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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翡玉疑生

  當裴若承和裴南秧穿過回廊、踏進前廳時,洛衍正負著手,立在幾列身穿黑衣皮弁、腳蹬白色厚底高靴的大理寺官兵前麵。見到他們,洛衍拱了拱手,欠身行禮道:“見過裴小將軍、裴姑娘。”


  “喲,先太子的那樁案子昨日剛剛結案,”裴若承直直看向洛衍,不無嘲諷地說道:“洛大人今日便這般興師動眾、不請自來,是有什麽見教嗎?”


  “裴小將軍說笑了,”洛衍麵色謙卑,目光卻緊緊落在了裴南秧腰間係著的那塊祥雲紋平安扣上:“下官今日前來,不過是想借裴小姐身上的這塊平安扣一觀。”


  裴南秧聞言心中一緊,一種無來由地不詳之感驀地襲上心頭。她下意識地將手覆上了那塊玉石,徐徐說道:“這隻是塊普通的玉扣,洛大人要它做什麽?”


  “不知裴小姐可還記得,先前在靈泉寺遇到的那場刺殺,”洛衍雙眼微眯,聲音平靜地說道:“那日亂賊企圖在山路上結果了韓巡檢和韓家姑娘的性命,最後多虧了裴小將軍出手相助,眾人才逃過一劫,而下官也趁機抓捕了其中的兩名刺客。”


  “後來惠王殿下被刺、登科樓事發,殺手們行凶的刀法、傷口與靈泉寺刺殺的亂賊手法如出一轍。經過下官反複的拷打審問,先前被捕的兩名刺客終於承認他們係來自北周的暗探,而他們所佩戴的玉璧——”洛衍朝身後揮了揮手,隨即從士兵們呈上來的檀木盒子取出了一塊祥雲紋的玉璧,舉至裴若承和裴南秧的麵前,不急不緩地說道:“與下官之前在裴姑娘身上看到的似乎如出一撤。”


  聽完洛衍的話,裴南秧麵上雖然沒喲絲毫的變化,可心中早已亂成一團。這塊平安扣乃是秦子堯的遺物,他想來在北周也是個貴族子弟,因此這塊玉璧也許真的是北周的什麽信物也猶未可知。


  然而秦子堯的事,她自然是半個字也不能透露的。畢竟大寧的軍營裏混入了北周的探子,又與領軍將領的家眷有所往來,怎麽看都是給了有心人大做文章的借口。


  正當她尚在猶疑之時,裴若承眸色一沉,伸手將係在裴南秧腰間的平安扣一把拉了下來,放在手上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嗤笑一聲說道:“天下相似的平安扣何其多矣,單憑一個像字,洛大人便要來府上興師問罪嗎?記得幾個月前,洛大人曾因莫須有的罪名將我小妹關入大理寺,怎麽?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嗎?還是洛大人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裴家的臉嗎?”


  “裴小將軍言重了,”洛衍急忙上前一步,一鞠到地:“先前是下官查案不明,白白冤枉了裴姑娘。可這一次,事關重大,陛下日日督辦,半點馬虎不得。而從眼下看,這塊玉璧便是唯一的線索,因此下官不得已才冒昧前來,還望裴小將軍見諒。”


  一旁沉默良久的霍芸見此情狀,上前幾步,低聲說道:“若承,小秧自是不會與北周的賊人有所牽連,不如你就把這玉璧交於洛大人一觀,省得別人以為我鎮西將軍府做賊心虛。”


  “娘,隻怕這其中另有圈套,”裴若承神色冰冷,看了眼強作鎮定的裴南秧,一絲不安突然爬上心頭,但他還是強行壓下了那異樣,沉聲道:“大理寺今日敢上門,就絕不會是空手而來。”


  “是禍躲不過,”霍芸目光掃過麵前的大理寺官兵,神色平靜地說道:“若承,把玉給洛大人。”


  “多謝裴夫人體諒,”洛衍揖禮上前,接過平安扣,回頭朝手下的人吩咐道:“把人給我帶上來。”


  很快,外院傳來一陣響動,伴隨著鐐銬劃過地麵的聲音,一名滿身血汙、蓬頭垢麵的囚犯被士兵們拖進了院子。隻見他臉上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已經結了痂、有的還在向外滲著血,可以說除了一雙眼睛外,全身上下再無一塊完好的地方。


  霍芸終究是一個深宅婦人,見到這般慘狀,不由麵色一白,嚇得直直後退了一步。


  “把他拉過來。”洛衍肅著臉,冷冷吩咐道。


  士兵們得了令,一把拽住囚犯的頭發,將他拖到了洛衍的麵前,強迫他看向洛衍手中的平安扣。


  這囚犯本來半盍著雙目,全然一副生死不懼的模樣,誰知他在瞟見平安扣的那一刻猛地瞪大了眼睛,拖著殘軀往前撲去,用嘶啞的嗓音吼道:“你們把宿主怎麽了?!”


