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誰該走
翌日，雲舒剛起床，黑木就回來了，帶著滿身的疲憊，眉宇間還有一股戾氣。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黑木麵無表情，將渾身的戾氣收斂，“我們在鄢陵的暗樁被人端了。”
雲舒好似不覺奇怪，“你們的人呢？”
“有一個逃了，我們的人還在找，其他的都被殺了，一刀斃命。”
雲舒凝眉，“隻有鄢陵嗎？如果是隻有的鄢陵的話，接收鄢陵消息的其他暗樁，就沒有意識到危機？”
黑木握緊拳頭，“姑娘想的沒錯，從鄢陵到京城，暗樁都有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保存下來的已經及時轉到安全的地方，正是是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沒有收到鄢陵傳來的消息，對我們的暗樁如此清楚，幕後之人，顯然是已經謀劃多時了。”
雲舒瀲眉，“我進京的時日說長不長，說短也不斷，到了京城，沒有跟任何人結冤……”
說到這裏，雲舒停頓了一下，“難道是趙夫人？或者是青馥郡主？”
黑木搖頭，“有南公子出手，郡主那邊還沒有查到你的消息。至於是不是跟趙夫人有關，不得而知！”
“不會！”雲舒想了想，否定了這個猜測，“這個人對陸家的情況很了解，連陸家人的心思都摸的一清二楚，這個幕後之人，一定潛伏在鄢陵，而且時間不短。”
“姑娘，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先把你們的人安頓好，至於我這邊，我……”雲舒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爭執聲。
聽聲音就知道是雲淺和雲若。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大清早的就大呼小叫。
雲舒抿抿唇，“出去看看！”
院子裏，雲淺躲在李蘭芝身後，手指著竹瀝，“你……你是誰？你怎麽會在這裏？”
一大清早，剛出房門，就看見一個陌生男子急匆匆的都從外麵進來，嚇了雲淺一跳。
竹瀝手中正提著一個食盒，他戒備的看著李蘭芝和雲淺，“你們又是誰？你們又怎麽會在這裏？”
雲淺微微昂著頭，“我們？我們當然是住在這裏的人，你呢？我親眼看見你從外麵進來的，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住在這裏的人？
竹瀝一臉懵！
他昨日有事被葉南謹叫去了，不過就一個晚上沒回來了，家裏怎麽忽然出現了三個陌生的女人，還聲稱自己是住在這裏的人？
這之前沒聽說有客人來啊？
竹瀝凝眉，“誰鬼鬼祟祟，誰偷偷摸摸？再說，我住在這裏這麽久，我怎麽不知道你們是誰？”
“誤會，誤會！”王媽聽到聲音及時跑出來，“都是誤會，竹瀝，這幾位是姑娘的家人！夫人，兩位小姐，這位是竹瀝，是這府裏的管家！”
“管家？”雲若有所思，這小小的院子，還有管家？
還以為這是大戶人家呢？
雲淺卻沒想那麽多，“我管他是誰，他是外男，怎麽能是如此隨意的出入這裏呢！”
“你們在幹什麽？”雲舒沉著臉。
“雲舒啊你著孩子……”李蘭芝看見她出來，立即上前想要說什麽，雲若卻捂著自己的嘴巴，一幅不可思議的樣子，指著雲舒：“二妹妹，大清早的，怎麽有個男人從你屋裏出來？你這……”
“說什麽呢？”雪樂最是聽不得有人說雲舒的壞話，立即反駁道：“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一定不能亂說。你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嗎？就開始胡說八道！”
黑木前日忽然就出去了，兩天都沒回來，這一回來就找姑娘，肯定是出事了。
對於黑木的事，雲舒從未在雪樂麵前說過，但是大家一起住在這裏這麽久，有些事不用說，她也知道輕重。從來不好奇，也不問黑木究竟去幹什麽。
“你……你是什麽身份？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陸雲若很久以前就看不慣雪樂，她好不容易把雪樂賣出去，哪裏曾想到，一轉身，雪樂竟然成了雲舒的婢女。
