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夢魘
蘇小月走在一條陌生的路上，四周圍霧蒙蒙的，沒有風，卻涼意滲人。
低頭拉緊外套，抬頭時看到前方有個人站在那裏朝她招手，快走兩步，差著五六步的距離，才看清對方眉眼，竟是沈然。
蘇小月全然忘記沈然的背叛，笑著跑了過去，卻發現和沈然中間始終隔著那五六步的距離，怎麽也近不了身。正在納悶之時，從白霧中走出一個女人，挽著沈然的臂彎，雙雙轉身離去。
蘇小月著急地喊了起來：“沈然，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不管小月怎麽聲嘶力竭，沈然充耳不聞，身邊的女人轉過頭，衝著小月咧了咧嘴角，小月看清這個帶著陰森笑容的女人正是蘇念雲。
渾身的力氣一下被抽幹，站在原地，呆呆地看向迷霧，沒有路，沒有方向。
“月兒，怎麽也不給家裏打個電話？這麽冷的天，你穿這麽少是顯風度嗎？”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語在蘇小月耳邊響起。轉過頭，發現蘇爸爸就站在身邊，微微笑著，滿臉慈愛。
“爸爸！”蘇小月撲進蘇爸爸的懷中，鼻頭一酸，眼圈紅了，把頭埋進蘇爸爸懷裏，努力憋住眼淚，不想讓爸爸看到擔心。
蘇爸爸手一遍一遍撫摸小月的頭發，再沒有任何言語，隻是微微地笑著，看向小月的眼裏充滿疼愛。
“爸爸，你和媽媽會陪著我，不會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對嗎？”小月抬起頭看向爸爸，卻發現爸爸的臉越來越模糊。
“爸爸，我怎麽看不清楚你的臉了？你不會扔下我，對不對？”小月著急起來。
蘇爸爸還是那般微微笑著，並不作聲，隻是人形逐漸模糊，幾乎和白霧融為一體。
“不要”小月一把抓了過去，卻抓了個空，“爸爸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蘇小月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隨後又陷進了一團黑暗。
遠處傳來一陣劇烈地碰撞聲，蘇小月看向遠處，一輛轎車被撞出了馬路，飛向路邊的大樹，肇事車輛並沒有減速，反而更快的逃離現場。
小月抹了抹眼淚，跑向車禍現場。
車頭已經被嚴重撞變形，前車窗碎裂，車頭和車身擠扁成一塊，裏邊一男一女，血肉模糊，沒有了生氣。
小月聽到不遠處傳來輕微的嚶嚶哭聲，轉頭看去，發現是個小孩被重力甩出車外，躺在地上。
“還有人活著！”小月想著，趕緊跑到孩子身邊，是個小女孩。
“不怕，姐姐在呢，帶你去醫院。”小月說著，看向女孩的臉，竟愣住了，這不是那張照片上的女孩嗎？
怎麽和自己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小月想再看清點，突然，眼前的一切都不見了。
蘇小月感到一團暖意襲來，周圍的白霧仿佛散去許多，竟有了一些光亮。
在那光亮處，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向她走來，那又是誰？
那人越走越近，蘇小月靜靜地看著。
沈然？不是。
爸爸？不是。
那個人停在小月身邊，彎下腰，把臉慢慢湊近小月，輕柔地問：“小月，你醒了嗎？”
顧夜辰！
蘇小月不由自主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的眼裏溢滿了柔情，像是有一股熱流緩緩流入了她的心田。
茫然無措的心一下就安穩了，她笑了笑，沉沉睡了過去。
顧夜辰將蘇小月爸爸安頓好，一走進病房就見蘇小月還在床上躺著。一會眉頭緊皺，一會又嘴角微翹。
她一定是在做夢。夢裏，她會遇見什麽？又會想起什麽？
顧夜辰抬頭看向蔚天成。
蔚天成搖了搖頭。意思明顯不過，蘇小月一直都還沒醒。
“天成，你先去休息吧！這裏我來照看就行了。”顧夜辰說道。
蔚天成看了下時間，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轉身走了出去。
顧夜辰拿了張椅子，靜靜地坐在蘇小月床頭。
夜是如此靜謐，而此刻顧夜辰的心裏並不平靜。他眉頭微蹙，似乎遇到了什麽煩心事，一直緊盯著蘇小月的容顏久久不願離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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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蘇小月醒了過來，她想翻身，卻發現右手被人牢牢地攥著，她轉頭看去，顧夜辰正埋頭趴在她的床沿睡著。想起上一次住院也是這種情形，小月雙頰微微一紅。
顧夜辰並沒有熟睡，覺察到蘇小月的動作，他立馬抬起了頭。
“小月。”顧夜辰輕輕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帶著剛剛睡醒的迷蒙，聲音聽來分外有磁性。
蘇小月雙眼注視著顧夜辰，想著剛剛的那場噩夢還心有餘悸。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現，她在夢裏又會有著怎樣的糾纏？
她思緒還有些亂，見顧夜辰一直注視著自己，連忙轉頭看向窗外，聲音有些急促，“我爸情況怎麽樣了？”
顧夜辰不想讓蘇小月繼續蒙在鼓裏，又不希望蘇小月再受到什麽刺激，他權衡了一番，認真說道，“你爸現在暫時還在昏迷中，但我已經請了專業的省腦科醫生，應該明天就會到。你現在最關心的應該是你自己。”
“我？”蘇小月冷不丁地抬頭看向顧夜辰，才發現他的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絲疲憊。他這是昨晚一夜沒睡好的緣故嗎？
從昨天下午說請他吃大餐，卻又遇到她爸出車禍的事情。她自己倒好，突然暈倒睡到現在才醒。
她心下慚愧，聲音也變得溫柔，“我沒事。謝謝你幫了我這麽多。要不，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顧夜辰站起身，看向蘇小月突然變得柔和的臉，正想說什麽，這時，門被推開。
蔚天成和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
“你好，蘇小月是吧！我聽辰是這麽叫你的。”蔚天成看了一眼旁邊的顧夜辰，見他沒作聲，隻好繼續說，“這位是我們的顧院長，”他指了指旁邊和顧夜辰差不多高個的男人向蘇小月介紹道。
蘇小月聽到蔚天成說院長也姓顧，不禁抬頭多看了一眼。
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厚薄適度的嘴唇，眉眼竟然和顧夜辰有幾分相似。她不禁又將視線投向顧夜辰。
顧夜辰隻是抿嘴站著，一言不發。
小月又聽到蔚天成繼續介紹，“這位是你的主治醫生。昨晚你暈倒後一直昏迷不醒，我們給你做了詳細檢查，發現你腦部有血塊。這次就是因為受到情緒刺激，供血不足才引發的暈厥。長此以往，輕則失明，重則失憶。針對你的病情，我們醫院做出一個治療方案，希望你能配合治療。”
蘇小月聽到後麵，眼裏的溫度越來越冷，“我沒病。”
她突然很生氣，大聲說道，“現在需要治療的是我爸爸，你們快去救他。”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都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顧夜辰。
顧夜辰看著蘇小月一反常態，默不作聲。
蔚天成趕緊幹咳了一聲，說道：“蘇小姐，令尊的事情我們都感到很難過。但是，假使令尊現在清醒過來，也一定會希望自己女兒健健康康的。”
“我沒病！”蘇小月打斷蔚天成的話，“再說一遍，我沒病！不接受任何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