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趙澈的宅子一贈出, 隨即迎來無數雙眼睛的好奇。


  晉王殿下這是要邀請一品閣的小先生做鄰居?

  此時,陸一鳴、白征、明遠博,還有鬱瑾年等人皆神色凝重。


  趙澈此舉是在向所有人表露他對鬱棠的心思麽?!

  這廂,各路官員自是不知曉鬱棠就是一品閣的小先生, 在他們看來, 晉王此舉就是試圖拉攏一品閣和白墨池。


  如今在大多數官員看來, 一品閣和麒麟衛已經是息息相關了。


  這兩方勢力一旦聯手, 必然會引起波瀾。


  女眷這邊也議論紛紛。


  “還不知這位小先生姓誰名何呢, 瞧著真真是俊俏。”


  “我也覺得,一品閣的小先生比陸大人還要俊美幾分, 看來下一屆的京都第一公子要換人了。”


  “也不曉得,小先生可曾婚配?是否有心上人呢?”


  女眷那邊的動靜很大。


  一來,鬱棠今日的確是占盡了風頭,單單是所收的贈禮, 也是奢華龐大的讓人瞠目結舌;二來, 穿著男裝的鬱棠,有一股花中君子的淡雅, 清淡如菊。


  也難怪引得姑娘家們心思萌動。


  更有家中長輩開始蠢蠢欲動,四處打聽, 一品閣的小先生可曾婚配的。


  女眷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傳到了男席,趙澈冷冷勾唇, 他家棠姑娘如今已經是男女通吃了……


  陸一鳴也是神色微異,他真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 京都的女子將他和鬱棠放在一塊比美……


  白征三兄弟臉色各異, 白征今日一直很沉默, 倒是白楊一如既往的活躍:“小七比大哥還受姑娘們追捧呢!”


  白征:“……”


  白淮瞄了一眼上首的鬱棠,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俊臉突然漲紅。


  ……


  這廂,酒席開始。


  白墨池舉杯象征性說了一句:“我白某人今日設宴,在此多謝諸位捧場。”


  說著,他先一飲而盡,眾人紛紛應和。


  鬱棠也稍稍抿了一口梅子酒。


  她沒甚酒量,一小口下腹,小臉就開始泛紅,一雙美眸水潤靈動,看著人時,眼底亮晶晶的。她清醒時顯得端莊舒雅,一旦稍稍醉了,卻完全是另外一副光景。


  白墨池眼角的餘光隻是瞥了一眼,猛然之間心髒狂跳了起來。


  曾幾何時,有一人也是這般。


  中年男子身上有種曆經世事的卓然,可此刻的白墨池明顯心不在焉,自從見過鬱棠之後,他總是回想起以往種種。


  看著桌案麵前的油炸大蝦,白墨池鬼使神差的親手給剝了殼,然後夾到了鬱棠的碟子裏:“乖兒,吃吧。”


  鬱棠腦子還算清明。


  義父親自剝的蝦,她自是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畢竟,日後要想在京都立足,她也需要義父的鼎力支持,有了義父撐腰,她與陸一鳴和離之後的戶籍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鬱棠不曾吃過蝦,以前隻覺得魚蝦腥味過重,她很是不喜。


  “謝過義父。”鬱棠用筷子夾起蝦仁,又蘸香醋,這才吃了下去。


  陌生的味道,倒也不難吃。


  見鬱棠吃下蝦仁,白墨池不動聲色的在她臉上掃過,而後又兀自灌了幾杯烈酒下肚。


  他真是魔障了。


  嗬嗬……


  他到底在試探什麽?

  怎會以為這世上會有如此巧合之事呢。


  難道那個人對魚蝦起反應,鬱棠也會?!


  長的再像又能如何,那個人總不會偷偷給他生了一個孩子?!


  白墨池喝了一杯又一杯,尤其是他的三個義子,已然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就在這時,鬱棠的小動作,讓白墨池倏然之間轉過頭去看著她。


  男人瞬間怔住。


  隻見鬱棠原本白嫩的脖頸已然起了小紅疹子,就連她的手背都沒有幸免。


  鬱棠未曾遇見過這種狀況,因著奇癢難耐,她忍不住用手去抓。


  白墨池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他第一次看見鬱棠,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這種熟悉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眉目和那個人很像,更重要的是,他看著鬱棠的眼睛時,仿佛是看見了他自己。


  “義父?”鬱棠吃驚。


  白墨池很快回過神,從袖中取出一隻小藥瓶,交到了鬱棠手心,語氣帶著幾分酒意,也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乖兒,日後莫要再碰魚蝦,快把這藥吃了,一會就該好了。”


  鬱棠點頭,總覺得義父有些古怪。


  她癢的難受,就趕緊服用了藥丸,稍過片刻的確有所好轉。


  而白墨池雖在極力壓製住滂湃的內心,他看著鬱棠的眼神卻已經出賣了他。


  白墨池和鬱棠方才發生的一切,都被徐衛騫看在眼裏。


  知道那個人不能食用魚蝦的可不止白墨池一人。


  而同一時間,神色最為不安的,則是明鈺山和明遠博。


  明鈺山沒想到白墨池會直接用蝦仁試探鬱棠。


  而恰好,鬱棠也對魚蝦起反應。


  “哎,都是命啊。”明鈺山歎道。


  明遠博壓低了聲音問:“祖父,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明鈺山眯了眯眼,既然白墨池已經察覺到了蛛絲馬跡,他不如順水推舟,想來那幾個人都不會願意看見鬱棠遭殃。


  與其讓白墨池一人知曉真相,不如讓他們五個都知曉!


