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咄咄逼人的追問

  他反悔了！


  我有些憤怒。


  就算是看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他也不該在這種時候反悔吧？


  「顧總！」我冷冷的喊了聲，「就算我當時昏迷我也聽見了，正是因為聽見你說會讓我帶走孩子，我才能掙扎著清醒過來。」


  「你只聽到了這個？」顧宸聖臉色很難看，「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帶著孩子離開我？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寧願死過去？！」


  「是的！」我抿著唇，堅定的看著他。


  顧宸聖嘴角的肌肉明顯抽動了下，額頭上隱隱能看出青筋，我知道他這是在怒氣瀕臨爆發的邊緣。


  深吸了口氣，我搶在他發火前道：「顧總，我是因為信任你，相信你一定會說到做到才從那黑暗中掙扎著醒過來，想著以後我會帶著囡囡和澤坤好好的生活，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如果您反悔，我想我大概是活不下去的。」


  「哼！」顧宸聖冷哼了聲拂袖而去。


  我坐在床沿上無奈的嘆氣，顧宸聖讓囡囡和澤坤跟我走的幾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一吧，沒有他們，我該怎麼辦？

  顧宸聖，你既然答應過我，我就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反悔！


  心裡存著這口惡氣，我躺在床上，拒絕起來走動，拒絕打針吃藥，拒絕吃飯喝水。


  我要告訴他，這不是在開玩笑，沒有兩個孩子我真的會死！


  大概是護士察覺不對勁后就立刻通知了顧宸聖，晚上，顧宸聖匆匆而來。


  就在他走到床邊的時候，我從醫院裡充斥的消毒水味中，聞到他身上的青草味，還有一絲絲隱約的香味。


  溫樂佳……


  我抿唇看著天花板，一眼都不想他。


  「為什麼不配合醫生的治療！」他一上來就興師問罪。


  「原因你不是知道嗎？」我冷冷的道。


  「童卿卿！」顧宸聖發出一聲怒吼，「你一定要這樣嗎？」


  說實話，他發火的時候真的很嚇人，就算我抱著破釜沉舟的意念，仍然被他嚇得心臟縮了縮。


  「說話啊！童卿卿，你就一定要跟我作對是不是？你一定要跟自己的命過不去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前腳閉眼，我後腳就給囡囡和澤坤找個后媽你信不信？」


  我原本還挺害怕他的，聽到這句話，心裡的怒火蹭蹭的燒毀了理智。


  「我知道，你說過嘛，就算是昏迷中我也聽得清楚，記得清楚！所以我才更要帶走他們！如果我帶不走他們，我就死了好了，也就眼不見為凈，省的我心裡難過！」


  「童卿卿，你別胡攪蠻纏！」顧宸聖怒道。


  我更憤怒，怒火中燒，毫不示弱的瞪著他。


  片刻后，顧宸聖嘆了口氣，一臉疲憊的道：「童卿卿，別再鬧了好嗎？」


  「我沒有鬧，我是很認真的。」我淡淡的回答，「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會再配合治療，顧總，說實話其實我已經後悔醒過來了……」


  顧宸聖晃了晃，扶住床尾的欄杆，半晌無言。


  我毫不退縮的直視他的眼睛，大腦自動屏蔽了他臉上的疲憊和聲音的嘶啞。


  我愛他，我願意為他付出生命，可是我卻無法在明知道存在另外一個女人的情況下待在他的身邊，這就是我，懦弱的我！

  可為了我的孩子，我可以堅強的跟全世界對抗，也包括顧宸聖！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離開？」顧宸聖沉聲問道，「童卿卿，你告訴我一個理由！告訴我一個我能認同和接受的理由！」


  「沒有理由。」我漠然的道。


  「不可能！總要有個理由的！以前好好的，你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顧宸聖皺眉道，「童卿卿，以前你從來沒說過要離開的，不是嗎？」


  我淡淡的笑：「是啊，你也說那是以前了。人總會變得。」


  病房裡再一次沉默下去，顧宸聖臉色陰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而我也無話可說。


  房門被敲響，趙文猛探頭進來：「顧總……」


  「出去！」顧宸聖像是終於找到了出氣筒似的對他大喝了聲，趙文猛慌忙縮頭回去。


  「顧總，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你考慮一下給我個結論吧。」我看著他道，「我累了，想先休息了。」