從昨日見到雪樂開始她就覺得膈應。
她還在鄢陵給別人當丫鬟婆子，雪樂這個她曾經老不死的人，已經成為了自己妹妹的人，跟著妹妹在這京城吃香的喝辣的，憑什麽。
看看雪樂，才多久不見，眉目舒展，肌膚白皙，麵色紅潤，身上穿的比她還好，說話也不像之前在縣衙那麽唯唯諾諾，維護起雲舒來，理直氣壯，豪氣衝天。
而且昨兒個一來，雲舒就簡單明了的說，雪樂不是家裏的下人，而是她的人。
什麽叫她的人？
就是在提醒她，不要欺負雪樂。
竹瀝見到雲舒出來，鬆了一口氣，“姑娘。”
“回來了？”
“嗯，事情辦完了，我就趕回來了。”
“雲舒，”李蘭芝看看竹瀝，又看看黑木，竹瀝還好，可是站在雲舒身後的黑木，身高體長，一身黑衣，麵無表情，猶如一尊煞神，“這兩個人是怎麽回事？”
雲舒淡淡的回答，“沒怎麽回事，都是家裏人。”
李蘭芝一愣，“家裏人？什麽家裏人？”
“家裏人，就是住在家裏的人，是自己人，不是外人！”雲舒簡單的相互介紹了一下，就吩咐雪樂，“雪樂，擺早膳吧！”
“誒！”雪樂跟著王媽去灶放忙碌。
雲舒和黑木的事還沒有說完，轉身就要進屋，李蘭芝卻叫住了她：“雲舒啊！”
“娘，還有事？”
“雲舒啊！”李蘭芝走到雲舒麵前，“你這孩子，沒有爹娘在身邊，有些事你都忘記了嗎？”
“什麽事？”
先前雲舒態度的冷淡，讓李蘭芝愣了一下，此時跟雲舒說話，與其都放軟了很多，“雲舒啊，娘知道你人好，不介意他們住在這裏，可是……”
“娘想說什麽？”
李蘭芝講雲舒拉到一邊，溫和的說：“雲舒啊，你看，雲淺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你大姐她……她也跟賀家和離了，如今也還是……有她們在，家裏住著兩個外男，這對她倆的名聲都有影響，要不，你讓他們搬出去吧！”
“和離？”賀東仁受傷了，幾乎算是殘廢，所以雲若就跟賀家和離了？
“是啊！這事……說來話長，是賀家提出要休妻的，還是我和你爹據理力爭，才讓他們和離的。如今你大姐無依無靠，所以……”
以雲舒對雲若的了解，恐怕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估計是雲若看著對方半身不遂，覺得自己的後半輩子都會葬送在賀家，所以，故意使了什麽幺蛾子，這才和離的吧。
“可是這跟黑木和竹瀝有什麽關係？”
李蘭芝急了，“怎麽能沒關係呢？你姐姐，如今單著，你妹妹還雲英未嫁，如此清醒，家裏怎麽能住著外男呢？”
雲舒不解，“這個院子這麽大，你們住在一邊，黑木和竹瀝住在另外一邊，再說家裏還有我爹和小姑父，能又什麽關係？”
“雲舒！”李蘭芝一跺腳，“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雲舒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確實不明白，娘想說什麽，還是直接說吧！”
李蘭芝的耐心耗光，與其也冷了下來，“我不管，有雲若和雲淺住在這裏，為了她們的名聲著想，那兩個人，必須立刻搬走，馬上離開這裏！”
雲舒緩緩抬頭，看著她，“娘，你說，我還真做不到！”
“你說什麽？”李蘭芝沒想到雲舒這麽直白的就拒絕了她的要求，嗓音瞬間拔高。
“娘！”
“娘！”
雲若和雲淺紛紛走過來。
雲若扶著李蘭芝的身子，替她順氣，“娘，你身子不好，別生氣，有什麽事，你好好跟二妹妹說！”
“二姐！你別惹娘生氣好不好？”雲淺也跟著幫腔。
雲舒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母女三人，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三人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三人了。
李蘭芝向來事事都以雲淺為先，這她理解。
可是雲若呢？
雲若這才去鄢陵衙門做了多久的長工，就變了？
還有雲淺，之前雲若借錢的事，她就意識到，雲淺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麽單純，這小丫頭心裏藏著事呢。
平日裏看著乖巧，可一旦出賣起人來，都是軟刀子。
比如上次雲若的借錢事件。
