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出嫁
她搖了搖頭，將心中的那點惆悵拋諸腦後，向洛敏笑道：「我是來看看你，前一陣子忙著準備三月三的舞蹈，如今總算是緩了幾日，又想著我們再沒幾天便要各奔前程了，想在分開之前再來看看你。」
洛敏聞言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終究沒有說什麼。
落然神情略有些尷尬，此時洛敏的沉默更讓她如坐針氈，突然，她想到什麼似地問道：「對了，上次你說的那件住到城北去的事如今……」
「那件事啊，我早已經不想了！」洛敏突然開口打斷她道：「如今我就要嫁入王府做側王妃了，為何還想不開去做窮苦百姓？」
她分明看到落然的眼中閃過一絲陌生的神情，只是太快了，她還沒有看清，便一閃而逝。
那落然又是滿臉笑意地說道：「既如此，我們也沒有幾日可聚了，我知道你畫畫喜歡點香的。我請姨娘專門請人制了些香，平時只消灑一點在香碟中，便能終日聞到清香撲鼻。」說著，她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紙包放在桌上，繼續道：「等我們出府那日，只消灑一些在那衣裙上，便能有周身的異香，一定讓你在熠王府一鳴驚人，站穩腳跟！」
洛敏的目光定定地看著那包香，頓了頓，終於開口問道：「落然，一定要出嫁那日灑上嗎？」她抬頭看向落然，企圖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什麼來。
可惜，她什麼都沒有看出來，此刻的落然正篤定地點頭。
突然間她的眼圈有些紅了，終於嘆了口氣，道：「好吧，謝謝三妹妹了。」
說著，便讓水木將那紙包收下了，又繼續說道：「你既然送了禮物給我，我自然也不會讓你白來。」
她站起身來，向身後的書案走去，直到那書案後面的書架上取了一個長長的盒子下來，對那盒子看了一會，終於拿了過來，道：「你知道我善畫，所以我也只有畫能送給你！」
那落然正要去接，洛敏將盒子移開，道：「帶回去看吧。」
等落然回到了落雲院房中，屏退身邊的人後，立即打開了那個盒子。
只見裡面真的是一幅畫，打開后，落然看到的，是三個女孩，身穿T恤衫牛仔褲，正擠在一起，笑顏如花……
她立即將畫合上，前世的種種如夢境般閃入腦中，那時，她們是那樣親密無間，如今卻……
突然間，她站了起來，想衝出去，衝到那映水院告訴洛敏，不要用那香，尤其是在出嫁當天！
可是，到那時洛敏會怎樣想她？大約也會認為她是個卑鄙小人吧，為了些許前程，連姐妹都可以不要了.……
的確，她就是個卑鄙小人，從來都是！
她終於又坐了下來，趴在桌子上大哭出聲……
那一日從白天一直到傍晚，水木都在映水院門口等著，小姐吩咐她等著落雲院來人，只是她卻一直沒有等到落雲院的人，看著小姐越來越失望的神色，她心中也是不忍。
正等待著，剛才送消息去的水吟卻回來了，只見她面色沉沉，徑直向小姐房間走去。
「小姐，我讓遇舟去藥店確認過了，這些香料中當真有迷藥的成分！」
水吟氣鼓鼓地說著：「這三小姐怎麼如此狠心，虧得小姐平日里還對她如此照顧！」
洛敏卻坐著沒有吭聲，只是又向外看了一眼。
水吟看了愈加氣憤：「小姐，你別看了，難道那落雲院的還好意思來？」
洛敏這才嘆了口氣，向水吟道：「別說了，讓我想想！」
水木是知道的，那一天夜裡，小姐沒有睡好，一直翻來覆去地睡不安穩……直到東邊天都發白了，小姐才真正地睡著了，她進去幫她蓋好被子時，分明看到了小姐臉上已經幹了的淚痕……
出府的日子很快便到了，整個柯府這一日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兩個女兒都嫁入皇家，對於金陵人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柯老爺這幾日接受著各個官員同僚送來的恭賀信函和禮品，心中原先因不順而淤積於心的那點不快漸漸消散……
這一日，要嫁出兩個女兒的柯老爺更是紅光滿面，正在堂屋與來道賀的客人們寒暄著。
「柯尚書，此次能將兩位女兒同時出閣，也真是喜事成雙啊！」尹府的李大管事淡笑著賀道。
柯大人笑著道謝，並不覺得什麼，可一旁的許大人聞言皺了皺眉，他原與柯尚書也不多往來，來此恭賀只是因為小女清清在最艱難的時候被那位柯大姑娘開解過。
今日那位大姑娘要出閣了，自己少不得要來祝賀一番。
只是，這尹府也太不像個樣子了，竟然派個管事的來恭賀，還是那樣的態度氣焰，真是……欺人太甚了！
他自己看不慣那尹府，便更覺柯尚書可憐，又想到那柯二小姐竟然嫁給了尹三爺做妾，更是替柯家不服，心裡打定主意要將這柯尚書的委屈一併告訴劉大人……
正在這時，有人進來道：「熠王府的轎子到了！」
眾人聞聲立即站了起來，隨著柯大人一併迎了出去……
只見府門口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停在門口，伴隨著嗩吶鞭炮聲，領頭的一匹白馬上一個一襲紅裝的公子翻身下馬。
柯大人見了忙迎了上去：「臣下並不知殿下親自來迎親，迎得匆忙，還請殿下恕罪！」
五皇子一改平日里的慵懶霸氣，竟露出了些許笑容：「柯大人不用跟我客氣，今日我也不過是個求娶貴府姑娘的少年罷了！」
五皇子原就長得不俗，親近的態度竟讓眾人改了些原先對他的跋扈印象。
一時間，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五皇子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請問那柯大姑娘準備好了嗎？」
周圍又響起了笑聲，有人大著膽子玩笑道：「殿下等不及要見新娘子了……」
柯大人卻不敢怠慢，忙恭敬答道：「回殿下，小女早已準備停當，只等上轎了。」
五皇子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加柔和：「勞煩柯大人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