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公子家借錢去
梁亦宣家沒有住在衙門裏，梁亦宣有兄弟姐妹三人，哥哥經商在外，姐姐已經出嫁，隻有老三梁亦宣還在家，準備三年後參加科考。
雲舒光明正大來梁府的次數不多，她來，要麽就是梁亦宣家著馬車，直接帶她入府，要麽就是夜半時分，爬牆入府。
到角門時，守門的小廝坐在閑閑的坐在那裏嗑瓜子，那小廝見到雲舒時，懶懶散散的站起來，“你找誰啊？”
雲舒禮貌的上前：“我叫雲舒，來找你家三公子梁亦宣，請小哥幫忙通報。”
小廝歇著眼睛將雲舒上下一番打量，又掃了一眼站在雲舒身後的雲若，淡淡的回了一句：“哦，你在這兒等著！我進去通報！”
雲舒乖乖的站在原地，看起來還有些局促不安，雲若站在雲舒身後，神者脖子通過門縫朝裏觀望。
不一會兒，那小廝笑眯眯的跑出來，“不好意思，讓二位就等了，我家公子有情。”
小廝帶著雲舒雲若了從叫門入，穿過一個小院，再往前走就是會客大廳。
雲舒對梁亦宣家的地形非常熟悉，微微埋著頭，一路前行。
雲若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的宅子，也好似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院子，不由得好奇的睜大眼睛，四處觀望。剛剛，她還看見兩個穿著漂亮的姑娘端著盤子轉了過去，那身上的衣衫，一看就是好料子，顏色呈煙青色，衣角死著他們的走動，微微飄動，特別好看。
雲若眼中既羨慕，又無奈，她這一輩子要是能夠住上如此好的宅子該多好啊！
而眼前的現實是，她還需要為二三十兩銀子，低三下四，四處求人。
姐妹二人被帶到會客大廳，立即有丫鬟奉上茶水，雲若打量著眼前的丫鬟，這不就是她剛剛看見的那兩位姑娘，原來她們是這府裏的丫鬟。
瞧瞧，瞧瞧，這丫鬟身上穿的都比自己好，看看那丫鬟頭上戴著簪子，多好看啊！
在仔細看看，手中的著茶杯，手感這麽好，一看就是好東西，拿出去賣的話，估計的要好幾兩銀子一個吧。果然，當官的都是有錢人。
二妹妹什麽時候認識了這麽個官家公子？以前怎麽都沒有聽說過？
眼前的一切，刺得雲若心裏發酸，隻能不停的喝水，將那股酸氣壓下去。
別說，這茶水，還挺好喝。
雲舒將雲若的一舉一動暗暗收在眼底，無聲的歎氣。
丫鬟走了，臨走前隻說了兩個字：等著。
雲若一杯茶水都喝完了，主人家還沒有出現。
雲若靠近雲舒，“二妹妹，你說的那個三公子怎麽還沒有出來啊？他……”
雲舒替她又倒了一杯茶：“也許是在忙吧，剛剛丫鬟不是說了嘛，讓我們等著，估計很快就出來了。”
“哦！”
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先前好奇的心思，嫉妒的心思慢慢淡下去。
是不是那梁三公子看不起她們，不願意見她們？比對一下自己身上穿的，再看看雲舒身上的穿的，還不如人家府裏的丫鬟，這人家憑什麽出來見麵？
是不是那梁三公子根本不在府裏，請他們進來喝茶就把她們晾在一邊，不聞不問，難道是因為她們上門的目的，不想借錢，但又不好明說，所以就這樣幹晾著？
雲若越想越著急，開始坐立不安。
雲舒勸她：“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應該很快就出來了，你別急！”
雲若苦著臉：“我能不急嗎？你說他到底怎麽回事啊？”
一陣珠簾的脆響，梁亦宣和晗昱從後麵走出來，“抱歉，有點事情剛剛忙完，讓二位久等了。”
雲舒立即站起來：“雲舒見過梁三公子，梁三公子，這是家姐雲若，夫家姓鄧”
雲若學著雲舒剛剛的樣子，簡單的給梁亦宣行禮：“雲若見過梁三公子。”
梁亦宣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晗昱恭敬的站在他身後，“二位請坐。”
“不知道雲舒姑娘今日前來，有何事？”
雲舒看了一眼雲若，再次起身：“梁三公子，是這樣，我家大姐夫日前幫人造房子的時候，不小心從高處摔落，現在傷勢很嚴重，大夫說需要人參救命，但是，我家姐手上現拿不出那麽多銀兩，所以……所以，我想求求梁公子，可否借一些銀兩給家姐，救救我姐夫？”
“哦？”
雲若這是第一次見到梁亦宣，隻見眼前這位公子看起來年紀與雲舒一般大，一身淺色袍子，即使他就那樣靜靜的坐在那裏，也襯的整個人英俊瀟灑。