  說完后我閉上眼睛不再看他，看著他的時候需要十分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我已經到達極限。


  眼睛閉上，耳朵的聽力就變得特別敏銳。


  我聽見他的隱隱嘆息，聽見他往外走的腳步聲，門打開的聲音，趙文猛的聲音……


  「顧總，您趕快回病房吧，醫生讓你好好休養，你看看你有一天好好休息過嗎？醫生說你再這樣下去就把自己熬垮了！」


  熬垮了？

  我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的撐起身子看向房門，可是已經看不見顧宸聖的身影。


  他病了？眼前晃動著他疲憊的臉龐，仔細回憶，除了疲憊也沒看出什麼異樣，其實是苦肉計吧？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感覺到傷口隱隱作痛，我才消停下來，平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心裡依然惴惴不安。


  夜深了，熟悉的護士帶了一份營養餐來，想讓我吃吃看。


  我本想一口拒絕的，轉念我又改了主意，做起來道：「顧總讓你送過來的？」


  「呃……是我、我上班的時候從路上捎來的。」她結結巴巴的道，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


  我想大概是顧宸聖提前叮囑過她了，怕我知道是他安排的就不吃。


  「顧總也在住院？他怎麼了？」我緊盯著她突然問道。


  那護士也是個精明的，指了指營養餐：「童小姐，你好歹吃一口，然後我再告訴你顧總的事。」


  絕食和顧宸聖相比，我還是選擇了顧宸聖，點頭道：「端過來吧。」


  那護士面露信息，立刻幫我在床上支起桌子，然後把營養餐擺好，我吃了一口粥后就把勺子放下，看著她。


  「童小姐，你再吃點啊。」她不甘心的勸我。


  我搖搖頭：「你先告訴我，我答應你，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就把這一碗粥都喝掉。」


  「你說話算話哦？」那年輕的護士不信任的看著我。


  我笑著點頭：「我向來說話算數。」


  「那好吧，我就偷偷告訴你，你別跟顧總說是我說的哦。」護士小聲道。


  「我不說。」


  「顧總就住在樓上的1601病房，你之前昏迷的時候，他每天都在這邊陪著你，跟你說很多很多話，一天休息不到一小時，就怕你醒不過來。」


  「其實顧總身上也有傷，不過傷得比你輕，不過因為老守著你不休息，傷口恢復的不理想，還暈倒過一次呢。」


  「童小姐，其實不是我說，顧總對您真的蠻好的，你就別鬧了，讓他省省心吧，我聽樓上病房的護士說，醫生給顧總下了最後通牒了，讓他必須卧床休息半個月，不然要出大事的！」


  她一邊說一邊不贊同的皺著眉頭，我聽得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那顆心，好像懸在那懸崖上，隨時會跌得粉碎。


  又好像飄蕩在暴風驟雨來臨的海面上，隨時會沉入海底……


  有些窒息，我一臉深呼吸了幾次，才能發出聲音：「出……什麼大事？」


  「童小姐，你應該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會耗費光人的精力，有一個詞可以形容，油盡燈枯。」


  「再說了，顧總太不聽話了，說是你醒了后就卧床好好休息的，你醒來后他倒是躺在病床上了，但是每天都有人找他彙報工作，還要開視頻會，還有一摞一摞的文件要處理，您說，這叫好好休息嗎？」


  「童小姐，我跟您說的這些您可別跟顧總說，不然他肯定要讓院長開除我的。」


  我胡亂的點點頭，再她的再三催促下把那碗粥喝了大半，看著完成任務的護士心滿意足的離開，我躺下又坐起，又躺下，來回折騰了好幾遍后，終於待不住了，試著慢慢下床，扶著床頭櫃站起來。


