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現命案
煙雨樓
煙雨樓是鄢陵縣最大的歌舞坊,煙雨樓的老鴇,人稱許三娘,據說是十幾年前從外地來到鄢陵縣。這個許三娘在鄢陵縣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她接人待物落落大方,為人處事相當圓滑。在經營歌舞坊方麵,也很有頭腦。
她接手煙雨樓後,花樣百出,大家可以在煙雨樓隻聽曲,可以隻喝茶。許三娘對煙雨樓的姑娘們也很寬容,很會保護她們,姑娘們可以隻賣藝不賣身,姑娘願意陪誰就陪誰。
生意越做越紅火,卻沒有人敢上門滋事。大家都在暗地裏說,這個許三娘背後有大人物撐腰,否則這麽好的生意,早就被人一鍋端了。
梁亦宣平時讀書,讀累了偶爾也會去煙雨樓聽個曲兒什麽的,雲舒也曾經替樓裏的姑娘跑個腿,買個東西什麽的,對這裏也算比較熟悉。
現在是大白天,煙雨樓大門緊閉。
在踏入煙雨樓之前,傅平兮頓了下腳步,問雲舒:“先前看到屍體,你不怕嗎?”
雲舒露出八顆白牙,嘴角微微翹起,臉頰上浮現兩個小小的梨渦,“怕!怎麽可能不怕?死人誰不怕啊?嘿嘿……我這不是盡職盡責的為大人效力嘛?大人心情好了,我這個做隨從的,日子也好過,不是嗎?”
馬屁精!
傅平兮冷哼一聲,一甩袖子,率先踏入了煙雨樓。
辛成一聲悶哼,與她擦肩而過。
雲舒訕訕的摸摸鼻子,拍馬屁過頭了?
沒有啊,她實話實說的好嗎?
跟來的官差蜂擁而入,將所有的姑娘都集中在煙雨樓的大廳裏,鶯鶯燕燕環肥胖瘦一屋子,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大人,二樓有發現。”有官差跑到傅平兮麵前回報。
“去看看。”
傅平兮一行人紛紛上樓,踏入二樓最裏間的屋子。
雲舒知道,這是煙雨樓頭牌姑娘玉柳的房間。
一踏進屋子,就看到玉柳姑娘睜著大大的眼睛躺在桌子旁邊的地上,看樣子已經死去多時。
在屏風後麵,有一年輕俊俏的男子躺在床上,被子蓋的妥妥的,睡得正香,雲舒還隱約聽見他的呼嚕聲。
離床榻不遠的地方,也放著一具屍體,據說是從床底下拖出來的。
那是煙雨樓的老板娘許三娘。
傅平兮走到床邊,看了一眼床上還在呼呼大睡的男子,劍眉微皺。
雲舒看見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這人你認識啊?他是誰啊?”
傅平兮沒有搭理她,而是喚來一個官差,“把他叫醒。”
那官差也是個膽大的,上前叫了好幾句,還推他,都沒醒。官差一狠心,“啪”的一巴掌,猛的拍在他臉上,眼看著那白玉一般的臉龐立即紅了,一個明顯的巴掌印立時顯現。
“誰啊?”男子一聲怒吼,“敢打擾老子睡覺,找死啊!”
他翻身下地,一眼就瞧見屋子裏擠了好多人,好多雙眼睛都落在他身上,男人將傅平兮上下打量,擰著眉毛,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你他媽是誰啊?居然敢對老子動手,不要命了?”
傅平兮麵無表情,手中拿著一塊令牌展示給他看,冷聲道:“刑部侍郎傅平兮。祝學豐祝都尉,你不在潼川軍中,你在這裏做什麽?”
都尉?那小白臉是個都尉?
祝學豐眼睛一閃,“大人莫不是認錯人了?”
“認錯?”傅平兮冷冷的道,“年前祝都尉與陽將軍回京述職,不巧本官見過祝都尉好幾次,隻是祝都尉位高權重,本官入不了祝都尉的眼而已。”
祝學豐一愣,眼見裝不過去,這才扯著臉皮道:“祝學豐見過傅大人。”
傅平兮則沉聲吩咐道:“來人,將祝學豐帶回衙門候審。”
立即有衙役上前拿人。
祝學豐眼珠子一瞪:“什麽?候審?傅大人,你是不是搞錯了?”將抓他的衙役兩手推開,“走開。傅大人,就算我玩忽職守,我狎妓,刑部好像也管不到我頭上吧?”
傅平兮側臉,冷聲道:“是嗎?你玩忽職守也好,狎妓也好,刑部是管不到你頭上,但是眼下在你的房間裏發生了命案,且死者不隻一人,這麽大的案子,刑部可不敢不過問。”
祝學豐這才發現屋子裏還躺著兩個人,且都是死人,臉色泛白,一滴冷汗冒上額頭:“這……這……這是怎麽回事啊?這個老鴇怎麽會出現在我的房間?是誰殺了她?”