  “宿主?”裴若承眉頭一皺,忍不住出言問道。


  “這塊玉璧是我們宿主的令牌,除非身死,否則絕不會離身。你們究竟把他怎麽樣了?!”


  “一派胡言!我看你是受刑還沒受夠!”洛衍陰沉著臉,厲喝道:“你給我看清楚了,若是有半句虛言,我就將你的這對招子也給挖出來。”


  “我絕不會看錯,這塊平安扣上刻的花紋乃是二十八星宿中的鬼宿,而這金絲種翡翠隻有宿主會用!你們究竟把宿主怎麽樣了?!”


  那個囚犯被按在地上,絕望地掙紮著,一雙血紅的眸子怒瞪著麵前的眾人,恨不得把他們全部吃吞入腹才能一解仇恨。


  洛衍的嘴角浮現出一個冷酷的笑意,他朝官兵們揮了揮手,那名囚犯就被強行往堂外拖去,血汙瞬間便蜿蜒了一路。


  待得囚犯幾近瘋狂的嘶吼聲逐漸消失,洛衍轉過身,掂了掂手中的玉,狀似無意地緩緩說道:“北周向來崇尚星宿占卜,北方白虎在明,是以命名軍隊;南方朱雀為暗,是以命名暗衛。而剛剛那名北周殺手提到的鬼宿,便是這南方朱雀七宿之一,因此什麽所謂的宿主,想必是北周的暗衛頭目。那下官便要問了,這北周暗衛的隨身令牌,怎麽會出現在裴姑娘的身上?”


  裴南秧手腳冰涼,大腦飛快地運轉,思考著一切可以脫責的說辭,可終究難得萬全之法。頂著洛衍探究的眼神,裴南秧心下一橫,剛要開口,裴若承就一個箭步擋在了她的身前,眉眼靜冷,沉沉說道:“這塊平安扣,是我送給她的。”


  “大哥!你在胡說些什麽?!”裴南秧聞言,驚恐地瞪大雙眼,一把抓住裴若承的衣袖,瘋狂地搖頭道:“是我……”


  “小秧,你不必幫我遮掩,”裴若承截口說道,語氣堅決且不容置喙:“八月十五那日,我從宣寧軍大營回城。約摸在戌時六刻左右,我於東城偶遇一名老翁,硬要拉著我去買他攤頭的玉飾。我見他上了年紀,不由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便在他的一再勸說下,買下了這枚平安扣,送給小秧作為禮物。現下想來,這必然是有人要加害於我,才故意通過老翁之手將平安扣交給了我。”


  “裴小將軍,”洛衍的眸中閃過一絲錯雜的情緒,他一甩袍袖,拱手說道:“大理寺辦案,不會徇私枉法,更不會偏信一人。更何況,今日之事有關叛國大罪,必須慎中又慎,所以怕是要請裴小將軍隨我一同去趟大理寺了。”


  “好,我隨你去。”


  “不行!這事與我大哥沒有半分關係!”裴南秧一把攔在了裴若承前麵,高聲說道:“這是我……”


  “小秧!”裴若承劍眉蹙擰,厲聲喝道:“大理寺查案,怎由得你胡謅吵鬧?!”


  “可是大哥……”


  “清者自清,我裴家守疆衛土,上對得起天地君親,下對得起黎明百姓,我自問沒有半分悖逆之舉,又何懼大理寺的問訊。倒是你,一個姑娘家,在此處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裴若承冷著臉嗬斥了幾句,隨後轉過身,定定看向裴南秧,眼中浸著難得的暖色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釋然:“家裏出了事,自然應該由男人擔著。你就在府中好好陪著娘親,我去去便回。”


  說罷,他朝霍芸躬身行了一禮,側頭朝著洛衍說道:“洛大人,請吧。”


  “裴小將軍,得罪了。”洛衍拱手下拜,朝身後的官兵們使了一個眼色,官兵們頓時將裴若承團團圍住,一副生怕他臨時脫逃的模樣。


  裴若承的唇角頓時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他甩開袍袖,跨步便往前走去。大理寺的官兵們急忙跟上,紛紛往廳堂外退去。


  “大哥!”“承兒!”


  霍芸和裴南秧滿麵急色,剛要上前,就被洛衍擋住,隻見他眸色幽深,沉聲說道:“裴夫人、裴姑娘不用擔心,下官一直對裴小將軍的為人深信不疑,隻不過此案事涉國體,該有的問話必不可少,還望二位體諒。”


  說罷,洛衍揖禮轉身,向屋外走去。然而,還沒走出幾步,他突然回過頭,揚起手上的玉佩,對著裴南秧問道:“裴姑娘,這塊玉扣當真是裴小將軍送你的嗎?”


  裴南秧心中一凜,頓了頓,緩緩說道:“是。”


  洛衍聞言,目光在裴南秧的麵孔上停留了須臾,不置可否地揖禮拜別,薄唇微勾,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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