  不知道那護士是不是在騙我，故意把情況說得這麼嚴重，但是我躺不住了，我想去看看顧宸聖。


  扶著欄杆慢慢的走了幾步，兩條腿就跟不是自己的腿似的，我咬牙忍著，適應著，扶著牆往門口挪。


  晚上醫院裡本來人就不多，我可以的避開護士站，就這麼慢吞吞的挪去了樓上。


  根本不需要去找1601號病房，遠遠的，看見守在門口的趙文猛，我就知道顧宸聖一定在裡面。


  「童……」趙文猛看到我突然出現嚇了一跳，若不是我及時的示意他閉嘴，只怕他要喊出聲來了。


  「童卿卿，你怎麼跑上來的？你一個人？」他扶著我，壓低聲音問道。


  我看著那緊閉的房門，輕聲問道：「顧總在裡面？」


  「是，顧總剛剛休息。」趙文猛回答道，頓了頓，又補了句，「聽說你終於吃東西了，顧總才放心的歇下的。」


  「我昏迷的時候，是顧總一直守著我，沒有離開過？」我又問。


  趙文猛驚訝的看著我：「你怎麼知道的？顧總不讓說。」


  這個……笨蛋！

  我推開趙文猛，走到病房門口。


  「童卿卿，你幹什麼？」趙文猛著急的喊我，又不敢大聲，「顧總剛睡，你就讓他歇歇吧，他必須休息了……」


  我滿肚子的疑問想找顧宸聖問個明白，可是趙文猛的話又讓我猶豫。


  聽起來顧宸聖的情況也不是很好，我是不是不該吵他？

  遲疑中，病房裡傳來顧宸聖的聲音：「趙秘書，出什麼事了？」


  趙文猛懊惱的瞪了我一眼，揚聲道：「沒事，顧總您還沒睡呢，快睡吧。」


  「不是讓你回去？我這裡不需要人守著。」顧宸聖又道。


  「我知道了，馬上就走。」趙文猛答應道，還不忘抗議的瞪我。


  顧宸聖又不是我吵醒的，他憑什麼瞪我！

  我沖他翻了個白眼，猶豫了兩秒鐘，毅然推開房門走進去。


  「童卿卿，你……」


  我把趙文猛的聲音關在門外，有些緊張的看著不遠處的病床。


  「你？」顧宸聖聽見聲音，起身看到是我立刻跳下床，鞋都沒穿的跑到我面前扶住我，「你怎麼來的？誰讓你下床亂跑的？」


  語氣一如既往的惡劣，明明是在呵斥我，卻讓我覺得跟以往的呵斥有所不同。


  惡劣的語氣之下，是他的關心……


  以前的我，怎麼就沒發覺呢？

  我任由他扶著我走到床邊的沙發坐下，聽著他啞著嗓子沖我啰里啰嗦的罵一頓，等他徹底安靜下來后，我才開口喊道：「顧宸聖！」


  他皺眉看我，我又喊了聲：「顧宸聖！」


  「我就在這兒，你喊什麼喊？」他這才反應過來。


  我抿唇看他，於是他又惱：「童卿卿，你大半夜的到底在發什麼瘋？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讓你帶囡囡和澤坤走！我說過，你要給我時間讓我考慮，等我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


  這樣氣急敗壞的顧宸聖啊。


  我淡淡的笑，把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樣子，這才讓他安靜下來。


  「顧宸聖，聽說我昏迷的時候是你守著我，一聲一聲的把我喚醒的？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顧宸聖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總不能看著你去死吧。」


  「你不想看我死？為什麼？」我又問。


  顧宸聖像是看神經病似的看著我：「哪有人想看你死！好好的活著多好。」


  「那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童卿卿，你又要發瘋是不是？又想拿死來威脅我是不是？」顧宸聖就像是一肚子火藥的炮仗，一點就著。


  我微笑的看他：「顧宸聖，你要是死了，我會很難過。」


  他，瞬間安靜。


  我攤了攤手：「你看，我都說出來了，那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半晌，顧宸聖嗤了聲：「廢話！」


  「我會難過，是因為我喜歡你，那你呢？」我輕聲問道。


  明亮的燈光下，顧宸聖的臉頓時僵住了，看出他想要躲避，我拉著他的衣襟，不允許他躲。


  「顧宸聖，我會難過，是因為我喜歡你，那你呢？你為什麼難過？為什麼要守著我？為什麼怕我死掉？為什麼不讓我帶孩子們走？為什麼害怕我離開？」


  「告訴我，告訴我你的心裡話，顧宸聖，告訴我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