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趙澈經曆的一切, 都是鬱棠難以想象的。


  她上輩子隻在旁人的口中聽說過有關趙澈的事跡。


  她突然想起來趙澈曾問過師父,有關先皇後的葬身之處,但即便是師父也不知曉。


  她記得前世的時候, 聽聞過先皇後被先帝挫骨揚灰了……


  鬱棠不知道趙澈是否知情, 她也不敢說。


  她太明白一個人渴望知道自己父母下落的心情了。


  她的娘親好歹還活在世上。


  可趙澈的母後……


  此時, 趙澈的眉心突然緊蹙。


  鬱棠的心思都被他窺探的一清二楚。


  挫骨揚灰……


  嗬嗬, 那個人真夠狠的!


  難怪他翻遍了大梁, 也找不到母後。


  “噗——”趙澈一手捂著胸口,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鬱棠大驚, “趙澈!你到底怎麽了?”


  他總是佯裝的刀槍不入,麵對她時, 也總是一副他能撐起一切的樣子。


  趙澈的手掌緊握成拳,下一刻,他突然伸手將鬱棠摁入懷中, 緊緊抱住,“棠兒,你這輩子都不能離開我!你不能離開我!不準離開我!”


  鬱棠對趙澈的病一無所知,不知他因何犯病, 看著此刻的趙澈,她的心隱隱抽痛。


  難以想象趙澈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鬱棠幾乎是被趙澈“鑲”入懷中, 她能感覺到趙澈的身子輕顫, 和那日機關大賽時很相似。


  趙澈,他又要瘋魔了!

  “趙澈……”鬱棠喚了一聲。


  她以前從不知趙澈也有脆弱的一麵。


  之前是他護著她。


  即便是如今, 他還是想方設法的護她, 將她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鬱棠心一橫, 她仰起頭來, 踮起腳尖, 紅唇朝著趙澈的唇湊了過去。


  她不會親吻,宛若一個半點不懂人事的少女,在趙澈薄厚適中的唇上輕輕碾壓。


  上次在地宮,便是這樣的親吻緩解了趙澈的症狀。


  所以,她才僥幸一試。


  趙澈的唇軟硬適宜,非常適合親吻。


  鬱棠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她放開趙澈,試圖給自己一點呼吸的空間時,卻是再次被趙澈/含/住……


  男人的舌極具侵/略,一路攻城略地,鬱棠尚未發出的驚呼聲突然之間就被統統吞滅。


  鬱棠本能的反抗,但也隻是幾個呼吸之後,她學著去迎合。


  稚嫩的動作和反應,差點讓趙澈奔潰,他今天沒有耐心一點點的教她,一切皆是順應本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了鬱棠被放開時,她已經被趙澈放在了書房的梨花木桌案上。


  外裳被褪到了胳膊肘,趙澈的額頭抵著她的,呼吸急促又熱切,鬱棠感覺鼻端全是趙澈的氣息,她整個人被他的氣息掩埋。


  “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做什麽?”趙澈稍稍平複稍許,“你就不怕我將你……”


  將她給生吞活剝了。


  鬱棠方才是急著趙澈的病,她也沒想到自己這樣做,就能緩解他的症狀。


  她實在難以啟齒,更是問不出口為什麽她一親他,他就能控製情緒。


  門外傳來北焱的聲音,“王爺,宮裏來人了。 ”


  趙澈乃堂堂晉王,京都之中絕對無人敢肆意散播有關他的謠言,這次必然是有人故意指使。


  “趙澈,你怕麽?”


  鬱棠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他怕麽?


  三歲起能聽到無數人的心聲,甚至聽見父皇要殺了他。


  七歲去北燕為質,他不是神,當然也會怕。


  趙澈唇間還殘存著淡淡的女兒香,他的唇故意離著鬱棠的僅僅寸許,啞聲道:“鬱棠,你是這世上唯一問我怕不怕的人。”


  “以前我不能怕,現在有了你,我不會讓自己怕。鬱棠,我當真歡喜。”他心悅的人,也心悅著他,兩情相悅原來是這樣令人才沉醉。


  鬱棠直至此刻,腦子還是暈乎乎的,趙澈突然要咬住了她的耳垂,又說,“今天晚上,你跑不掉了。”


  鬱棠:“……”


  她曉得趙澈的意思,瞬間囧的不行。


  腦中裏不禁冒出了“早死早超生”的念頭,要來就趕緊來吧!


