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防不勝防
玉秀鬧這麽大動靜,讓其他人著實大吃一驚,索性丫環們反應快,連忙將她拖住了,玉秀不住地掙紮,丫環隻好把她按到地上,攥住她的手;玉秀便像發了瘋似的,不停地大喊大叫。
正鬧成一團,門開了。
愷福皺了眉問道:“怎麽回事?”
紫柔哂笑道:“唐小姐,您真地是好本事,我看是非要活活把人逼死了才痛快吧!”
愷福沒理會她的嘲諷,對阿珠說道:“去把人喊來。”又吩咐丫環道:“扶她坐下。”
允寧最先推門進來,見到玉秀披頭散發的樣子,問道:“出什麽事了?”
紫柔正要開口,愷福疾言厲色道:“先坐。”
少頃,許叔彤兩夫妻和許家父母也進了屋。
“今天是什麽日子,大家都清楚。許先生,你一直說會同這位王小姐講清楚,現在竟然鬧到了這樣尋死覓活的地步了。紙包不住火,憑我的本事也隻能壓到這裏了。現在大家就當麵鑼對麵鼓地再講講清楚,出了這個門,死也好瘋也好,同我沒有一點關係。”
許叔彤長歎了一口氣,道:“關於感情上的事,我想上一次大家交談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我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差錯,令王小姐起這麽大的誤會?還要這樣傷害自己……”
玉秀怔怔的,隻顧著哭。
許叔彤又苦笑道:“你這樣不說話又是什麽意思?”
玉秀抬起頭,流著淚看著他說道:“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事情,你就一點兒情分都不念麽?我對我家裏人都沒有這麽上心,我卻為了你打掃屋子、洗衣服,做老媽子的活,又為了你四處求人,你……”
許叔彤聽了這話,愣了一愣,問道:“你幫我打掃屋子,洗衣服?什麽時候?我完全不知道……我的房間早晚出去便上了鎖,你從哪裏得的鑰匙?”
“我?”玉秀咬緊了嘴唇,又哭著喊道:“不管我從哪裏得的鑰匙,我總歸是做了的!我總歸是愛你的!”忽然又指著阿綿叫道:“她有什麽好?她不過就是一個鄉下的丫頭,憑什麽是她嫁給你……憑什麽不是我……”
阿綿在許叔彤身後站著,無端受到指摘,嚇了一跳;隻攥緊了叔彤的手。
許母見狀,便站起來,將椅子移到玉秀身旁,拉過玉秀的手,說道:“王姑娘,你受苦了。”
玉秀正委屈,見到身旁這位老太太,一身舊式打扮,不知是什麽人,便嫌惡地將手抽回來。
愷福瞧在眼裏,冷笑道:“這位是許先生的母親。”
玉秀聽到這話,忙換了臉色,又開始哭起來。
許母又道:“王姑娘,你這麽好的一位姑娘,何苦為了這麽個負心薄幸的玩意兒糟蹋自己呢!這天下的好男兒多了去了,自己的緣分總會來的,沒道理眼紅別人的,是不是這個理?”
玉秀剛想爭辯,許母又道:“要我說啊,凡事總得為自己為以後打算打算,這條路走不通,就換條路走,哪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呢?我們家阿彤與阿綿是自幼就訂了親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樣都沒少,在咱們老家,這是最要緊的。我勸姑娘啊,把眼淚擦一擦,好好拾掇拾掇自己,說不定自己的如意郎君立馬就遇上了呢!”
許母說完這話,不等玉秀回話,便站了起來,對愷福說道:“大小姐,凡事都多仰仗您了,就拜托大小姐再派個車,將這位姑娘送回到她父母身邊去。都是人身父母養的,當爹娘的知道自己閨女這麽糟蹋自己,恐怕是心都要碎了。”
愷福笑著點點頭,道:“放心吧,伯母。”
“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外頭還有好些賓客呢,咱們啊先去敬酒吧!”說著,便去推叔彤和阿綿。
叔彤又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終是沒說什麽,扶著阿綿走了出去。
愷福道:“請神容易送神難,解鈴還須係鈴人,寧哥哥,就麻煩你和威明一起,把玉秀小姐送回家吧。”
允寧點點頭,淡淡地回了聲:“好!”
紫柔便要去攙扶玉秀,卻被阿珠等人攔住了。
阿珠道:“尹小姐,您就別跟著湊這熱鬧了,剛才外長大人急著找你呢!快些走吧!”一邊說著一邊喊了人趕著她出去。
愷福剛出房門,進了院子裏,阿珍便急急過來,說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吧,還真像小姐說的一樣,真就抓住了一個胡亂拍照的人。”
愷福撇了撇嘴,笑道:“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人在哪?”
