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9章狠人
直到小野塚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後的十分鍾,東島大犬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對於把野妖姬送到邪神的原因,小野塚的解釋是:
野妖姬存在的目的,與梅川酷子一樣。
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自從踏上前往華夏江城的複仇之路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付出死亡的代價。
他讓野妖姬接近邪神,隻是想讓野妖姬死在葉天手上,為他誅殺邪神找到一個更加名正言順的理由……
東島大犬長出一口濁氣,小野塚的解釋,每一句話都言猶在耳。
局勢發展到這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在小野塚的算計之中,將會成為小野塚手上的一枚棋子,隨時都有可能命喪黃泉。
不知何時,東島大犬的衣物已經被身上沁出的冷汗浸濕,連一寸幹燥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他活了三十九年,第一次感受到小野塚的可怕之處。
小野塚不僅對敵人……
狠!
對自己人,也同樣的……
狠!
據東島大犬所知,不論是霧隱上人、渡邊狗養,還是梅川酷子、野妖姬,這些人,生前全都是小野塚的心腹,對小野塚忠心耿耿。
“這些冤死鬼,恐怕到死也不會知道,他們是死於自己效忠的人手上……”東島大犬心中一陣悲憤,暗自思忖著。
他這次陪同小野塚來到華夏,隻帶了兩個隨從,整個櫻花茶社內的其餘勢力,全都是小野塚的人馬,甚至還有梅川酷子生前招募的一幫死士。
一旦他跟小野塚發生衝突,他將陷入孤軍作戰的境地。
盡管他的個人實力,遠在小野塚之上,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對小野塚沒有任何戒心,根本不知道小野塚會在背地裏使出什麽陰招兒……
盡管頭頂有烈日暴曬,但東島大犬卻感到陣陣寒意從心頭躥起。
種滿櫻花樹的前院,除他之外,再無其他人,可就在這時,一線若有若無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東島君……你想活嗎……”
——
在王文華發出命令後,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內,不僅是圍困在他麵前的上百號混混,全部身首異處,就連整個芝麻巷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沒有半點聲音,就連風聲也沒有。
他所在的這條巷子,地勢較高,芝麻巷的整個區域,盡收眼底。
此時的他,又點燃一根雪茄,臉上露出滿意之色,微眯著眼,向整個芝麻巷環視一圈。
芝麻巷的上空,漂浮著一團團血霧,濃鬱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凝而不散。
血霧遮住了天空的烈日,在芝麻巷的地麵,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王文華翕動著鼻子,喃喃道:“這兔崽子的殺人手段,是越來越幹淨利落了。”
說話間,空氣中,血光一閃,瘦弱青年從血光中幻化而出,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翻身跪倒在他麵前。
目光低垂的王文華,輕描淡寫的望了一眼渾身浴血的青年,“起來吧,瘦猴,活兒做得不錯。”
瘦猴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滿臉受寵若驚之色,有些激動地回應道:“全仗主人栽培。
芝麻巷現存的三千六百七十一個人,上至白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兒,不分男女,全部死絕。
除了……”
後麵的話,瘦猴沒有說,隻是將視線投向五步之外的破敗出租屋。
出租屋的木質門,依舊虛掩著,沒有任何聲響傳出。
這幾天,他始終寸步不移的跟在王文華身邊,這也是他第三次跟著王文華來到這間出租屋外。
直到現在,他還是想不明白,這間屋裏究竟住著何方神聖,竟能令得王文華親自大駕光臨?