  “棠兒,你不後悔?”趙澈突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鬱棠怔然。


  趙澈默了默,沒再多言,男人的俊臉如冰雪消融,有了一絲柔情。


  他趙澈何其有幸,得一知心人斂他半世癲狂。


  ……


  乾坤殿內,炎帝的麵色陰冷,和這盛暑六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趙澈還沒死!

  他怎麽就那麽難死呢?!

  炎帝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無能,一定是趙澈太過狡詐,以至於這十多年過去了,還是毫發無損。


  勘察司統領-——郭靜筆直的站立著,敏銳的警覺性告訴她,炎帝很不高興。


  她常年緊繃著臉,冷峻漠然,宛若一座雕塑。


  炎帝長歎了口氣,瞄了郭靜一眼。


  然而,郭靜毫無反應。


  炎帝想找一個訴說“衷腸”的人都難。


  “人帶來了麽?”炎帝問道。


  郭靜公事公辦的稟報,“回皇上,就在殿外。”


  郭靜是炎帝的心腹,手段了得、雷厲風行,但話也極少,像個冷血殺人工具。


  炎帝想找個人說說心裏話,卻是得不到任何回應,他心力交瘁,“讓他進來吧。”


  郭靜半垂眸,退了幾步才轉身邁出乾坤殿,不消片刻就領著一個膚色白皙的清瘦男子過來。


  男子一襲白袍,行至中軸線上,跪地叩拜,“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炎帝冷哼,長話短說,“爾乃巫族中人,精通下蠱之術,晉王中蠱多年,卻是至今毫發無損,爾可知罪?”


  白袍男子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伏地起誓,“皇上,草民今日定讓晉王當場瘋魔!”


  炎帝又是一聲哼笑。


  他聽了太多的承諾,如今對諸如“一定弄死晉王”之類的誓言,已經全然不信了。


  但人活著總歸是要帶著希望。


  炎帝沉吟了一聲,“朕再給你最後一月時限,晉王不死,爾就去死!”


  白袍男子顫了顫。


  他也很納悶,怎麽晉王這樣難殺!


  這麽多年,他也因為此事折騰的夠嗆,對晉王趙澈更是恨的深沉,仿佛殺了趙澈已經成了他終生的大業。


  “是!皇上!草民定當竭力而為!今日宮宴,草民當場奏魔音,晉王不死也要瘋!”白袍男子咬牙切齒應下。


  晉王再不死,他都要瘋了。


  如今的炎帝,對這般信誓旦旦的承諾,再也沒了當初的興致。他怎麽總覺得今日還是不能將趙澈如何呢……


  郭靜神色淡然,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


  萬壽宮,被選中的貴女已經陸陸續續到了。


  鬱卿蘭是太子點名要的側妃,她來時,太子也在。


  鬱卿蘭第一眼看見太子,嚇了一大跳。


  這才短短數日不見,不成想太子已經清瘦的不成樣子,膚色略顯蒼白,下巴的胡渣刮的幹幹淨淨,雖然看著俊朗清爽,但鬱卿蘭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不過,虧得太子還有點良心,否則她也沒法解禁。


  思及太子是她唯一的希望,鬱卿蘭一入席,就以手捂唇,做幹嘔之狀,之後又含羞帶怯的瞥了太子一眼。


  太子恰好看見了這一幕,他心中一陣狂喜。


  時隔數日,太子陰鬱的臉上總算是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已經不能生育,身為一國儲君,沒有子嗣是不行的,而鬱卿蘭是最後一個和他歡/好的女子。


  老天果然不負我!

  太子默默的念道了一句。


  隻要有了子嗣,皇位已然可以是他的!