  那五人總能護住鬱棠了吧!

  明鈺山壓低了聲音,在明遠博耳邊低語了幾句。


  明遠博大驚,緩和了片刻才平複了下來,道:“是,祖父,孫兒這就將消息送去給首輔,還有北燕那邊。”


  明鈺山點頭,目光又看向了鬱棠:孩子啊,至始至終,我都在給你做最好的打算啊,日後你若知曉一切,可莫要怪外公!

  ……


  徐衛騫半斂眸,他雖在吃酒,但早就遊神在外。


  鬱棠的事情太不尋常。


  不管是古天齊,又或是白墨池,這二人對待鬱棠的態度都太過奇怪了。


  而且他方才明明親眼看見鬱棠起了疹子。


  這世上總不能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就在這時,一男子悄然靠近了徐衛騫,他穿的是醉仙樓小二的衣裳,故此他端著菜靠近時,並未引起旁人注意。


  那小二放下碟子之際,手中的信箋遞到了徐衛騫的掌中,低語道:“首輔,有人讓小的給您送個消息。”


  言罷,小二站直了身子,之後如若無事的離開。


  徐衛騫隱約感覺到了什麽,但他並不能篤定。


  他沒有當場拆開手箋,而是離席,獨自一人去了淨房。


  徐衛騫能走到今時今日的地位,絕非是個莽撞之人,可當打開那封信箋時,他修長好看的手一直在打顫。


  那信箋上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字。


  “鬱棠是首輔的女兒。”


  徐衛騫活了三十幾年,到底可能與誰生過孩子,他心裏非常清楚。


  而鬱棠又與那個人如此之像,他就知道十幾年前是他自己……


  徐衛騫顫抖著手,他對印刷造紙也有涉獵,稍稍查看之後,發現這手箋所用紙張是京都最常見的,字體也是最常見的小楷,根本不可能根據一張手箋去追蹤給他送信之人。


  故此,徐衛騫毀了手箋。


  他來不及整理儀容,大步回到了筵席處。


  白墨池搶先一步認了他的女兒為義女,真真是豈有此理!


  徐衛騫一想到鬱棠所受之罪,一顆老父親的心無處安放,他坐立難安,接下來如何與鬱棠接近,又以什麽理由接近,都是一個難題。


  而且,既然白墨池和古天齊都盯上了鬱棠,莫不是他們也已經知曉了鬱棠的生母是誰?


  不行!


  這件事務必要保密!


  這一刻的徐衛騫甚至沒有去查個真假,就直接相信了手箋上所言。


  可……


  又是誰將這個消息告之他的?!


  此人又是否會對鬱棠不利?

  這一切都是徐衛騫暫時無法得知的。


  他環視了一周,最後目光落在了晉王身上。


  而趙澈也明顯感覺到了來自徐衛騫的視線,他視而不見,兀自飲酒。


  徐衛騫:“……”


  難道不是晉王所為?

  ……


  趙澈正鬱結,紅九悄然無聲的靠近。


  “王爺,方才我瞧見明世子離席,就一路悄悄跟著,竟然發現明世子命人暗中給首輔送了信。”


  趙澈端著酒杯的手突然一滯,但神色很快轉為平靜,低低道:“可知那信上說了什麽?”


  紅九搖頭:“並不知,不過首輔將那手箋給毀了。”


  趙澈眯了眯眼,讓紅九退下。


  他再一次看向徐衛騫,見對方時不時留意鬱棠的眼神,不可謂不關切至深。


  趙澈似乎明白了什麽,內心暗罵:歸德侯那個老狐狸!

  明家倒是一勞永逸了,有這幾人護著鬱棠、保著鬱棠,明家還真能省下不少事。


  可對趙澈而言,無疑是離著抱得美人歸的日子又遠了!

  如今再想將鬱棠騙到身邊來已經是沒有可能,他需得趁早行事!

  於是,就對北焱吩咐了一句。


  北焱震驚。


  他站得筆直,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前方。


  不會的!他家王爺絕非這種人!

  趙澈見北焱不動,一記冷眼掃了過來。


  北焱抖了抖,默不作聲的乖巧退了下去。


  到了後堂,北焱敲暈了醉仙樓的小二,又按著王爺的吩咐,將迷藥倒入了酒壇子。


  做好這一切後,北焱拔出了長劍,四下環視。


  王爺要造反了!

  一定是這樣!