前天、昨天,以及現在,這間屋子的木門,都保持原狀,始終虛掩,似乎裏麵的人,沒有出來過,而外麵的人,也沒有進入過。
盡管心裏縈繞著強烈的好奇,但瘦猴卻不敢向王文華提問……
正在吞雲吐霧的王文華,目光遊移,臉色陰晴不定,直到嘴上的煙燒到盡頭後,他才解下脖子上的項鏈,毫不猶豫的向出租屋的木門扔去。
起身後的瘦猴見狀,不由得大吃一驚。
王文華竟然將價值上億美金的項鏈扔向出租屋。
十幾分鍾前,為了保住這條項鏈,芝麻巷裏三千多號人,付出死亡的代價。
可是現在,王文華卻……
瘦猴不動聲色的深呼吸著,他當然知道王文華這麽做,肯定大有深意。
前兩次來到出租屋前,王文華隻是靜靜地站在屋外的巷子裏,一句話也不說,連抽十根雪茄後,就打道回府。
而這次,王文華竟然扔出項鏈……
就在瘦猴念頭百轉之際,“嘭”的一聲爆響,虛掩的木門,頓時應聲碎裂成渣。
珠光寶氣的項鏈則落入屋內的地麵。
瘦猴循聲望去,直到這時,他才看清屋內的景象。
裏麵的光線,極為幽暗。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猶如一隻古鍾般,盤膝而坐,雙目微闔,正在入定修煉,似乎外界的任何動靜,都無法對他構成任何影響。
頭頂懸浮著諸天星辰運行的軌跡圖案,特別是二十八星宿的圖案,格外引人矚目,令得整個殘破不堪的屋子,流光溢彩,神秘幽深,猶如容納了整個星月漫天的夜空。
在青年身後,則站著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容貌清秀純美,臉色有些蒼白,曼妙的身軀,輕輕顫抖著。
“鵬舉兄,當年劉皇叔三顧茅廬,以誠意打動諸葛孔明,最終在諸葛的輔佐下,成就一番大業。
千年後的我,帶著誠意,三次上門找你,你就想打算說點什麽嗎?
我可是為了你,屠殺了這個區域內,三千多條人命呐。”
王文華的聲音,意味深長的響起,一雙精光灼灼的眼睛,鎖定在屋內的馬鵬舉身上。
瘦猴抓耳撓腮的思索著,他並不知道屋內這對男女究竟是什麽來曆……
幾分鍾後,馬鵬舉一口濁氣吐出,頭頂的星辰光芒,逐漸沒入他的身體,頃刻間消失不見。
一旁的女子,連忙用濕毛巾為馬鵬舉擦拭著額頭的冷汗。
“王大少,你這又是何苦呢?
連續三次來見我,你明知我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與你合作,你為什麽還要來?
聽我一句肺腑之言,別再耽誤你的時間了。”
說話間,盤膝而坐的馬鵬舉,已經從地上站起,他的身上穿著送水工的工作服,神色平靜溫和,眼神清亮如沒受到任何汙染的溪水,不卑不亢的開口道,“請原諒,我還要出去工作,你請自便。”
“他媽的,你是沒死過嗎?
知道這位是什麽人嗎?
我家主人給你麵子,你別他媽不識好歹!”
馬鵬舉對王文華的輕蔑,這讓瘦猴頓時怒從心頭起,忍不住厲聲嗬斥道,“你還愣著幹嘛?
還不趕緊滾出來拜見我家主人!
你是不是找死?
我……”
“狗奴才,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瘦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臉色陰沉的王文華打斷。
王文華屈指一彈,瘦猴的身子頓時像是斷線風箏般,飛出數十米遠,重重砸落在地上。
口吐鮮血,麵色蒼白,比身體更痛更讓他感到難以承受的是,內心的恐懼。
王文華冷漠陰鷙的眼神,狠狠的等了幾眼瘦猴,這才再次轉移目光,望向馬鵬舉,聲音裏露出歉意,“真是抱歉,平時沒管好身邊的奴才,讓你見笑了,還請海涵。”
馬鵬舉還是沒有搭理王文華,接過鍾靜遞來的一張大餅,津津有味的咀嚼著,吃完後,又猛灌幾口涼水。
鍾靜則乖巧的掏出紙巾,為馬鵬舉擦去嘴角的水漬,清秀絕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恬靜,輕聲道:“我在家等你。”
馬鵬舉的手指,輕撫著鍾靜嬌嫩的臉頰,嗯了一聲,邁步向外走來。
王文華注意到,馬鵬舉身後的鍾靜,眼中滿是依依不舍的目光,這讓王文華不免有些心生羨豔。
從地上的項鏈旁經過時,馬鵬舉連看都沒看一眼。
“這條項鏈,是你父親在出事前,委托人交給我,代他保管的。”
王文華的目光,又從馬鵬舉身上,轉移到項鏈上,意有所指的解釋著,“就在他這條項鏈交給我第二天後,邪神獨闖水月島,大鬧馬家。”
走出出租屋的馬鵬舉,突然停頓腳步,將信將疑的打量著王文華。
王文華麵露誠懇真摯的笑容,再次補充道:“都這個時候了,我沒有必要編造一個子虛烏有的故事欺騙你。
我連續三次來找你,目的就是為了把這條項鏈,親自交到你手上。
你是馬洪峰在這上的唯一傳人。
他的委托人,把這條項鏈交給我的時候,跟我說過,若是馬洪峰發生意外,你就是這條項鏈的主人。”
馬鵬舉緊蹙著眉峰,他向來古井不波的臉上,此刻也浮現出一抹疑惑之色,嘶聲追問道:“除此之外,還說了什麽。”
王文華搖了搖頭,長歎道:“鵬舉兄,節哀順變吧。”
“你為什麽直到現在,才跟我說起這件事?”這些年來,一直在武當山修煉的馬鵬舉,幾乎沒有涉足紅塵俗事,但還是提出心中的質疑。
王文華眨巴著眼睛,苦笑道:“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忙得我焦頭爛額的,直到前幾天,我才突然想起這事。
幸虧你還沒離開江城,否則的話,我還真不一定能找到你。”
以馬鵬舉單純的心誌,他無法判斷王文華這話,是真是假。
在王文華這種老謀深算的人麵前,馬鵬舉簡直就是個單純得像白紙一樣的小透明……
“你對‘諸天二十八星象圖解’的參悟,似乎又精深了許多。”王文華雲淡風輕的開口道。
馬鵬舉沒有說話,而是轉身撿起地上的項鏈。
他不知道父親為什麽要把這條項鏈,委托給王文華交給自己?
