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趙澈使勁晃了晃頭顱, 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時, 腦中的無數畫麵又消失了。
棺槨中放著一張美人圖,他彎腰拾起,打開一看,竟然還是那張美人圖。
鬱棠小臉頓時煞白。
巧合多了,那便不是巧合了。
畫中美人一襲火紅衣袍,容貌如初綻的牡丹一樣明媚,那雙水眸實在是犀利敏銳,至極的美,也是極致的精明。
“棠兒……”
趙澈輕喚了聲, 將鬱棠拉回神。
鬱棠看著畫中人, 仿佛是看著她自己, 可這明明又不是她, 這世上怎會有人如此的相似呢?!
兩人對視了一眼,對三百多年前的屍骨和畫像都無法解釋。
這時, 北焱疾步前來, “王爺!地宮外麵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屬下初步查看, 有數百人之多。”
寶藏的數量驚人,趙澈當然不可能立刻將寶藏搬出去,而且不知為何……他不太想動這裏的東西,男人收好畫像, 牽著鬱棠的手更緊了幾分。
男人又重新合上棺槨,直至徹底將棺蓋合上, 再也看見棺中的屍骨, 這才移開了視線。
吩咐道:“立刻撤走, 等到對方進入地宮,封鎖宮門,一個活口都不要放出去!”
聞言,北焱心頭一顫,明白了王爺的意思。
王爺這是要那些人統統喪命。
“是!王爺!”
……
到了這一刻,趙澈已經能夠篤定自己的猜測,他帶著自己人從另一條密道離開。
不出片刻就走出了地宮。
鬱棠從一開始的震驚,到了後來就隻剩下好奇。
但實在想不通,趙澈會和三百多前的前朝有任何關係。
北焱上前,“王爺,按著您的吩咐,已經封死了地宮的兩道出口。”
趙澈點頭,他濃眉緊蹙,想是在回想著什麽,但又隻字未提,片刻吩咐道:“留下人手在這裏盯著,無本王吩咐,誰也不得再踏足地宮半步。”
……
太子被眼前的寶藏惹紅了眼。
他忘卻了自己已經是個廢人,也忘卻了似乎有什麽事情不對勁。
隻要得到這些寶藏,即便沒有柳家支應,也即便炎帝要廢了他這個儲君,他也照樣能坐上那個位置。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太子的/欲/望/不斷的膨脹放大,人一旦一方麵不行了,就會對其他方麵格外渴求。
這時,太子身邊的心腹道了一句,“殿下,好像不對勁,晉王他們並不在地宮!”
此番太子帶了數百人前來,就是要將趙澈置於死地。
柳家就要覆滅了,太子破罐子破摔,這次直接弄死趙澈不說,還能得到前朝寶藏,可謂是一箭雙雕。
太子的笑容在唇角僵凝,緊接著,便有人喊道:“糟了,火把開始熄滅了!”
