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鬱棠曾經聽聞過先皇後深得先帝疼寵。
先帝還為了先皇後廢棄了整個後宮。
若非是深情至此, 一代帝王又怎可能做到這一步?
但後來的事情又讓鬱棠想不通。
既然先帝鍾情於先皇後,後來又怎會害她那樣慘?!
挫骨揚灰, 永世不得超生,如斯仇恨,即便是先皇後真正背叛過他,也不至於如此。
此時,魏後神色明顯感傷,“本宮的姐姐心高氣傲,是個文武雙全的才女,相貌又是美豔無雙,當初驚絕天下。但為了家族, 姐姐接受了先帝的提議, 嫁給了他。可其實……姐姐當初和大師兄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 姐姐入了宮,自然就和大師兄斷開了。”
鬱棠, “……”那位大師兄便是先皇後的“情/郎”麽?
鬱棠困惑, “娘娘,先皇後既然可以為了家族, 而嫁給先帝,又怎會和旁人藕斷絲連?”
魏後看著鬱棠,這小婦人比她兒子東宮那些美人聰明多了啊。
魏後隱隱又開始嫉妒,不過一想到姐姐已經不在世上了, 她嫉妒也是徒勞。
“當年姐姐出事之後,本宮派了探子前去大梁探查, 後來得知, 是先先帝親眼撞見了姐姐和大師兄/苟/且, 所以才一怒之下,對姐姐起了殺念,就連梁氏一族也漸漸沒落了。但……本宮不信啊!”
魏後道出了鬱棠心中的疑惑。
她也不信。
先皇後既然是女中豪傑,理應知道利害之處,她既已心甘情願嫁給了先帝,完全沒有理由再惦記著曾經的/情/郎。
身處先皇後那個位置的女子,不可能為了一己私欲害了家族利益。
鬱棠覺得奇怪,感覺先皇後是被人陷害了。
但她沒有證據。
當年的事,幾乎都是傳言出來的,事實如何,誰又知曉?
對先皇後,鬱棠總歸是惋惜的,若是她還活著,又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有那樣的母親在世,誰人也不可能欺負得了趙澈!
“娘娘,那……那趙澈是先帝的親生骨肉,為何先帝那樣對待他?”先帝將趙澈送去北燕為質,恐怕就沒有想過要留下他的命,而且還將江山拱手讓給了旁人。
魏後神色赧然,“趙澈像極了本宮的姐姐,或許大梁先帝是怕睹物思人?”
鬱棠,“……”這個理由太過牽強,當年一定還發生了什麽!
趙澈估計也在查當初的事,那他查到了麽?
這個人什麽事都瞞著她,從不在她麵前吐露衷腸,鬱棠又氣又心疼。
她知道趙澈是不想讓她擔心,可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她想幫趙澈分擔他本不該承受的痛苦和困擾。
……
回到偏殿,鬱棠沐了浴。
身上穿的是趙澈喜歡的豔紅色小衣,還有清透的羅紗裙。
因著內殿燒了地龍,她並不覺得冷。
原本,她打算多冷落趙澈一陣子,讓他知道總是誆騙她是不行的。
可近日趙澈略顯憔悴的臉總是在她眼前晃過。
他正常的時候,唇角微微上揚,但誰又知道,他在笑的時候,心裏卻是千瘡百孔。
這人總是將他自己偽裝的刀槍不入,無所畏懼,可那幾次差點瘋魔的事實,便是他也曾脆弱過的最好證據。
吱呀一聲,殿牖被人推開。
趙澈磁性的聲音傳來,“都退下吧。”
他不喜歡被人靠近,一直以來都是。
即便身份尊貴,但他也是一個孤獨者,鬱棠想走進他的心裏,而不僅僅是和他……在床榻上親密無間。
邁入內室,男人被眼前的美景刺激的瞳孔微睜,他呼吸一滯,隻見美人墨發及腰,肌膚勝雪,玲瓏曼妙的身段在薄紗裙的襯托下,隱約可見,那雙隱隱水眸總像是在故意招惹人,每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是蠱惑、引誘。
內殿很香,不是任何一種花香,而是鬱棠每次沐浴之後散發出來的氣息。
男人喉結滾動,目光落在了鬱棠脖子上係的紅絲帶,他仿佛一下就明白了什麽。
可他犯了“大錯”。
不值得被原諒!
