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棠姑娘這麽快就破案,當真讓本王刮目相看。本王至今,還未曾見過像棠姑娘這般冰雪聰慧、足智多謀、七竅玲瓏、秀外慧中的女子。”
鬱棠從未被人這般誇過。
趙澈雖然不像故意挑事,甚至還帶著一絲真心,可鬱棠委實受不了這樣浮誇的讚美。
他是想利用自己刺激、惡心陸一鳴?
又或是其他目的?
鬱棠的心跳猛地快了一些,她麵不改色,“王爺謬讚了,小女子這點雕蟲小技,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小女子還得感激王爺今日出手相助,否則小女子也難以這麽快就洗脫嫌疑。”
趙澈似笑非笑,這人的相貌明明俊美如儔,卻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或許,有些人天生具有威懾力。
鬱棠尚且不知道,他那兩晚抓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眼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吃了趙澈的血靈芝,還得每天給他抄寫一個時辰的經書,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
趙澈淡笑,“棠姑娘不要忘了抄經書的事。”
鬱棠:“……”
抄經書肯定是個幌子,他處心積慮將自己騙到晉王府,究竟是為了什麽?
圖色?
他明明不行。
圖人?
那是更不可能!
鬱棠淡淡的回以一笑,“小女子自然記得。”
陸一鳴的臉色冷到了極致,他曾經以為無論發什麽事,鬱棠都會留在他身邊。他也一心以為,他對鬱棠十分了解,但如今看來,就連鬱棠和晉王之間的糾葛,他竟然一無所知。
一旁的鬱卿蘭臉色也稍稍變化,她怎麽不知,鬱棠和晉王之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不行!她一定想法子要製止!
此時,鬱長東走了過來,一開始鬱棠被人陷害殺人,他也很震驚,到了後麵鬱棠僅在半個時辰之內就破了案,就讓他驚豔了。
他這個養女,從小就沒有讓他失望過。
隻是如今……
鬱長東將匕首遞了過來,“棠兒,這把匕首留著防身用,你到底欠了晉王殿下何物?為父替你還。”
鬱棠莞爾一笑,她知道鬱長東對她還算好,但也僅僅是建立在不損害鬱卿蘭利益的基礎上。
他對自己的好,永遠不可能像父親對親生女兒一樣。
鬱棠不埋怨,她也自知沒有資格埋怨,將軍府能養大她,她已經欠了鬱家的了。
未及鬱棠開口,趙澈伸手接過了匕首,道:“鬱將軍有所不知,幾天前本王將血靈芝贈給了棠姑娘,棠姑娘作為回禮,就將匕首贈給了我。”
提及血靈芝,鬱長東臉上一陣尷尬。
陸一鳴亦然。
幾人沉默著,前廳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由於發生了人命案,壽宴今日到此結束了。
鬱長東打算帶著鬱卿蘭回府,又對鬱棠道:“棠兒啊,你出閣之後,還未回門,若是有何難處,定要告之為父,得空多回府看看。”
鬱棠點頭,她不是一個胡鬧的人,於情於理,鬱長東都是她的恩人,“棠兒知道了。”
眾人連續開始啟程離開歸德侯府。
鬱棠離開之前,回頭看了一眼明遠博,而與此同時,明遠博也在看她,但他隻是點頭示意,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鬱棠心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明遠博有問題!
她一定要尋了機會查個清楚。
……
歸德侯府大門外,數輛馬車鱗次櫛比的排列著,見自家主子從侯府走出,各家的車夫紛紛駕車上前。
鬱棠邁出了歸德侯府大門正準備上陸家的馬車,巷子口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閃開!統統閃開!都給小爺我閃開!”