火把熄滅,說明這裏麵是不通風的。
加之,地宮擁擠了數百人,裏麵的空氣根本維持不了多久。
太子手中還捧著一隻夜光杯,這夜光杯的光芒在眼前越發明亮了起來,隨即最後的火把光也突然熄滅……
太子眼中露出死一般的恐懼。
……
夜幕降臨,野郊陣陣狼嚎。
然而真正可怕的並不是野獸,而是地宮內傳出的人死亡之前的哀吼聲,那聲音從一開始的發狂,到了後邊便時隻剩下偶爾的沉/吟……
在這樣的夜晚,著實讓人不寒而栗。
……
東宮太子失蹤一事很快就在朝中傳開。
淑妃和五皇子依舊過著“事不關己”的逍遙日子。
而德妃和四皇子也並沒有強勢奪權,文武百官皆知道這對母子的腦子不夠用,不會將太子失蹤一事算在他們頭上。
故此,晉王府成了最被懷疑的對象。
然而,朝廷毫無證據,即便是懷疑晉王,也不能如何。
……
大理寺卿與刑部侍郎二人,筆直的站立在禦書房內。
炎帝下巴的續髯白了幾根,趙氏皇族的男子皆有得天獨厚的容貌,炎帝也不例外。
但近半年之內,炎帝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太子不是他看重的兒子,他也因為柳家而厭棄了太子,可眼下隱隱感覺到太子已經不在世上了,炎帝多多少少內心感懷。
與此同時,他更是清楚,晉王趙澈留不得了!這頭猛虎遲早會吞了他這條龍。
李忠呈上了柳家的所有罪行,“皇上,柳家所犯之事涉及通敵賣國、殘害忠良、屍位素餐、曾協助柳皇後……殺過皇家子嗣,一切罪責皆在這份冊子上。”
炎帝揉了揉眉,長長吐口濁氣。
即便柳家這次沒有陰溝裏翻船,炎帝也知道柳家背後的那些齷齪事。
隻是沒想到,盤踞在大梁百年的柳家,最終是毀在了趙澈手上。而且柳家的覆滅僅在一夕之間。
“皇上,如今已證據確鑿,是否要開始抓人了?”李忠問道。
柳家涉事太廣,當然不可能隻有柳文澤獲罪,既然這次要辦了柳家,那就一定要鏟草除根。
半晌,炎帝無力道了句,“但凡柳家直係男嗣,一律秋後問斬,女眷發配西北,三代為奴,永世不得歸京!”
可問題來了。
皇太後和皇後也是柳家人。
李忠和大理寺卿對視了一眼,眼下朝中風向是朝著晉王吹的,既然晉王要鏟除柳家,他們豈能不配合?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時候,擇良主而侍,也是一種明智。
李忠道:“皇上,皇太後與皇後娘娘呢?若是柳家不徹底伏法,隻怕晉王殿下不樂意啊。”
炎帝,“……”
他的母後和妻子,難道晉王也要趕盡殺絕?!
炎帝沉吟了一聲,“太後自今日起遷居太廟吃齋禮佛,皇後貶為庶民,剃度出家!”
皇太後和皇後即便是炎帝的至親,但此事關乎國事,炎帝不這麽做,難平眾怒。
柳家的罪行簡直就是罄竹難書,這樣的懲戒已經算是輕的。
……
幾日後,寶藏地宮再一次被打開。
北焱和南炎兄弟二人看見眼前場景,縱使是他二人也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紅九驚呼一聲,蹭到了白征身後躲了起來,“我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死狀。”
白征製止不了她,就任由他拽著衣袖,他自己往地宮看了幾眼,憋著呼吸,解釋了一句,“人在被困之後,容易發瘋,這些人並非皆是被活活悶死,大部分都是自相殘殺。”
北焱忍受著胃裏的翻湧,道:“白兄,王爺交代過,處理好了屍首,就開始移出寶藏,事不宜遲,咱們開始動手吧。”
白征默然。
趙澈要造反了,但願在那之前,炎帝不會先下手,否則避免不了一場惡戰。
……
晉王府後宅。
鬱棠趴在桌案上想著那副美人圖。
侍月過來通報了一聲,“王妃,宮裏有位公公過來傳旨,讓您速速入宮一趟,那宮人說……說是淑妃娘娘病了。”
鬱棠一凜。
侍月為難道:“王妃,王爺出門之前交代過,讓您務必不得踏出府門半步,可宮裏來人非要讓您入宮,這可如何是好?”
淑妃不會無緣無故生病,但趙澈的確不準她出府門,鬱棠問道:“你可知來傳旨的公公是誰人?”
侍月如實答話,“稟王妃,是淑妃跟前的大太監。”
既然是淑妃娘娘的人,鬱棠即便有疑惑,還是準備入宮。
可就在快要到宮門時,鬱棠愈發覺得不對勁,宮人趕車的速度過快,淑妃莫不是犯了什麽不治之症?
又或者……
鬱棠沒有下馬車,隔著一方車簾,問道:“公公可知淑妃娘娘得了什麽病?”