雖然他不想繼續“素”下去,可男人一定要有擔當,這個時候即便再想撲過去,他也要矜持一下。
“咳咳,棠兒,你是花仙變的麽?”竟這樣香。
鬱棠無言以對,男人在外人麵前一慣是低沉陰鬱、不/近/女/色、禁/欲/無/情。隻有鬱棠知道他私底下有多厚顏無恥、不擇手段。
隻要給他機會,他能說一晚上的情話。
鬱棠眨了眨眼,他平時倒是蠻橫霸道,今晚怎的不動了?
哼~
定然又是故意的。
鬱棠已經習慣了和他虛與委蛇,“夫君,你不沐浴麽?”
趙澈裏麵穿的素白錦緞的長袍,外麵披著一件銀狐大氅,北魏近日下雪了,實在是冷的很。
這種天無需天天沐浴,除非……
男人的眸光又暗了暗,他不確定自己能堅守多久,但畢竟……他是犯錯之人,這次若不矜持一番,會在棠兒心裏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趙澈側過身子,不敢多看一眼。
鬱棠,“……”
他到底在裝什麽?
鬱棠都搞不懂他了,她不願意到時候,他非要折騰。
她都這樣明確的表示了,趙澈卻又是拖拖拉拉。
鬱棠走了過去,踮起腳,伸手給男人解開了身上的大氅,她是赤著足的,玉白可人的小腳玲瓏圓潤,那粉色的指甲蓋在燭火下閃著淡淡的微光。
趙澈徹底轉過身,關鍵時候他要表明自己“改過自新”的誠意。
鬱棠一怔,這都好些日子沒有親密了,一來她擔心趙澈又要瘋魔,二來……她也的確是心疼他,也想他了。
鬱棠隻好從背後抱住了趙澈精瘦的腰肢,他的身段高大,鬱棠的臉隻能貼在他的後背上。
男人的心跳很快,強而有力,噗通噗通的響。
“你就不想麽?”
鬱棠問道。
怎麽不想了?!
趙澈不想矜持,也不想表明自己“知錯就改”的決心了。
他突然轉過身來,低頭看著鬱棠,喑啞的聲線仿佛帶著勾子,一點一點的攝人心魄,“小妖精,你想好了?”
鬱棠,“……”
她哪裏是妖精?
他總是胡說八道。
鬱棠玉顏嫣紅,忽閃著皎潔的大眼,看著他,故作鎮定,“我、我無事,你來吧。”
今天一定是個好日子!
男人將鬱棠抱起,大步邁向床榻,單手拂下幔帳,幾乎直接撲了上去……
……
慕容焦身為北燕帝王,不可能一直賴在北魏皇宮不離開。
但遊手好閑的古天齊可以。
慕容焦臨走之前,對古天齊那是羨慕嫉妒恨。
不過,他倒也看開了些,棠兒能多一個爹爹疼她,終歸不是一件壞事。
慕容焦離開時,拉著古天齊說悄悄話,“老古啊,棠兒和趙澈成婚有一陣子了吧?”
古天齊掐指一算,“沒錯,足足半年了。慕容兄,你問這個作甚?”
慕容焦需要一個繼承人,他可不想像大梁先帝那樣,將自己的皇位讓給旁支血統。
鬱棠是個姑娘家,無法繼承他的皇位。
可她生的孩子,可以過繼一個給他。
慕容焦盼著外孫,已經盼了許久了。
“老古,棠兒的肚子怎的遲遲沒動靜?”慕容焦問道。
被慕容焦這樣一問,古天齊頓時一怔。
是啊,棠兒的肚子怎的沒有動靜?!
按理說小夫妻兩人大婚不久,又是琴瑟和鳴,加之趙澈身邊也沒有其他鶯鶯燕燕,不應該到了現在都沒懷上啊。
女兒沒有嫁人之前,爹爹們不舍得她出閣。
可一旦嫁了人,心態就完全不一樣了。
如今就盼著早點有外孫。
慕容焦突然拍掌,“一定是趙澈的問題!他前陣子又瘋又傻,會不會不行啊!”