傅平兮道:“我也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祝都尉,有什麽話,回衙門再慢慢說吧。來人,將祝學豐帶走。”
祝學豐梗著脖子:“你們想要幹什麽?放開我!知不知道我是誰?你們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是什麽嗎?傅平兮!”
無論祝學豐怎麽抵抗,人還是被押著走了。
傅平兮將辛成招到麵前,跟他低聲說了什麽,辛成悄悄退了出去。
雲舒乖巧的站在傅平兮身後,“大人,我們接下來……”
傅平兮雙目微沉:“一日之內,死了三個人,且這三人都是煙雨樓的人,一個老鴇,兩個姑娘。看來,這煙雨樓今年運勢不太好。”
雲舒暗中翻個白眼,傅大人還迷信這個?
傅平兮吩咐道:“梁亦宣,派人嚴守此處,未經本官許,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梁亦宣領命而去。
房間裏的屍體仵作初步查驗後,傅平兮沒有立即查問,很快被人移走。傅平兮在屋裏轉了一圈,就回到樓下大廳,尋一處偏僻的角落落座,仔細觀察那群鶯鶯燕燕。
“煙雨樓,你知道多少?”傅平兮問雲舒。
雲舒道:“知道的不多,不過玉柳姑娘,我倒是知道一些,我曾經幫她買過幾次胭脂,出手很大方。玉柳姑娘是三年前才來的,因為她人長的美,是我見過長得最美的姑娘。一來就成為了煙雨樓的魁首,將煙雨樓原來的花魁琣鶯給擠了下去,我聽人說,玉柳姑娘的琴彈得特別好,有好多人來找玉柳,都隻是為了聽她的琴。不過,我沒有聽過。”
“你很遺憾?”傅平兮抬眼看她。
雲舒笑嗬嗬的道:“還好還好。”
“你一個姑娘家,年紀不大,怎麽出入煙雨樓這樣的地方?你家裏人不管你嗎?”
雲舒憋了他一眼,“傅大人,像您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是無法理解我們這樣生活在最底層人的生活的,我這樣是為了生活,再說我不偷不搶,做的是光明正大的事,掙得是光明磊落的錢,我問心無愧,再說了,我娘……”
隻要能多掙些錢,每日上交的銀子夠數,李蘭芝才不會管她在外麵幹什麽呢!
傅平兮聞言,卻沉默了。
沒有過過最底層人的生活嗎?
有,曾經有過。
他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貴公子,也是經曆過落魄生活的傅平兮。
那時候,為了一個饅頭,為了一碗米粥,他四處求人,可換來的是別人的冷眼和漠視。
那一年,他失去了一個親人,他的妹妹,那個生下來就嬌弱的像隻小貓咪的妹妹。
也是在那段最艱苦的歲月中,讓他體會到了很多別人沒有體會到的東西,世間的人情冷暖,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知道這輩子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雲舒見傅平兮不說話,臉色變冷,乖覺的沒有說話。
出去不久的辛成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男人穿著一身與辛成一樣的侍衛服。雲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從眉骨到嘴角那一條長長的疤痕,看起來像一條蜈蚣,很嚇人。
辛成帶著那男人已經走到跟前,“大人,南瑾回來了。”
“大人。”南瑾的聲音低沉暗啞,像是被煙嗆了嗓子。
腐平息眼神在南瑾身上打了個轉,緩緩起身,“跟我來。”
哦,這是要說悄悄話。
傅平兮帶著南瑾進了後麵的院子,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才麵色淡然的行禮:“侯爺。”
葉南瑾:“三件事,一,祝學豐的事我知道了,已經派人去查,很快就會有消息,屆時該怎麽查就怎麽查。二,煙雨樓的許三娘是陽家的遠房庶女,她來鄢陵的時間,比陽嶽峰入潼川軍的時間早一年。三,我最近得到消息,鄢陵有北境和南境的探子,皇上已經下了密旨,這一次不僅要破陽嶽峰的案子,還要將探子一網打盡。對了,傅大人,對於今日的事,你怎麽看?”
傅平兮挺直身板,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著,眼仁深處是一片寒光,“雖然是聲東擊西混淆視聽,但還是可以順藤摸瓜。今日在城西發現的那具女屍,經過確認,在陽嶽峰被秘密送往醫管的時候,她曾在醫館出現過。屍體查驗的結果,此人患有肺癆,命不久矣。而昨晚,她和一個男子出現在客棧,說今早天還未亮二人就雙雙離開。馬廄發現的那句屍體,與那個叫琣鶯的歌妓長的很像,幾乎難以分辨。也就是說,今早離開的那個是琣鶯。這就意味著那女屍的存在,就是為了替琣鶯打掩護。也說明,琣鶯不是單純的歌妓,雲舒說當日在城外十裏坡,她和梁亦宣都曾看見琣鶯的的身影,隻是先前他們不敢確認,昨夜雲舒遭遇刺殺的時候,有人在暗地裏放冷箭,看身形,是一個女子沒錯,我猜應該就是琣鶯。隻要找到琣鶯,很多事情就會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