他在進入武當修煉之前,也沒在家裏見過這條項鏈。
他甚至無法斷定,這條項鏈究竟是不是出自馬家?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項鏈時,一種溫潤如美人肌膚的奇妙感覺,在瞬間傳遍他的全身上下。
緊接著,“嗡……”的一道蜂鳴聲響起。
整個出租屋的房頂,頃刻間被狂暴的力量,直接掀飛。
他手中的項鏈,則在瞬間黯淡無光,很快,化成粉末,消散在空氣中。
眼前所見的一幕,令得鍾靜失聲尖叫。
就連見多識廣的王文華,也是滿臉駭然。
他當初受到這條項鏈時,隻注意到這條項鏈上點綴裝飾的各種珠寶,本能的以為這是馬洪峰,在意識到自己死期將至,留給馬鵬舉的一筆財富……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文華緊盯著馬鵬舉身上的變化。
下一刻,“轟……”的一聲巨響,從馬鵬舉身上展現出的瑰麗情景,令得王文華雙膝一軟,差點癱坐在地……
——
離開名苑華府,直奔櫻花茶社而去的葉天,並沒有選擇施展“神足通”。
催動這門神通,會對他功力和體力,造成極大的消耗。
惡戰在即,這對他非常不利。
他使用的是“陸地飛騰術”,在江城市中心的高樓大廈間,高縱低伏,竄行如飛。
即便是“陸地飛騰術”,他的速度也非常快,隻用了二十分鍾的時間,就橫跨了一百公裏的空間距離。
再向東直行十裏,就是櫻花茶社的所在地。
就在這時,他接到了顏如霜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顏如霜,聲音裏帶著焦灼之意。
“我經過慎重考慮,還是決定打電話給你。
就在半個小時前,我接到杜夭的朋友打給我的電話。
她的朋友跟我說,杜夭遭到小野塚劫持,希望我能想想辦法,給杜夭一點幫助。
當初誤入另一重空間,杜夭對我有救命之恩。
這次她遇到困難,我不能袖手旁觀。
我也知道,我對你提要求,不是很合適,但我身邊的人,也隻有你,具備營救杜夭的能力。
你就幫幫她吧?”
聽到顏如霜這番話後,葉天不由得心神一凜。
這是他自從接觸顏如霜以來,顏如霜的語氣中,第一次露出哀求之意。
沒聽到葉天的回複,手機那頭的顏如霜本能的以為是葉天不願答應她,頓時心生不滿,氣呼呼的道:“混蛋,你這次若是不幫我,你就永遠也別想再碰我的身子,我會恨你一輩子。
該怎麽選擇,你自己看著辦。”
話音一落,顏如霜那邊,直截了當的掛斷電話,而站在一座高樓天台上的葉天,則是滿麵無奈,深感無語,喃喃道:“這妞的火氣,怎麽越來越大了?
看樣子是因為我好幾天沒修理她了……
這妞吃過早餐後,就帶著黛諾去了公司,她並不知道別墅內的驚變。
她若是知道的話,也就不會向我提出這個要求了。”
葉天收斂心神,剛要再次邁步躥出時,蘇心怡的電話,又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