  “太後娘娘,晉王夫婦來了。”宮人上前稟報。


  皇太後以及在場諸人皆停止了談笑,眾人隻見一雙璧人由宮人領著,款步而來。


  晉王一襲月白色錦緞長袍,白巾蒙眼,如山間一捧積雪,清風朗月般的俊美。


  而晉王妃嬌豔欲滴,縱使僅僅淡妝修飾,也恰若夏荷初綻,清媚脫塵,讓人見之不自覺的自慚形穢。


  他二人走來,引得數人側目,既是豔羨,又是嫉恨。


  這樣完美奪目的夫婦二人,是要羨煞旁人呢。


  趙澈和鬱棠給皇太後行了禮,皇太後發現趙澈又蒙住了眼睛,不免詫異,“怎麽?晉王又犯了眼疾?”


  這陣子,趙澈的裝扮已經在京都引起一陣風靡。


  旁人做不到像趙澈這樣,即便蒙著雙眼也能行動自如,便有不少京中公子以白巾係在額頭上,當做抹額來用。


  尤其是太學中的諸位學子,一個個皆佩戴抹額,乍一看望去,一片白巾翩然。


  趙澈淡淡一笑,“讓皇嫂憂心了,我無妨的。”


  皇太後麵上淺笑,心裏卻嘀咕:哀家才不憂心,晉王瞎了才好!


  皇太後又看向了鬱棠,這個十五歲的晉王妃,如今和她是同輩份,瞧瞧人家粉麵桃腮,嫩的能掐出水來,而皇太後自己早就年老色衰,已當了數年寡婦。


  人比人,真的能氣死人。


  皇太後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禮,晉王與晉王妃坐下說話吧。”


  今日所謂的宮宴,不過就是給太子與幾位皇子相看。到場的貴女,都是朝中各大頂級家族的姑娘,至於到底將哪位貴女許給哪位皇子,還需得炎帝首肯。


  鬱卿蘭已經是太子點名要的側妃,四皇子趙子翼喝著悶酒,德妃被降了位份,他也不太敢繼續囂張。


  又見心愛的表妹,和太子眉來眼去,趙子翼心中更是堵悶。


  也不知為何,三皇叔祖和皇叔祖母在場,他更是不敢造次了。


  ……


  炎帝姍姍來遲,先是看了幾眼淑妃,沒有得到淑妃的眼神回應,又沉著臉落座。


  眾人起身行禮,宮宴這才正式開始。


  炎帝落座後輕咳了一聲,皇太後瞬間領會了他的意思,道:“哀家這裏請了幾位揚州城來的樂師,太子和幾位皇子的婚事也應定下了,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就讓樂師奏樂助興吧。”


  說著,皇太後拍了拍巴掌,很快便有一眾穿著廣袖窄腰的白袍樂師魚貫而來。


  其中一白袍樂師瞄了一眼晉王的席位。暗殺了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他一個激動,險些率先演奏了起來。


  晉王不死,他便不能活。


  鬱棠就坐在趙澈身側,他二人同用一席,也不知道為何,鬱棠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為首的樂師發號施令,眾樂師開始演奏。


  笛音、簫聲、玉塤、篳篥等數種樂器同時奏起。


  一時間,萬壽宮城沉浸在一片樂音之中。


  這樂聲甚是古怪,此起彼伏,讓聽者如置身浩瀚湖泊之中,隻能任波逐流。


  這時,鬱棠突然的手一疼,是趙澈握著了她。


  男人的力道很大,將鬱棠的整隻手都包在了掌中。


  鬱棠側過臉看著他,頓時一驚。


  趙澈側麵俊挺,薄唇天生上揚,即便他麵不改色,但鬱棠依然察覺到了趙澈的不對勁。


  他手心溢出了汗珠,身子輕顫,因為掩飾的極好,隻有鬱棠能夠察覺。


  “趙澈……”鬱棠輕喚了一聲。


  趙澈握著鬱棠的手更緊了。


  鬱棠見過鬱棠發病的樣子,而此時此刻,便正是趙澈犯病的征兆。


  若是讓旁人見到趙澈的血眸,後果不堪設想。


  上輩子時,趙澈便是被人當魔煞,遭滿城追捕。


  “棠兒。”男人啞著聲音輕喚,“你找機會快走,宮外有人接應。”