這個問題嚴重了,棠兒是他的唯一骨血,沒有孩子是不行的啊。
不過,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男人,隻要棠兒一句話,他就能將天下六國最好看的男人都給棠兒綁來,隨她挑選。
古天齊,“……”
趙澈不行?
這就難辦了。
換做是旁人,大可以讓棠兒休夫,可趙澈忒強大,一慣目中無人的古天齊從來就沒怕誰,可是他怕女婿啊!
古天齊清了嗓子,“慕容兄,你的焦慮亦是我的焦慮,這件事從長計議,你且先回去吧,棠兒和賢婿的事,我會及時與你匯報。”
兩個爹默契的達成了一致意見。
目前還是先觀察觀察,過一陣子或許就能聽到好消息也說不定呢。
……
鬱棠和趙澈在魏皇宮逗留數日。
幾經打探之後,終有在兩個月之後,找到了寶藏所在地。
便是在東宮下麵。
即便趙澈已經和北魏和解,但寶藏事關重大,北魏未必會讓趙澈將寶藏帶走。
故此,趙澈和鬱棠這陣子對寶藏一事隻字未提。
“雞腎太子對你甚好,若不……你我今日就去東宮,灌醉他之後再行事?”
鬱棠提議道。
寶藏具體在何處,她也不知曉。還得根據古爹爹給她的圖紙去東宮找。至於到底有沒有寶藏,以及寶藏裏麵又是什麽,鬱棠一無所知。
有關前朝寶藏的事,不過隻是一個傳言。
當初天下還未分成六國,天下一切奇珍異寶都被前朝君主集聚在一處,所以才有得寶藏者得天下一說。
而天齊聖手是唯一一個能開啟寶藏機關的人,於是那句傳言又演變成了“天齊聖手者得天下”。
其實,還是為了寶藏。
趙澈眸光一眯,捏起小妻子精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對視,“他對我很好?王妃這話是什麽意思?”
哪有什麽意思?
趙澈是雞腎太子的表兄,他也的確是對趙澈好,這不是很正常麽?
鬱棠顯然不明白趙澈的話中意。
趙澈挑了挑眉,他的棠兒懂的太少了,來日方長,他慢慢教她。
……
東宮這邊,姬勝得知趙澈和鬱棠要來拜訪,甚是高興,也因為太過激動,一時間不知要幹什麽。
“來人,把孤最好看到的衣裳拿出來!”
“讓美人們過來助興!”
“對了,孤前年埋的梨花釀,統統給孤挖出來!”
“快快快!都愣著做什麽?孤的表兄馬上就要到了,爾等還不快給孤重視起來!”
寒冬臘月天,姬勝忙的滿頭是汗。
鬱棠和趙澈過來,東宮的宴席已經開始,還有穿著甚是/裸/露的美人跳舞助興。
那些美人一應露出肚臍,細腰如水蛇般扭動,各種風情盡顯,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趙澈。
鬱棠頓時不太喜歡這位雞腎太子。
她側頭看了一眼趙澈,隻見趙澈垂眸飲酒,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美人。
就在這時,趙澈抬眼,看向了大殿中央的美人們。
鬱棠,“……”好氣啊。
她如今也是一個小氣的人,以前能容忍陸一鳴納妾,但是此刻趙澈看了一眼美人,她隻覺胸口一陣憋悶難受。
姬勝狂飲了半盞酒,蜜色的肌膚染上了一層酡紅,不知是醉了?亦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朗聲笑道:“表兄,這些美人都是孤從六國各地得來的,你若是喜歡,孤今晚就給你送幾個過去。”
鬱棠,“……”愈發不喜歡雞腎太子!
她看著趙澈,以為男人一定會拒絕,誰知他輕飄飄脫口而出,“多謝表弟。”
鬱棠,“!!!”她可能需要考慮一下慕容爹爹的提議。天下美男那樣多,她為何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姬勝怔了怔,以為自己幻聽了,趙澈居然叫他表弟了。
看來趙澈的腦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現在開始記起他了!