是因為自己模模糊糊的好像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才將這三人的麵目看的這麽清楚，還是因為以前的自己都不願意去惡意揣測她們，所以對她們的那些傷害視而不見呢？
“大姐、小妹，你們說什麽呢？我怎麽惹娘生氣了？”雲舒一攤手，“我隻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李蘭芝又道：“我都跟你說的很清楚很明白了，為了你姐和雲淺的名聲，讓那兩外男搬走，你卻毫不猶豫的拒絕的了我，你是故意氣我的是不是？你還在計較當初的事，是不是？可是，她們一個是你親姐，一個是你親妹啊！”
雲舒微微勾唇，“在娘心裏，她們都是你的女兒，都是你的掌中寶，那我呢？我是什麽？我就不是娘的女兒嗎？所以，娘當初毫不猶豫的就把我賣了？”
“你……”李蘭芝毫不遲疑，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雲舒的臉上，“啪！”
雲舒沒想到，李蘭芝會突然出手，猝不及防，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姑娘！”
“姑娘！”
竹瀝和黑木立即走過來，他們想替雲舒教訓離蘭芝，可那畢竟是雲舒的娘，他們又不能隨意出手。
李蘭芝這一巴掌，使了力氣，雲舒瞬間覺的臉上火辣辣的，即使隔著麵紗，也能感覺到臉上瞬間就起了五條清晰的手指印。
這些年，李蘭芝一有不如意，動手打雲舒，有時輕，有時重，已經成了習慣，李蘭芝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老娘教訓自己的女兒，天經地義。
雲若和雲淺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畢竟這些年她們見的太多了，都是這麽過來的。
李蘭芝捏著嗓子，尖叫道：“才幾個月不見，你膽子就肥了是不是？敢跟我這麽說話？”
雲若歎口氣，“二妹，你說你這是何必呢？說什麽你照做就是了，就算娘說的不對，你好好跟娘說就是了，幹嘛非要跟娘頂嘴！”
“是啊，二姐！你知道的，娘脾氣不好，你就不能遷就她一些麽？”雲淺也溫柔的說著，“二姐，娘下手重，很疼吧？”說著就要撫上雲舒的臉。
雲舒一側身，躲開她的手，目光淡淡的看著李蘭芝，“想要他們搬出去，我做不到。”
“你說什麽？”李蘭芝眉毛一橫，“你再說一遍！”
雲舒緩緩開口：“我做不到！”
每一個字走咬的很清晰。
“二妹妹！”
“二姐！”
她們一聽說雲舒在京城落腳，還混的很不錯，就各自起了心思。
鄢陵再好，也不能與京城相比。
雲若成過親，還生過孩子，想要再嫁，隻能給別人做繼室或者填房。
雲若本來已經認命了，隻要對方條件好，她也可以忍受去給被人當後娘。
可是，雲舒的消息傳來之後，她的想法就變了。
京城與鄢陵相隔千裏，到了京城，隻要家裏人不說，沒人知道她曾經成過親，生過孩子。有雲舒的關係，加之自己長的也不差，她還可以找個更好的男人的嫁了。
雲淺呢，在鄢陵上過學堂，會認字，會寫字，還學過理賬管賬，加上她年紀小，還是黃花大閨女，容顏上好，到京城來，機會肯定比鄢陵好的多。
這才火急火燎的來到了京城。
沒想到，來京城第二天，就因為雲舒的關係，想要把她們的名聲都要毀了。
雲淺柔柔的說道：“二姐，你以前是最疼我的，我要什麽你都買給我，這一次，也心疼心疼妹妹好不好？二姐肯定也不願意看到妹妹名聲受損的，對不對？”
一巴掌，大的雲舒都沒有心思跟她們繼續說下去，“如果你們覺得這裏住著，有損你門的名聲，那你們就另尋他處吧！”
說完，轉身就走了。
“二姐？”
“二妹妹？”
她門沒想到雲舒這麽冥頑不靈。
“站住！”李蘭芝大聲嗬斥，幾步上前一把抓住雲舒，又掄起胳膊，想要再給雲舒一巴掌。
雲舒一回手，反捏著她的手腕，嗓音也淡漠幾分：“怎麽？一巴掌不夠，還想再來一次？”
“你把話說清楚，什麽讓我們另尋他處？我們在京城隻有你一個親人，你在這裏有住處，我們不住在娘i這裏，你要讓我們去住哪裏？”
“愛住哪裏，住哪裏！想安心住在這裏，就給我安分點，不要挑三揀四。還有，你們要搞清楚一件事，這個院子，不是我的，是黑木的，我也隻是借住在這裏，你們要是覺得住在這裏不舒服，影響了你門，你們可以搬走，沒人會攔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