那宮人揮手,動作十分迅速,之後他身後就走出十來個身手了得之人。
緊接著,他當著鬱棠的麵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清瘦陰損的臉。
是大太監張富貴,炎帝身邊的大紅人。
鬱棠大驚,但已經為時已晚,小六和幾個會武功的婢女皆被控製,炎帝是存心將她擄來。
“晉王妃,宮裏請吧,淑妃娘娘已經等候多時。”張富貴三分陰柔的聲音響起。
淑妃……
她也被炎帝控製了麽?
鬱棠自己下了馬車,這個時候掙紮實在是無用,“本王妃這就去見淑妃娘娘,但還請公公善待我身邊的人。”
這陣子,小六每隔一個時辰就會給趙澈飛鴿傳書,若是超過一個時辰沒有收到飛鴿,趙澈就知道自己出事了。
張富貴不屑對付幾個女子,他的任務就是將鬱棠帶出晉王府。
換言之,即便鬱棠這次沒有主動跟著他出來,他也會帶人直接殺入晉王府擄人。
總之,今日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要將鬱棠擄來!
張富貴應下,“晉王妃放心,咱家沒有那個興致濫殺無辜。”
鬱棠回頭看了一眼小六,這才邁入皇宮大門。
……
鬱棠被押去了廣寒宮。
她也當真見到了淑妃。
但淑妃並沒有得病,而是被炎帝軟/禁了。
淑妃倚在貴妃椅上,見鬱棠被宮人押了過來,美眸閃過一絲狠厲,但看著鬱棠的那瞬間,目光就柔和了下來。
“棠兒,快到本宮身邊來。”
淑妃招了招手。
此時,炎帝也在殿內,他站得筆直,身段清瘦,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這對容貌極為相似的母女。
鬱棠朝著淑妃走了過去,她心中不安,但見淑妃衝著她笑,她仿佛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淑妃拉著鬱棠的手,寬慰道:“棠兒莫怕,除非本宮死了,否則誰也別想傷你。”
說著,淑妃看了一眼炎帝。
炎帝神色一滯,欲言又止,但他也沒有離開,半晌之後,才道:“書瑤,這件事一結束,朕就封你為後,你的女兒就是朕的女兒,朕定視她如已出,給她另擇良婿。”
鬱棠,“……”
另擇良婿?
她還沒守寡!
淑妃笑了笑,“皇上,眼下多說無益,你將我母女二人做誘餌,不就是為了鏟除晉王和他們幾人麽?”
炎帝,“……”
是人皆有軟肋,而“情”這個字不知害了世間多少癡男怨女,即便是炎帝自己也不能幸免。
炎帝神色複雜,“書瑤,朕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這些年朕是如何對你,你難道還不明白朕對你的心意?”
淑妃又笑,“心意?若非當初你的柳皇後害我,我也不至於被鬱家退婚。又若非你當初逼我就範,我早就跟著棠兒的爹爹們遠走高飛,豈會深居後宮受罪,你口中的榮華富貴,在我眼中屁都不是。”
鬱棠晃了晃神。
爹爹……爹爹們?
她難道真有幾個親爹?
炎帝這些年一直讓著淑妃,男女之間的感情便就是這樣微妙。
一方深愛另一方,就總會不由自主的低聲下氣,漸漸的,連自己的尊嚴都沒了。
炎帝心中苦悶,可他就連反駁淑妃的話都沒有。
他遷就了她太久了,久到了都快忘卻了自己還是一位帝王。
炎帝甩了廣袖,道:“書瑤,你安心在這裏待著,朕處理完了事情,就過來看你。”
淑妃沒有搭理炎帝,他隻能自行離開。
這時候的鬱棠有些焦慮,“娘娘,咱們……”該怎麽辦?
淑妃伸手抵住了鬱棠的唇,“傻姑娘,朝堂之事,自有男人們。若是趙澈這次無法成功,他就配不上你。你無需操心,這幾日在本宮這裏好吃好喝,就當是來玩耍的。”
鬱棠,“……”
真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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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今天的第二更奉上,大家早點睡,明天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