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陸一鳴趕來時, 一品閣的大門已經關上了。
晉王等人都來了!
那說明鬱棠也在裏麵。
這個認知讓陸一鳴一陣狂喜,隻要鬱棠活著就好,但轉瞬間,他一想到別人都知道自己妻子的下落, 他這個當夫君的卻是最後一個才知曉, 陸一鳴心頭不是滋味。
胸腔像是塞了一團棉絮, 壓抑窒息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陸一鳴是有備而來, 他帶著金銀珠寶, 上前敲響了一品居的大門。
片刻,開門的是一個十來歲光景的婢女,這婢女相貌秀氣,但似乎被慣壞了, 趾高氣昂:“這位公子請回吧,閣主今年不再接待任何人。”
“砰!”的一聲, 鑲銅釘的大門又被人從裏麵關上。
陸一鳴再一次伸手去敲門時,突然有箭矢從門□□了出來,那少女的聲音傳來:“請速速離去, 這次是警告, 若再靠近,死傷後果自負!”
陸一鳴不想妥協, 身後的東來上前一步, 焦慮道:“大人!莫要再執念了, 一品閣每年隻接待十人,今年剩下的四個名額恰好都用了。咱們還是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鬱棠就在裏麵, 而趙澈幾人也在, 隻有他這個當夫君的進不去!
陸一鳴尚存一絲理智, 昨夜又是半宿未眠,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明知硬闖一品閣毫無作用,可他一定要見到鬱棠,哪怕隻是看見她還好端端的活著即可。
“讓她過來見我。”陸一鳴嗓音低沉沙啞,像是許久沒有飲水時的幹澀。
聞言,東來神色一滯,隱露擔憂之色:“大人,她可是咱們好不容易布下的棋子,若是這次暴露了,前幾年的部署豈不是白費了?”
陸一鳴長籲了口氣,他步步算計,不管是朝堂,還是陸府,他皆有自己的籌碼和暗棋。
但算計來算計去,卻是把自己的妻給算丟了。
“快去辦!”此刻的陸一鳴,他並不覺得敗露一顆棋子有什麽可惜的。
人都是奇怪的,曾經心心念念著他的人,突然轉身漠然離開,他又受不住了。
擁有的時候沒能真正明白她的好,可一旦徹底失去,再無回旋餘地,她又成了心頭朱砂,求而不得。
俗人如此,陸一鳴也不能幸免。
……
陸一鳴順利潛入一品閣時,很快就找到了鬱棠,可當看見鬱棠和趙澈麵對麵站著時,陸一鳴停止了腳步。
從他的角度去看,趙澈身段頎長高大,一身月白色錦緞長袍,和鬱棠的一身藍色男裝打扮,相得益彰。
他二人靠的很近,就仿佛是趙澈將鬱棠圈在了懷中。
就在此時,趙澈眉梢一挑,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躲在暗處的人影,他眼神銳利,縱使那人悄無聲息的隱藏了起來,趙澈還是認出了陸一鳴。
嗬嗬,他竟然進來了。
看來,還真是低估了他。
趙澈依舊抓著鬱棠的小手,能多待幾刻是幾刻,頭疼欲裂的滋味可不好受。
鬱棠的手被他捏的生疼了,她以為趙澈這樣對待她,是為了緩解男子隱疾給他帶來的痛楚。
畢竟,趙澈是個不行的,他這般纏著她,估摸著是想得到一絲絲的慰藉。
“王爺,其實……有些病也未必不能根治,以王爺之能,定然可以尋到良醫。”鬱棠勸道。
趙澈倏然蹙眉,他強忍著不去窺探鬱棠的心思。
萬一聽到了什麽不想聽的,趙澈不敢保證自己會繼續君子下去。
他到底有沒有病,他完全可以親身示範給她看。
趙澈冷著一張俊臉,嗓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數丈開外的陸一鳴聽見:“棠姑娘這樣關心本王,本王實是高興。不知在棠姑娘心目中,本王是怎樣的人?”