那雙好看的眼睛，此時正帶著疑問和審視落在她身上，雲若一個激靈，渾身冒出一陣冷汗，呐呐的站起來，“是，我夫君傷勢嚴重，家裏七拚八湊，但還是差一些，還請梁三公子出手，救救我家夫君。”
梁亦宣微微頷首，“嗯，雲舒是我朋友，她相求自然願意幫忙，不知道鄧夫人想借多少？”
雲若示意雲舒開口，雲舒隻是低頭瞧著自己的手指，並不接話。雲若無奈，隻能開口，“我……三十兩！”
雲舒驚訝的轉眼看她，三十兩？不是說差十幾二十兩嗎？不是說好過來借十幾兩的嗎？雲舒想，就算雲若想要多借一些，捅破天也就二十五兩，她現在開口居然是三十兩？
三十兩，可不是三兩。
雲舒隻是驚訝了一瞬，瞬間之後就了然。
行，無論借多少，都可以，但是一定要簽借條，否則，這是以後說不得還得賴在她頭上。
借條。
雲舒暗暗跟梁亦宣比口型。
梁亦宣自然接收到了她的信息，以喝茶的方式掩飾嘴邊的笑意，“可以，看在你是雲舒姐姐的份上，我也不跟你算利息，借多少還多少。不過，有一句老話說的好，價錢的是孫子，還錢的是爺爺。雖然本公子不缺這三十兩銀子，但是沒有什麽東西是天上掉下來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呢又是一個怕麻煩的人，為避免以後的麻煩，我們白紙黑字的簽下借條，鄧夫人再簽字畫押，這錢馬上就可以拿走。”
雲若一愣，還真的要簽字畫押？她心中有些發怵，三十兩，就算今日借走了，鄧定夫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好，何時才能好？要是好了還好說，最多兩年就可以還清，可是萬一他好不了，那就是把她賣了一還不起啊？
梁亦宣見她遲疑，又補充道：“鄧夫人，你別誤會，不是我不相信你，也不是我不相信雲舒。隻是這些年我爹在衙門辦案，看來太多這樣的事情，因為價錢還錢，大家鬧的不可開交，我也不希望屆時因為三十兩銀子，就傷了我與雲舒之間的交情。鄧夫人你說，是不是？”
雲舒低著頭，憋著嘴角的笑意。
今日她就是故意這麽做，逼著雲若親自簽下借條，否則就憑李蘭芝對雲若的寵愛，就憑雲若的脾性，這三十兩將來一定會落在自己身上。同時，她也要讓家裏人明白，她與梁亦宣之間矯情淡泊，隻是泛泛之交，以後不要老是想著借著她與梁亦宣的交情，屢屢找梁亦宣幫忙。
家裏有些人，就是癩皮狗，一旦賴上來，摔都甩不掉，梁亦宣可是要考取功名的人，不可以給他添麻煩。
雲若糾結來半天，最後一咬牙，“行，那就……借十五兩吧。”
梁亦宣嘴角一抽，掃了低頭的雲舒一眼，恍然大悟，立即吩咐晗昱去取銀兩，並立即寫下借條。
最後，雲若以自己的名義，向梁亦宣借了十五兩銀子，有她親手摁下手印的借據為證。雲若接道銀錢以後，急急忙忙的走了，招呼都沒有跟雲舒打一聲。
梁亦宣捧著杯子，嘴角越裂越大，無聲的笑開來。
雲舒橫了他一眼，“笑什麽？有那麽好笑麽？”
梁亦宣連連擺手，“沒什麽，沒什麽，我隻是覺得好笑而已，但是我不絕不是在取笑你。”抬頭間忽然掃到雲舒脖子外露肌膚上的紅印，就她手臂上也有，笑容瞬間消失，“你今天又挨打了？”
雲舒漠然的看相手背的紅印，“嗯！”
“因為借錢的事？”
“有，不完全是。”
“雲舒，我有時候都懷疑，那是你親娘嗎？怎麽老是動不動就打你啊？還有，你怎麽不還手啊？任憑她打？”
“沒事。”雲舒說的風輕雲淡，“習慣了，再說，我也長大了，她打我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
梁亦宣鄭重其事的跟她說：“雲舒，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讀書，好好考試，等將來我當官了，我做你的靠山，再給你找個好人家把你嫁出去，再也不讓那些人欺負你了。”
雲舒笑笑，眼若星辰，“好，我等著。對了，老頭有給你來信麽？”
“沒有，也不知大他這次要什麽時候才回來？說起來，他出去都一年多了，一點音信都沒有，你說會不會？”
“當然不會，他厲害著呢，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哪有別人欺負他的份兒。”
梁亦宣靠在座椅上，一副沒有骨頭的樣子，“我隻是想著，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要是回來，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