，是一個人的真氣來源，同時也是非常致命的一處核心，金丹碎，人亡。”風不破笑著回答道，他看著依然迷茫的顧曉白，想了想，便直接解釋給顧曉白聽：“修為到了能凝成金丹之後，如果這位道友不幸在戰鬥中或是因意外身亡，那麽他的身軀會消散，隻留下金丹在原地，根據修為的高低，金丹的大小、純度也都不一。”
“……那這不就是人命麽！”顧曉白終於聽明白了，當她真正意識到這個‘金丹’的價值時，突然後背一涼，一瞬間她看待眼前的寒冰之魂的眼神都改變了，一個金丹，一個寒冰之魂，一命，換一命。
那麽她到底要不要拿這麽貴重的東西來製作製冰機，來販賣她想要吃的炒冰——用人命來滿足自己的味蕾，是不是有些太過奢侈？
顧曉白吞咽了一口口水，她一下子覺得嘴唇幹燥，心跳加快。“那……金丹一般是怎麽來的？靠謀殺麽？”
“寒冰之魂不也是麽。”風不破輕笑一聲，身為結契的對象，他現在完全能感受到顧曉白此刻的心情，金市上的東西就沒有哪個不是沾染血腥的，既然她想要去達成一般人無法達成的目的，那麽手段自然也不會那麽的光明正大。“金丹的確是交換魂石的唯一籌碼，但是除了極品的魂石以外，其他檔次的魂石都可以靠尋常金丹來換取。”
“那尋常金丹……都是怎麽來的？”顧曉白握緊了拳頭，她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寒冰之魂，如果她想不通這個問題，那麽她永遠也不會用這塊沾染了人命與鮮血的東西來滿足自己的味覺。“靠殺人麽？”
“不，是靠金幣買取。”風不破頓了頓，如是說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修真的，也有窮富之分，有些人修到了金丹就沒有繼續的根骨，等他們自然死亡後變化成了尋常的金丹，而有人重金收購，那麽那些會留有金丹的人就會考慮為自己的後代謀取更多的福利，就會簽上一份協議，表示自己死後的金丹可以賣給買主。”
“這樣啊……。”
顧曉白聽後長舒了一口氣，幸虧是如此，要不然她真的不能幹炒冰這行了。
可風不破也沒有說全，結成金丹並在死後能形成一定大小的金丹的人，壽命都會比一般常人要長上不少，隻有很少數的金丹是通過其宿主的自然死亡後被他人所得的，更多的則還是來自於殺戮與鬥爭。
而六大世家所擁有的金丹更是如此，在前王朝落幕之後，在群雄四起割據之時，人命如微塵一般無足輕重，各大勢力都在互相爭鬥，廝殺染血，在一場場大戰與數不清的暗殺中，六大世家崛起的同時，他們也趁機收到了足夠的金丹，來這金市換取越發稀少的魂石。
但這些風不破都沒有告訴顧曉白，弱肉強食的道理顧曉白是必須要懂得，但是在此之前，她還不需要知道這些，或是說，她還有時間去接受這些。
因為隻有接受了，她才真正的算得上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強者，悲天憐人的人無法走的更遠，這是一個通俗易懂的道理，風不破知道顧曉白深知此事，所以他給顧曉白時間。
他在等著鳳凰涅槃之日。
於是在風不破的隱瞞之下，顧曉白十分放心的開始了她的炒冰大計，她一個人坐在屋子裏思索著炒冰機的樣子，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有了這個寒冰之魂就相當於有了一個製冷機器，那麽她是不是隻需要來兩個鐵鍋就完事了……？
顧曉白沉思著，正準備開啟異能的時候，沈空冥回來了。
“顧曉白啊。”非常奇怪的是，沈空冥並沒有自己開門，而是在門口用腳踹了踹門，喊了一聲。“你幫我開個門。”
“哦哦，來了！”顧曉白起身開門，首先入眼的並不是沈空冥本人，而是他抱著的那一大袋子的水果。
那一瞬間，顧曉白感覺天都亮了。
沈空冥是從寧遠城金市場主直接要的果子，他也沒和場主廢話，直接拿出了莊主的身份往明麵上一擺，說白了就是要點果子，對方場主雖然並不是十分理解，但是對於果子這種在他們眼中隻是裝飾的小零食，出手也是極為大方的。
沈空冥幾乎就直接拿走了金市一般的果子庫存，要不是因為沈空冥不想用納戒去裝這些，他能搬空整個金市裏的果子。
但是用納戒來裝果子，在沈空冥等人眼裏其實和裝垃圾是沒什麽區別的，所以就算是沈空冥想到這點了，出於麵子與自尊心的問題，他也不會用納戒來裝載果子的。
一路上沈空冥捧著果子還被人指點了幾下，但所幸金市距離落腳的客棧並不算遠，沈空冥連跑到遮的，就跑了回去，索性的是顧曉白看起來非常開心的樣子，這樣他就覺得也是值得的了。
所以他在進屋幫助顧曉白把果子都堆在了桌麵上，同時看向了屋內的風不破，思索了一番後決定去睡一覺，來到這個地方他一直在陪著
顧曉白忙活，自己的事情與莊內接頭的事宜還沒有來得及辦理——準確的說是因為花葬的緣故，他來到寧遠城的時候有些早了……早了不止一星半點，所以估計這個時候他的左護法聶嘯還在路上，那麽在這個空擋的時間裏，他更加偏向與休息。
寧遠城是一個複雜的城市，它充滿生機的同時卻又死氣沉沉。
人可以選擇在這裏養老，逃避開一切的紛爭，看著一批又一批的人住在這裏，然後收拾行當進入沙漠，一去不回。
人也可以選擇在這裏奮鬥，這裏有這大陸上六大勢力的縮影，他可以從這裏幹起，直到走上巔峰的路。
沈空冥看著窗外，這一眨眼又是一天流逝，他歎息了一聲，扭頭望向了顧曉白，本想著說些什麽，但卻在第一眼的時候陷入了無語。
顧曉白正在盯著滿桌子的果子傻笑。
“……。”沈空冥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角，感覺自己似乎撿了一個奇怪的姑娘回家，上蒼真的沒有和他開玩笑麽？這麽一個沒有修真根骨與靈性的姑娘，這會還對著一堆垃圾傻笑……到底有沒有搞錯什麽地方啊？
在經過了一係列的思想鬥爭後，沈空冥決定要去睡一覺，他想他一定是太累了，所以都出現幻覺了，比如眼前有一個神女在對著一堆果子傻笑，看起來十分愚蠢的樣子——這一定不是神女，一定是他看錯了。
沈空冥歎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