馬背上的人是四皇子趙子翼,他騎的是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但似乎並沒有降服這畜生,竟由著它疾馳而來。
這馬甚有靈性,隨著它瘋狂的跑來,巷子裏無數匹駿馬開始騷動。
就在這時,一輛華蓋纓穗馬車驟然開始行駛,前麵的兩匹馬儼然是不受控製了,直接朝著侯府門口的眾人狂奔而來。
眼看著瘋馬逼近,鬱棠心叫不好。
她準備轉身避開時,陸一鳴朝著這邊狂奔,隨即長臂伸了過來,然而他沒有抓住鬱棠,卻是將鬱棠身後的鬱卿蘭一把抱到了身側。
整個過程被無限的放緩,鬱棠能看清陸一鳴眼中的焦慮和恐慌,她眼睜睜的看著陸一鳴抱住了鬱卿蘭,又眼睜睜的看著瘋馬朝著她踩了過來。
這一刻的鬱棠深刻的體會到了命運無常。
她以為自己死定了。
但她不能瞑目,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的內心在一瞬間湧上無盡的憤恨與惱怒。
她不想裝大度,更不是什麽無欲無求的活菩薩。
她恨陸一鳴!也恨鬱卿蘭!更是恨命運!
就這樣死了麽?
真真是不甘心啊!
就在這時,一抹紅色身影突然而至,他縱身一躍跳上了馬背,一手拉著韁繩,強行調轉了馬頭。
鬱棠倒地時,方才那匹瘋馬恰好轉了一個角度,致使馬車沒有從她身上軋過去。但後背依舊狠狠撞在了石階上,疼的她麵色發白。
她躺在那裏,腦中一遍又一遍回放著方才的畫麵。
陸一鳴離著她那樣近,但他卻選擇去救更遠些的鬱卿蘭。
明明早就下定決心放下了,可心原來還是會疼的。就像是被人在原先破損不堪的心房上又撒了一把鹽,其中滋味,隻有她自己能體會。
好不傷人!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侍月嚇哭了,連忙將鬱棠扶了起來。
她的發髻亂了,衣裳也髒了,內裏更是傷的滿目瘡痍,鬱棠站直了身子,背後的疼痛讓她有些神情麻木,“我無事。”
就算是有事,誰又會在意呢?
鬱卿蘭抓住時機,撇開了陸一鳴,急忙跑來,她抓著了鬱棠破皮的手,言辭之間十分關切,“姐姐,你沒事吧,可有傷到?方才表哥也是一時情急之下才救了我,表哥定然以為姐姐不會被撞到,否則表哥定然會先救姐姐的。”
這理由真是牽強的讓人想笑。
鬱棠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陸一鳴,“是麽?”
陸一鳴喉結滾動,好幾次想要說話,最終卻隻是道:“你沒事吧?”
鬱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說呢?”
陸一鳴無言以對,他甚至不敢看著鬱棠,隻是下意識的看著她的手,已是血跡斑斑。
鬱棠容貌美豔,可一雙手卻是算不得精致,她幼時吃了太過的苦,進了將軍府的大門之後,又是勤學苦練,手上早就生了繭子。
“放肆!你可知罪?!”趙澈一聲爆喝,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趙子翼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平時在京城作威作福慣了的四殿下,被趙澈這般一吼,雙膝就開始發軟,“皇、皇叔祖,我知錯了!我……我不過是想趕過來見見表妹,豈知這馬竟然瘋了。”
趙澈一手放在身後,高大的身段顯得十分威壓,“這匹馬是進貢的戰馬,你有什麽資格動用?還不快給本王滾回去!”
趙子翼顏麵大失,奈何半點不敢對峙。
他悶聲準備離開,又悄悄的看了幾眼鬱卿蘭,隻見表妹雙眸瑩潤微紅,樣子怯生生的,也不曉得有沒有被驚嚇到?
這時,趙澈又低喝了一聲,“站住!給棠姑娘道歉!”
趙子翼方才也看見鬱棠跌倒了,他心有不甘,可也隻能硬著頭皮道:“棠姑娘,我錯了。”
“不夠誠意!”趙澈又喝了一聲。
趙子翼被他一斥責,頓時站直了身板,“棠姑娘,我錯了!”
趙澈:“再說!”
趙子翼:“棠姑娘,我錯了!”
趙澈:“再說一遍!”
趙子翼:“棠姑娘,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麽!”
鬱棠:“……”
整條巷子都聽見了趙子翼致歉的聲音,趙澈才罷休,仿佛是在向所有人示意,他是鬱棠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