  ……


  酒席還在繼續,在場的官員很給白墨池麵子,酒水一杯杯的喝了下去。


  不過多,眾人漸漸有了昏厥之感,因著飲了不少佳釀,倒也沒有人起疑,有些賓客甚至直接趴在桌案睡下了。


  鬱棠喝的極少,奈何也扛不住微弱的酒量。


  她看著趙澈起身,之後朝著她走來,上前就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了起來。


  鬱棠的身子站不穩,她被趙澈稍稍一拉,就帶入了懷裏,男人的聲音從她的頭心傳來:“師叔送你回去。”


  此時的白墨池尚且還有一絲理智:“王爺請留步,本官會親自送了我兒回府,就不勞煩王爺了!”


  趙澈淡笑:“本王是她師叔,送她一程有何不可?”


  男人強勢霸道,半摟著鬱棠,就將她往外帶。


  酒席上,不會武功的食客基本都醉倒了,女眷那邊也沒有幾個幸免的。


  白墨池眼睜睜的看著趙澈將鬱棠帶走,他心想:如此一來,古天齊會更氣吧?

  於是,他低喝了一聲,將隱藏在暗處的影衛叫了出來:“來人,送封信去一品閣,就說一品閣的小先生被晉王帶走了。”


  哼~

  好一個晉王!

  鬱棠如今好歹也是他的義女,晉王豈能這樣將人帶走!


  白墨池掃了一眼當場,其實今日這樣的狀況,若是晉王直接起事,倒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一日之內便可控製大梁京都近半權臣。


  他卻沒有抓住這個機會。


  北焱見自家王爺隻是帶走了棠姑娘,不由得怔然。


  原來王爺並非是想造反?!

  早知道,他下藥的時候,應該稍稍控製一下分量,也不知那些大臣幾時才能醒來?→_→


  白墨池吞了一顆丹藥,又吩咐道:“取水來,將幾位大人喚醒!”


  這件事若是傳到炎帝耳朵裏,隻怕京都又會迎來一場血雨腥風。


  晉王到底是心太大?還是故意為之?

  趙澈越是這樣,白墨池越是看不透他。


  而這時,白墨池的目光掃到了郭靜身上,見他已經伏案不起,不由得唇間一抽。


  沒想到堂堂勘察司統領——郭靜竟然是一杯倒。


  白墨池的目光望向遠處,眼中漸漸失去了焦距。


  鬱棠啊鬱棠,你到底是什麽人?!

  ……


  鬱棠暈暈乎乎的,被趙澈放在了鋪著狐皮毯的馬車內,她半趴著,身子骨軟軟的,隻想眯著眼睛睡下。


  她腰肢纖細,即便冬日裏穿的厚實,就這樣柔弱無力,又慵懶的趴著也無端惹人遐想連篇。


  趙澈上了馬車,隨即就拉上了車簾,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鬱棠這副嬌/媚/誘/人的模樣。


  鬱棠仰麵,緩緩撐起了身子,馬車內燒了爐子,加上狐皮毯著實溫軟,她很想就此睡下去,但僅存的一點意識,讓她不敢在趙澈麵前有所失態,但她卻不知,即便她什麽都不做,便已經是最好的誘惑。


  鬱棠正要坐起,馬車突然行駛,她不受控製的往趙澈身上栽了過去。


  而此時,趙澈是坐著的,鬱棠的臉就那樣不期然的栽進了腰封往下的三寸之地……


  趙澈:“……”


  (⊙o⊙)…


  還行……他能挺住!

  他方才其實大可控製鬱棠,但是他並沒有。


  男人一手捉著鬱棠的肩膀,將她拉開了一些,趙澈清雋的臉上染上了一層耐人尋味的潮/紅。


  鬱棠醉醺醺的,根本看不出此時的趙澈已然是一頭隨時可能爆發的雄獅。


  而這頭雄獅,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覓食了。


  鬱棠被趙澈放在了狐皮毯上,使得她隻能仰麵望著他,瞧著鬱棠可憐兮兮,完全被他掌控的模樣,趙澈的心跳猛然劇烈了起來,塵封了數年的心扉像是被徹底喚醒,讓他也想像一個正常的凡人一樣活著。


  “可知你方才幹了什麽?”


  趙澈問道,目光落在了鬱棠粉潤上,他的指腹放在了上麵,不輕不重,像是在暗示她什麽。


  此時,馬車已經駛離了醉仙樓附近,因為車廂輕緩前行的緣故,鬱棠的眼皮子已然快撐不住,眼看著就要倒下。


  趙澈突然一低頭,擒住了令得他日思夜想的……


  ※※※※※※※※※※※※※※※※※※※※


  爹爹們的秘密會議

  白墨池:建議暫時放下內鬥,先解決了外部敵人再說,尤其是趙澈!

  古天齊:趙澈、明遠博、陸一鳴……等等,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徐衛騫:讚同!


  慕容焦:還是沒有戲份的一天,爹爹我以淚洗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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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啊,第一更奉上,姑娘們麽麽麽噠,晚上六點見啦~真的不考慮收藏一下作者君喵?(⊙o⊙)…看我楚楚可憐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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