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醫術
“這是什麽?”雲舒看著葉南謹遞過來的一疊銀票,詫異的看著葉南謹,手中還拿著一串糖葫蘆。
這是她下午在街上買來的,家裏人手一串,隻是王媽嫌太甜,將自己的那份讓給雲舒。
“穆濟生去各家收回來的銀錢,全都在這裏!還有一部分沒有收回來,估計要等到年後了。”
雲舒吃了一口糖葫蘆,酸酸甜甜,口感很好,視線在南瑾臉上轉來轉去。
南瑾又把那道疤給弄到臉上了,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偽裝的,弄的跟真的一樣,很少有人能看出那是假的。
看來,南瑾身邊能人不少啊。
南瑾:“看什麽?”
雲舒抿抿嘴,“看你臉上的疤。”
葉南謹盯著她嫣紅的嘴唇,又看看她手中的糖葫蘆,眉間微動。
雲舒見他看著自己手中的糖葫蘆,一揚手,“要麽?”
葉南謹移開眼,“棋盤我帶來了。”
雲舒扁扁嘴,依舊屁顛屁顛的跟過去。
沒辦法,穆濟生能收回那麽多欠賬,這裏肯定有南瑾的功勞,即使是墨春,那也是聽他命令行事。
別人前前後後幫那麽大忙,而且她上次本就答應過,陪他下棋。
南謹的棋藝很好,下了不到十子,雲舒就感覺到了。南謹的棋風,就如他本人一樣,看起來很溫和,如春風拂麵,實際上很淩厲,帶著濃重的戾氣。
葉南謹算是雲舒遇到的第二個棋藝很好的人。
第一個,當然是那個教她下棋的人,老頭,她師父。
而雲舒的棋,走勢看起來毫無章法,可南瑾知道,她時時都在布陷阱。
一不小心,就會被套進去。
葉南謹:“年貨備好了麽?”
雲舒托著腮幫子,腿隨意的伸著,坐沒坐相,一身懶骨頭,“沒什麽好準備的。到時候我讓王媽回家,這裏就我、雪樂還有黑木三個人。有吃有喝,不需要準備什麽。”
“嗯”
葉南謹淡淡地應和,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墨春到的時候,棋盤上的白子和黑子,正廝殺的厲害,誰也不讓誰。
墨春偷偷瞄了一眼,“主子!東西送過來了!”
“搬進來吧!”
“我去找雪樂姑娘,看看放置在哪兒?”
雲這才抬頭看墨春,“什麽東西?”
墨春看了葉南謹一眼,“主子給姑娘準備的年貨。”
雲舒轉了轉眼珠子,立即起身,“我去看看。”
其實,雲舒不是不想準備,隻是她現在囊中羞澀,沒有多少餘錢大肆準備年貨。
僅有的一點銀子,前日都讓黑木通過他們的渠道送回鄢陵了。
更可況,以往在鄢陵時,每一年的新年,家裏都沒有準備什麽年貨,因為沒錢,也因為李蘭之舍不得花錢。
一家人,簡簡單單吃一頓飯,就過去了。
本來她都想好了,明日帶著雪樂出去,看看雪樂需要點什麽,就買點什麽,今年就這樣對付著過。
明年,等她手上有錢了,再好好熱鬧熱鬧。
葉南謹也放下手中的棋子,隨手將棋盤撥亂,跟著走出去。
墨春送來的東西很多。
有米,有肉,有衣服,有山貨等等。
林林總總半馬車。
雲舒嘴角抽抽,“南謹,你送我這麽多年禮啊!”
葉南謹一點也不覺得多,“嗯,以後記得還我。”
還?
這麽多怎麽還?
雲舒挎著臉,“要是還不起,怎麽辦?”
南瑾看著她的眼睛,半開玩笑般慢悠悠的說:“那就賣身抵債。”
雲舒撇嘴,“那你還不如現在就拉回去。”
葉南瑾淡淡的看她一眼,“也行,既然你不要那就扔了吧。墨春,弄出去扔了。”
墨春愕然,扔了?
但看主子的意思很堅決,沒有商量的餘地,隻能拉著馬車準備出去,扔了。
“哎!”