鬱棠想早點脫身,她知道趙澈胡鬧起來,真真教人難以招架,隻好隨意敷衍了他。
“王爺舍己為人、高風亮節、德才兼備、豁達大度,是我敬仰之人。”鬱棠狠狠誇了趙澈的品行,也希望趙澈當真如她說的這樣,做一個品行高潔之人,莫要這樣纏著她。
趙澈似乎不滿意,其實,相比內在品行,他更注重外在:“那棠姑娘以為本王的相貌身段又如何?”
鬱棠:“……”莫不是她之前太過墨守成規?竟不知京城的男子如今這般愛美?
這陣子相處下來,鬱棠自是不會將趙澈當做是洪水猛獸,否則他在山洞時就可以對自己下手了。
趙澈的相貌身段也是無可挑剔。
這一次,鬱棠沒有昧著良心說話,道:“王爺雅人深致、氣宇軒昂、貌比潘安。 ”
對這個回答,趙澈還算滿意,趁機借著酒意,又問:“那棠姑娘是不是覺得,本王是京城男子當中最好看的一個?”
鬱棠還真不太關注旁人的相貌,曾經心裏眼裏就隻有陸一鳴,也隻覺得陸一鳴長的豐神俊朗。
鬱棠心道:晉王殿下今日醉的不輕,我還有師父交代的課業沒有完成,不能繼續與他糾纏了。
鬱棠莞爾,看在趙澈醉酒的份上,不與他斤斤計較:“王爺無人能及,乃京城第一人。”
這下,趙澈終於滿意了。
京城第一人,那定然是超過了陸一鳴的。
暗處的陸一鳴握了握拳頭,胸口像是被什麽重物壓過,壓抑至極。
此時,趙澈抓著鬱棠的小手,她的手算不得嬌軟,甚至掌心還有薄薄的繭子,不過手型非常好看,手背白皙光滑。
趙澈想起了此前在山洞時,鬱棠的這雙小手在他身上無意/遊走的感觸。
晉王殿下算是初次知曉一個男子對女人的渴望,他在鬱棠疑惑的注視中,風流一笑:“棠姑娘莫不是心悅本王?”
鬱棠身子骨一僵,因為兩人靠的太近,水眸瞬間瞪的老大,差點被趙澈這句話嚇出了鬥雞眼。
她不是一個朝秦暮楚的女子,如今心中更是沒有男女之情,尚未和離之前,她斷然不會招惹任何男子,否則她與陸一鳴有甚麽區別?!
“王爺還請自重,鬱棠不曾心悅王爺,若是王爺有什麽誤會,還請王爺莫要繼續誤會下去!”鬱棠用力去扯自己的手腕。
趙澈明知是這個結果,但強大的內心,還是被那一縷帶刺的春風,無聲無息的劃過。
莫名的難受。
趙澈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陸一鳴露出的衣角,他很快收斂神色,又笑:“棠姑娘真是口是心非。”
鬱棠:“……”
陸一鳴攥緊拳頭,發出骨節碰撞的聲響,他很想衝出去,以鬱棠夫君的名義,將趙澈驅逐,可他腳下如灌了重鉛,根本提不動。
鬱棠一慣是知書達理、靦腆端莊,她即便曾經心悅他,也從未在口頭上說過,可她方才當著趙澈的麵,竟是這般毫無保留的袒露心扉。
在她眼裏,趙澈就那樣好麽?!
陸一鳴從未見過鬱棠如此落落大方、奔放豪爽的模樣,他明明那般熟悉她,他也自以為很了解她,但是到了今日,陸一鳴卻又發覺,他沒有真正懂過她。
……
陸一鳴走了。
來時悄然無聲,走時亦然。
趙澈放開了鬱棠,已經是半刻鍾之後的事了。
柳如是察覺到古天齊和其他人統統醉倒,加上婢女被人打暈,這便帶著人匆忙尋了過來,果然就看見趙澈和鬱棠待在一塊。
柳如是唇角一抽,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天下梟雄英豪也都免不了。
當初鬱棠的娘親,讓無數人肖想/垂涎。
如今到了鬱棠,似乎又是這樣。
鬱棠是古天齊的寶貝疙瘩,柳如是當然不能讓古天齊還沒捂熱的小嬌嬌,就被別的男人給騙走了。
遂對趙澈道:“王爺,時辰已經不早,王爺可以先行離開了。”
趙澈方才占了便宜,心情大好,棠姑娘不是尋常女子,他不可能強行迫使她就這樣跟了自己,趙澈隻能點頭:“好,本王這就離開。”
轉念一想,趙澈又說:“白大人與明世子是否也一道離開?”