“被小皮子他們抓住了,看起來了。”
“怎麽抓住他的?”愷福問道。
“剛剛合完影,小胡正要收相機,忽然過來一個人嘛,他說他從來沒見過照相機,問小胡能不能看一看,接著就開始亂拍起來了。”
“知道這人是誰帶進來的嗎?”
“知道,鄭總管認出來了,是跟著陳家老太爺進來的。”
“陳家老太爺?”愷福有些驚訝,又道:“走吧,咱們去會會這人。”
小皮子等人見到愷福進了屋,便嚷嚷道:“大小姐,就是這人!不僅亂拍亂看,還想趁著咱們不注意把相機藏起來!”
愷福抬眼看了看麵前被綁起來的小廝,努了努嘴,說道:“給他拍張照。”
小胡拿起相機,衝著這人哢哢哢連拍了三張照片。
那人被照相機晃了眼睛,掙紮道:“大小姐,我真地是一時好奇才胡亂按了幾下,您明察啊!”
“明察?”愷福笑道:“要是我真地明察了,恐怕有些人的臉就沒了。”
那人仔細一想,竟不知說什麽了。
愷福又道:“回去告訴你主子,其他時候其他地方想怎麽玩怎麽玩,可是在我的地盤和我經手的事上,一點亂子都不能出。事情要是抖露出來,管他是誰的臉,我啊,照打不誤。”
那人討好的笑道:“大小姐您說哪裏話,您想多了,小的真地是一時好奇才胡亂按了兩下,什麽都沒看清楚。”
“沒看清最好,不然的話,就把你眼睛剜下來!”
“是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愷福惡名在外,隻有她不想做的,沒有她不敢做的,這人被嚇了一個激靈。
“把他放了,找人盯著他,要是敢胡說八道,把他舌頭拔了!”
折騰了這一遭,婚禮酒宴總算是結束了。
送客時,愷福特意站在內院門口,拿起福袋,遞到陳老太爺麵前,笑道:“陳爺爺,您走好,東西您帶好,該帶的人也別落下了。”
陳老太爺看著愷福洋洋自得的樣子,真是惱也不是,笑也不是;背了手走了出去。
愷福長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我真不懂,為什麽自己人要搞自己人呢?仗著別人的信任,卻一直欺騙和算計別人呢?”
送走了賓客,愷福一邊盯著人收拾屋子,一邊等著威明。
“大小姐,威明回來了。”阿珠喊道。
愷福見到威明,又問:“怎麽樣,路上沒出什麽事吧?”
“允寧少爺把人帶到了她哥嫂家裏,該說的話我也說了,她嫂子說知道了,一定會把人看好的。”
“這人是真地有病……還得找人盯著她點……”
“那行吧,一會我再找兩個人在那盯幾天看看。”
“咱們回園子吧,明天就過節了。”愷福又向許家人告了別,便匆匆趕回了西山。
一回到園子,愷福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便盯著小胡將照片洗了出來。
果然有一張玉秀被拖著走的照片。
愷福冷笑道:“你們說,他是想搞我呢,還是想搞寧哥?”
小胡搖搖頭,道:“反正沒安什麽好心。”
“讓你找的人都找了嗎?”
“放心吧小姐,都照您的吩咐寫著呢!晚飯那會您就能見著了……”
“嘴牢靠嗎?”
“嘴緊著呢!這種事他們也不知幹了多少了,拿錢辦事,總不能砸了自己的飯碗……”
愷福聽罷,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麽要緊的,便將照片和膠片一齊燒毀了,直奔琮中的書房。
“喲,管事的回來了。今兒怎麽樣,都還順利?”琮中笑著問道。
“別提了,大哥,快點讓你的人寫新聞出來。”
“你急什麽?”
“跟你多說什麽呢?你找幾個報社的人過來,把許先生結婚辦婚禮的新聞發出來,能費多少事呢?”愷福有些不悅地嚷道。
琮中拿她沒辦法,隻好隨著她,找了幾個記者過來,依著愷福的交待,寫好了新聞稿子。
“晚報的時候就發了,不用太大的地方!”愷福道。
琮中歎道:“你啊,這是何苦呢?就算你事事都考慮周全,總有疏漏的地方,防是防不住的,要緊的不在這裏下功夫。”
“要緊的是我盡力了,如果做成這樣還被人算計,是我不如別人,我隻有認了。”
“要緊的是,這件事到今天便到此為止了,以後凡是同這些人有牽連的事情,你都不要再多管了。”琮中警告道。
“是!琮大爺……”愷福嘴上不耐煩地答應著,心裏卻在盤算著怎麽向老太爺回話的事。
捱過晚飯,愷福看了時間,想著這會晚報也該送過來了,便迫不及待地去門房催報紙。誰知,門房卻支支吾吾地不肯將報紙拿出來。
愷福剛想發火,卻見胡總管一路小跑過來,對愷福說道:“大小姐,老太爺找你呢!快些吧,唉,這麻煩事啊,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