雲舒一把抓住南瑾的胳膊,“你怎麽能這樣?送出去的東西怎麽能收回去呢?你……我收下還不行嘛。”
生怕南瑾反悔似的,雲舒大聲喊道:“雪樂,王媽,快來收年禮了。”
雪樂和王媽早就躲在一邊看熱鬧,這時也都笑眯眯的走過來,跟著墨春一起搬。
雪樂還暗中給雲舒做了個鬼臉。
墨春暗自感歎,主子對雲姑娘可真好。
要知道,這些東西,看著普普通通,不值什麽錢,可每一樣都是南謹親自挑選。
那意義,非同一般。
宮裏那位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葉南瑾抱著手站在一邊,看她們進進出出。雲舒一邊搬東西,還一邊很王媽和雪樂討論,這個用來做什麽,那個怎麽做。
眼角眉梢帶著盈盈笑意,真有一種快要過年的感覺。
剛剛被雲舒拒絕年禮的不快,好像也悄無聲息的消散。
雲舒清點完所有的年禮,她覺得好像缺了什麽東西,“南瑾,為什麽沒有酒啊?”
葉南瑾轉身進屋,“喝酒傷身。”
“嘭!”
外麵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墨春眉宇微動,立即外出查看,葉南瑾也停下腳步等他的結果。
很快墨春就回來了,走到南謹身邊,麵色凝重:“主子,是黑木回來了。”
葉南謹輕掃他一眼,知道有事,抬步走了出去。
院子裏,旁門處,黑木側倒在那裏,一身黑衣,呈現些微暗紅,他身下的地麵,有一灘血跡,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去看看。”
墨春將黑木扶起來,這才發現黑木前胸背後,好多傷口,血肉外翻,深可見骨。
墨春自然的將手搭在他手腕處,“主子,傷很重。”
“出什麽事了?”雲舒從裏麵走出來,手中還捏著幾顆板栗,一眼就看見昏迷倒地的黑木。
雲舒眯眯眼,臉上的笑意漸漸斂起,將手中的板栗交到南謹手中,“南謹,讓雪樂準備熱水,馬上送到黑木房間,讓王媽熬一些參湯備著。墨春,你跟我來。”
恰好,今日南謹送來的年禮中,就有人參。
南瑾將雲舒遞來的幾顆板栗握在掌心,眸心深處,暗潮湧動。他先去關上院門,隨後才去吩咐雪樂和王媽做雲舒吩咐的事。
將黑木安置在榻上,雲舒邊吩咐墨春,“這屋子裏沒有地龍,實在太冷,對他傷口的恢複很不利,你去準備一些炭火。”
墨春依言出去了,關上房門的瞬間,他看見雲雲舒粗暴的撕開黑木的衣衫,將傷口暴露在空氣中。
墨春皺眉,還是關門去找炭火。
走了好幾步,他才反應過來,這時不是應該立即去請大夫麽?
黑木的傷他探過,很重。
皮外傷倒是包紮了好好養養,很快就會好。難的是他的內傷,幾乎五髒俱損。就算是養好了,一身武藝,恐怕也就廢了,除非葉府的府醫池叔在這裏,或許有把握能保全他一身武藝。
隻是,池叔遠在江南啊!
墨春離開後,雲舒便為黑木檢查傷口。
外傷很多,基本都是劍傷,皮肉外翻,有幾處深可見骨,血流不止。
這些都不是最嚴重的,嚴重的是他的內傷,幾乎每一處都是致命的,對方根本就沒有給他留一線生機。
看見黑木如今這番模樣,雲舒忽然想起上一次在鄢陵,她遇到岑夏時,岑夏也是這般,傷的很重。
岑夏因為當時救治及時,治起來沒那麽難,而黑木拖的時間比較長,治起來會比較費心力。
雲舒把過脈之後,隨即寫下一張藥方。
捏著藥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拿著藥方出門,一開門就看見南謹站在門外,雙手背在身後,頭微微昂著,看著遠方的天空。
聽見開門聲,葉南謹轉身,“如何?”
雲舒嗓音低沉:“傷的很重!現在急需用藥。”
“你能治麽?”葉南謹問。
雲舒抬眼看他,“……能!”
上一次,雲舒檢查穆掌櫃的屍體,手法很專業,葉南謹就懷疑雲舒會醫術。今日雲舒看見重傷的黑木,沒有驚慌失措立即讓人請大夫,而是吩咐墨春直接將人送進屋,他就更加確定雲舒會醫術,或許醫術還很不錯。
“需要我做什麽?”
雲舒收斂起平日裏的懶散和乖巧,目光沉沉的看著他,眸心是一望無際的黑,“南謹……我可以相信你嗎?”