柳如是嫵媚的臉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個晉王,相當小心眼啊。
柳如是道:“白大人、明世子,以及鬱公子都醉的不輕,暫且在閣中歇著。”
此時,晉王殿下原本和顏悅色的俊臉,突然就沉了下來:“本王突覺得不適,可能也要再叨擾一些時辰。”
柳如是:“……”
趙澈非要留下,柳如是也沒有任何辦法,況且他今日獻禮後,還沒有提出要求,一品閣還欠著他一個請求。
……
鬱棠去看了鬱瑾年。
鬱瑾年才十四,比她還小一歲,不過少年隨了鬱長東,個頭高大,身段挺拔,日後有人是要領兵作戰的。
上輩子她被陸一鳴囚禁後,鬱瑾年暗中來看過她,為了救她出來,還與將軍府決裂了,也不知道她死後,他後來如何了?
鬱嫻拿了薄衾給少年蓋上。
這時,少年突然伸手,準確無誤的抓住了鬱棠的胳膊,他用力抱在懷裏,眼睛是閉著的,像是做了什麽夢:“阿姐,你別走,別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人在將軍府。”
鬱夫人陸氏心裏隻有鬱卿蘭,也不知為何,她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一直不怎的待見。
鬱棠仿佛能理解他,輕輕拍了拍少年的後背:“瑾年乖,阿姐不會丟下你。”
哄了片刻,少年終於安靜了下來,鬱棠又取了棉巾給他擦臉,照顧了半天,才離開了屋子。
房門剛合上,鬱瑾年就悠悠睜開眼來,之後換了個姿勢躺著,唇角揚起一抹歡快。
……
古天齊醒來後,從柳如是口中得知了自己昏睡之後,趙澈去找了鬱棠。
古天齊當即不悅。
太過分了!
他還沒死呢,就敢這樣堂而皇之的覬覦他家崽?!
這次是他大意了,中了趙澈的詭計,古天齊吩咐道:“都趕走,一個都不要留!”
柳如是捂唇一笑:“閣主,我瞧著這幾位青年才俊都還不錯,日後棠兒和離,總不能不嫁了吧。”
話雖如此,但古天齊就是看著趙澈等人很不順眼。
連帶著鬱瑾年也一並厭惡了。
鬱長東那個混賬東西,他還有臉給鬱棠當養父?!鬱家也沒有一個好東西!
古天齊一記冷眼掃了過來,柳如是訕了訕,隻能照辦。
……
白征和明遠博是被冷水潑醒的。
二人睜眼時,發現彼此枕著彼此的胳膊,姿勢好不曖昧。
柳如是看著他二人,心裏癢癢的,當初怎就那麽想不開,金盆洗手了呢?!好好的當一個稱職的采花賊難道不好麽?
“白大人,明世子,你二人且回去吧,眼下晉王殿下和鬱公子已經在前廳等著二位了。”柳如是惋惜道。
其實,她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怎的就不像明書瑤那般招男人喜歡?
明書瑤如此,她生的女兒也是這樣。
白征和明遠博當即攏了攏衣裳,彼此又隔開了一些,得知趙澈和鬱瑾年也要一塊離開,他二人也不便強留。
柳如是也不知道起了什麽心思,目送著白征和明遠博離開時,道了一句:“若非晉王殿下要求與兩位公子一道離開,妾身也不會這般決絕逐客。”
白征、明遠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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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請問澈澈,你是如何成為了本劇的男主?
趙澈:憑臉皮厚。
讀者:(⊙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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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二更奉上,明天早上六點見啦,麽麽麽噠,感謝姑娘們的支持和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