趙澈舉杯,“表弟,你我幼時相識,如今還能把酒言歡,我甚是高興,且飲。”
說著,趙澈仰麵灌了一杯。
感情好,一口悶。
姬勝見趙澈這般豪爽,更是難以控製自己澎湃的感情,端起酒壇子就開始灌。
小半個時辰之後,姬勝趴在案桌上,淚眼婆娑的說起了他和趙澈的過往。人已經開始意識不清。
這時,已經飲了數杯的趙澈站起身,吩咐道:“殿下醉了,來人,扶殿下去歇著!”
趙澈和鬱棠已經在魏皇後住了兩個月,而且趙澈又是魏後的親侄兒,加上鬱棠近日在工部做事,故此東宮的這些宮人並沒有起疑。
而是紛紛聽命,將姬勝扶回房歇息。
鬱棠看了一眼趙澈,眼神帶著淡淡的慍怒。
趙澈卻唇角一揚,緊接著往她身上靠了過來,唇故意擦過她的耳珠,以僅他二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道:“好棠兒,照顧為夫。”
鬱棠生氣歸生氣,但今晚的任務不能耽擱了。
見男人“昏死”在她懷裏,鬱棠勉為其難的假裝擔心,“王爺!王爺你快醒醒!”
她拍了拍男人的麵頰,但又不解氣,索性拍重了一點,發出“啪啪”的聲響。
趙澈,“……”
東宮的管事公公走了過來,“晉王妃,若不先讓晉王在東宮歇息?”
鬱棠莞爾,“那不合適吧?不過晉王喝多了,既然公公提議,那就照辦吧。”
公公,“……”晉王妃這樣幸災樂禍是甚麽意思?
……
屋內,鬱棠讓宮人退下。
趙澈已經被人攙扶著躺在了榻上,男人的俊臉微紅,也不知道是醉酒之故,還是被自己給打的。
鬱棠輕喚,“喂!人都走了,你能起來了。”
趙澈沒動靜,鬱棠隻好去拉他,可是下一刻她就被男人反手握住了手腕。男人稍一用力,一拉一扯就將她摁到了胸膛,然後一個翻身壓了上去。
趙澈睜開眼,那雙幽眸深邃肅重,單看眼睛,便可知道他是一個狠人。
趙澈的鼻梁蹭了蹭鬱棠的小鼻子,輕笑,“這就吃醋了?棠兒原來這樣心胸狹窄。”
他的目光落在了鬱棠日漸/高/聳/的/胸/脯/上,意味深長的評價了一句,“為夫現在才知,有些事不能看表麵,棠兒這樣的身段,為夫還以為你的心胸有多寬廣。”
鬱棠,“……”
他在胡言亂語什麽?!
男人一低頭,鬱棠猛然吃痛,頓時明白過來了他的意思,“趙澈!你、你真不要臉!”
趙澈覺得,他要美人,要江山,但是臉……又不能當飯吃。
胡天胡地的鬧了一會,趙澈才放開了鬱棠,對她說,“方才在席上,我若不那樣說,姬勝不會那麽爽快喝酒。他若真將那些女子送過去,那就全權交給棠兒處理,可任由你打罵發賣,棠兒不要氣了。”
打罵發賣?
她又不是惡毒的地主婆子。
鬱棠哼了一聲,“我瞧著都是美人呢,王爺舍得?”
趙澈俯身咬了一口雪膩,給了鬱棠一點懲戒,“為夫就連棠兒一人都搞不定,別人與我何幹?”
雖然知道趙澈一慣油嘴滑舌,但鬱棠心裏好受了不少。
鬱棠看了一眼長案上的沙漏,“戌時三刻了,咱們開始行動吧。”
趙澈從榻上起身,將鬱棠拉了起來,給她理了理衣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唇角動了動,像是在偷笑。
鬱棠,“……”
她是不是中計了?
趙澈此前一直說想讓她吃醋,難道今天他是故意的?!
這廝真是太深沉!
……
東宮外部守備森嚴,但內部尚可。
加之趙澈和鬱棠今晚本就是住在這裏,故此行動還算方便。
按著古天齊給的圖紙,鬱棠和趙澈避開了宮人,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偏殿。
偏殿位處偏南,是東宮的一座荒院,院中空無一物,看上去已經數年無人居住。
趙澈對鬱棠的本事沒有半分質疑,跟著她邁入殿內。
※※※※※※※※※※※※※※※※※※※※
姑娘們,今天的第一更奉上,大家今天都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