  鬱棠心慌了。


  都說伴君如伴虎,趙澈在京都這幾年隻怕是步步艱難,變故說來就來。


  “我不走。”鬱棠道了一句,腦中裏瞬間就有了主意,畢竟她也不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我有法子。”


  趙澈窺聽到她內心所想,俊臉微怔,白皙的麵頰紅了紅。


  同時也期待著。


  鬱棠說一不二,關鍵時候容不得猶豫。


  她想也沒想,身子靠近趙澈,因為兩人的身高懸殊頗大,她稍微起身,一手搭在趙澈的肩頭,臉湊過去,唇貼在了趙澈的唇上。


  她不會親吻。


  但前幾次和趙澈親熱時,趙澈的“言傳身教”讓她“記憶深刻”。


  鬱棠學著趙澈之前的動作,輕咬慢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變得狂放了,她總覺得趙澈的唇薄厚適中,軟硬適中,親起來也不是很難……


  這瞬間,當場諸人皆呆住了。


  眾人:“……”


  他們都看見了什麽?

  晉王妃如此狂野?!


  光天化日之下,即便再忍不住也不能這般行事!


  簡直豈有此理、不知禮數、太過狂野!

  淑妃:“……”一慣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美人也怔然了。


  看來她真是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


  不過,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女兒想怎麽活就怎麽活吧。


  趙澈是女兒的夫君,又生的俊美無儔,新婚夫婦難免失控……淑妃覺得自己應該理解女兒。


  鬱卿蘭,“……”難道鬱棠當真是趙澈的藥?!

  一番目瞪口呆之後,在場眾貴女命婦,從一開始的不屑,輕蔑,漸漸的轉變為豔羨,嫉恨。


  “沒想到晉王妃這樣狂野,你們方才瞧見沒有,晉王妃壓著晉王在親呢。”


  “嘖嘖嘖,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女子,真真是太……太孟浪了!”


  “沒眼看!簡直沒眼看啊!晉王妃就是個有娘生沒娘養!”


  不過,若是自己夫君像晉王那般豐神俊朗,她們也想時常親他啊!


  淑妃:“……”


  有娘生沒娘養?


  她記住今天嚼舌根子的婦人了!

  趙澈的情況一穩定,鬱棠就一臉淡定的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事到如今,她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估計不出幾日,全京都會知道她在宮宴上親吻了自己的夫君。


  事情真的發生了,鬱棠倒也並未有多羞燥。


  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這樣做。


  趙澈唇角揚起,笑的風流俊朗,牽著鬱棠的一隻手,輕咳道:“棠兒,辛苦你了。”


  鬱棠無言以對,“不辛苦。”


  “棠兒進步很大。”他又說。


  鬱棠謙虛了一下,“尚可。”


  一旁的貴女命婦們,“……”竟然很豔羨晉王妃是怎麽一回事啊?

  四公主趙靈兒驚呆了,不過回過神來時,就拉著五皇子道:“皇兄,皇叔祖母,她可真厲害。”


  不愧是皇叔祖母,年紀輕輕就已經身份尊貴,做出這樣霸道又孟浪的事,竟然還能麵不改色。


  五皇子心裏有種莫名的感傷油然而生。


  他還以為自己給鬱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


  但見鬱棠這般迷戀皇叔祖,看來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在場的樂師還在賣力演奏,然而小半個時辰之後,卻未見趙澈有任何瘋魔之狀。


  樂師快累的斷氣了,內心深深的絕望。


  炎帝更絕望了。


  說好的趙澈會當場瘋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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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澈:棠兒,女孩子要矜持~咱們回家好好親~


  鬱棠:o(╯□╰)o

  淑妃:不愧是本宮的女兒,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想當年本宮也不敢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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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們,今天的第一更奉上,晚上還有一更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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