“當然可以。”
嗓音清冽,擲地有聲。
無端地給人一種信念,他值得托付。
雲舒,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境況,你都要相信我。
即使現在做不到,也要學著相信我。
雲舒捏著藥方的指尖動了動,“南謹,謝謝你。”
“需要我做什麽?”
把藥方遞過去,“我需要這些藥材,最遲下半夜,藥就要送到。”
南謹簡單看了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飄逸的字跡:龍飛鳳舞。
看得出來,寫這張藥方的時候,下筆流暢。
其中有一些比較名貴、難找的藥材,這些對普通來說會很難,不過對南謹來說,很容易弄到。
藥方的右下角還簡單說明如何使用。
“好!”
“姑娘,熱水來了。”雪樂已經聽墨春說黑木受傷了,心裏著急,熱水弄好就急急忙忙送過來。
“進來吧!”
學了第一眼看見黑木,他的上衣被扒光,上麵的傷口縱橫交錯,還在不停的淌血。肌膚裸露在空氣中,因為寒冷,泛著烏青。
雪樂捂著嘴巴,努力壓抑心中的恐懼和擔憂,“姑娘,他……”
在雪樂心中,黑木一直都是很厲害的,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狼狽地躺在床上,仿佛下一刻,呼吸就會消失。
“膳房有吃的嗎?”雲舒忽然問了一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雪樂眼角還掛著淚珠,“有。姑娘你餓了麽?”
“用熱水,將他身上的血汙清洗幹淨,你下手輕一些。我去找點吃的,很快就來。”
“嗯,我會的!”
雲舒去了膳坊,王媽正在熬參湯。
膳房有不少吃的,雲舒隨意找一些,就歪靠在一邊,靜靜地吃東西。
王媽見她不似平日一般散漫嬉笑,也不敢湊上前說話。
填飽肚子,回到黑木房間。
炭火已經燒起來,黑木身上的血汙也被清理大本分,有些地方已經被簡易的包紮好。
雲舒將所有人都趕出房間,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替黑木治傷。
墨春拿著葉南謹給他的藥方,出去尋藥。藥物本身不是什麽難事,隻是葉南謹吩咐他必須親自去取。
天色漸漸暗下來,霧氣緩緩升起。
葉南謹一直守在門外,什麽也不做,就靜靜的站著,一步都未曾離開。
墨春帶著藥回來時,雲舒還未從房間裏出來,他隻好帶去膳坊,先熬著。
“主子!”
“讓人去查一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已經吩咐下去,很快就會有消息。”
下半夜,緊閉的房門終於開了,雲舒從裏麵走出來,眼皮耷拉著,看起來很疲憊。
葉南謹單手扶著她,“怎麽樣了?”
雲舒嗓音沙啞,“把我開的藥給他喝下去,讓人守著,如果發燒的話,立即叫我,我去旁邊歇會兒。”
“先喝點參湯,然後去歇息。其他的都交給我。”
雲舒沒有跟他客氣,黑木的治療是個費心又費力的活兒,她一個人從頭忙到尾,著實有些累,“好。”
黑木半夜裏高燒兩次,葉南謹並沒有叫醒雲舒,而是讓墨春在一旁照顧著。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大亮。
“公子,秦姑娘來了。”王媽在門外說道。
“知道了。”
秦昭敏一大早就帶著人過來給雲舒送年禮,結果入了門卻半天見不到人。
“雪樂,你家姑娘呢?”
“姑娘還在歇息。”
“現在都什麽時辰了,她還在歇息?昨兒個做賊去了?”
雪樂搖頭,她昨夜擔心害怕了一夜,今天看起來也沒精神,蔫蔫的。
見她如此模樣,秦昭敏不由問道:“你家姑娘該不是出什麽事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說著就起身準備朝雲舒房間走去。
葉南瑾從外麵進來,“她還在歇息,你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跟我說。”
恍然聽到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秦昭敏有些驚詫,順著聲音望過去,一眼就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從外麵走進來。
一襲素色錦袍,外麵披著一件素色鬥篷,身子頎長,風姿絕勝。
不過,他臉上那道長長的疤倒是把秦昭敏嚇了一跳,“你?你是誰呀?”
麵對南瑾,雪樂總是小心翼翼。怕南瑾生氣,雪樂立即解釋道:“秦姑娘,這位是南公子,是我們姑娘的朋友。”
“雲舒的朋友?”秦昭敏將南瑾上下打量一番,“我怎麽不知道雲舒有這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