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言辭交鋒
手握世界三分之一兵力的帝國皇帝,當然不會是一個安享天年的富家翁。
所以眼前的這番景象,到反而令蘇牧二人都微微有些惘然。
畢竟事到如今,就算龍拓帝君他再如何的扮演溫情,但早已認清了那份“寵愛”本質的蘇潼,又哪裏還會如此輕易的沉淪其中?
不過也就在此時,就在蘇牧和蘇潼兩人正愈發茫然之時。
這方明顯蘊含了無數宮廷法師心血的碧波亭,也在蘇牧二人成功入亭的同時,緩緩的離開了中庭湖泊的湖畔。
亭閣下的基石,緩緩的漾起了清澈的水波。
像是一艘華美的遊船一般,輕輕的割碎了水麵上的平靜,無比輕巧又安靜的向著湖泊的中心蕩去。
而也直到這一刻,一直都背對著蘇牧二人的龍拓帝君,也這才終於在亭閣驚散了錦鯉群之後,這才緩緩的轉頭看向了蘇牧二人。
繼而更是用一種令蘇牧愈發難以理解的方式,毫無壓迫感的走到了蘇潼的麵前。
然後也才微顯突兀的,以掌心探了探蘇潼的身高。
繼而更愈發家常的、輕輕說著:
“你又高了、也又成熟了……你胞弟蘇燦,如今也恐怕早就比你更高了吧。現在既然聯邦和帝國關係有所緩和,你就讓你弟弟早些回來。並且連你都已經有了婚約,也是時候為你胞弟物色一門姻緣了。”
……
如果說龍拓帝君先前的姿態,還僅僅隻是讓蘇牧和蘇潼微微詫異。
那麽他接下來的這番舉動,卻是愈發的令蘇牧二人心中淩亂,甚至有些驚詫於龍拓帝君這份突兀的表現。
雖然從內心深處,蘇牧和蘇潼其實至今也堅信著:
能夠驅使自己的兒女明爭暗鬥的龍拓帝君,必然是心智極為冰冷堅決,甚至可以說是極度“無情”的一個人。
但此時龍拓帝君的表現,卻完完全全的於此相反。
並且最讓蘇牧無法理解的關鍵問題、其實也正是……以龍拓帝君的身份與地位而言,他完全沒有如此表演的必要。
甚至也正如此時的畫麵一般,縱使如今的帝國皇帝他,已然久違的對蘇潼展現出好似真誠的情緒。
然而身為帝國公主的蘇潼,卻依然是下意識的想要躲開。
畢竟在龍拓帝君的雙手之上,也不知究竟凝固著多少人的鮮血,又究竟擁有著多麽黑暗的遺留。
所以就算帝國皇帝,如今已經做出這般的舉動。
但無論是曾經被龍拓帝君試圖殺死的蘇牧,還是曾經被龍拓帝君視作工具的蘇潼,卻同樣都無法輕易的接受這份詭異的溫情。
所幸此時的龍拓帝君,他縱使想要稍稍一展胸中的某種情緒。
但身為帝國主宰的他,卻畢竟也擁有著一名皇帝的驕傲。
故而隨著蘇潼眼神中的微微躲閃,帝國皇帝在輕輕探了探蘇潼的身高之後,卻也並沒有繼續更加親密的舉動。
反而是將他的目光,突然又凜然的看向了一旁的蘇牧。
然後才用一種漸趨冰冷的聲線,一反先前麵對蘇潼時的那份溫情,反而是無比森然的對蘇牧所沉聲道:
“祖龍廟中的收獲……你可徹底的吸收完了?”
……
不得不說,帝國皇帝的這句兀然轉折,無疑也再度令蘇牧心中一震。
甚至連先前那茫然的情緒,也頃刻變得森冷徹骨起來。
前一秒,帝國皇帝還在上演著溫情脈脈的父女相見,甚至還久違的關心著那個從未被他所注意的邊緣皇子。
而下一刻,帝國皇帝卻已經兀然卸下了那份溫情。
反而是無比森然又強悍的,直接撕開了蘇牧和帝國皇帝友好交談的麵紗,生生將兩人之間最冰冷的真相,徹徹底底得攤開在了明麵上。
帝國皇帝的這番行為,無疑不但出乎著蘇牧和蘇潼的預料。
甚至也在驟然突兀的轉折中,終究還是找到了蘇牧情緒上的裂痕。
讓如今的蘇牧,終於是在那微微錯愕的瞬間……依舊還是將內情最真實的惶恐,給清晰的流露在了帝國皇帝的麵前!
蘇牧在祖龍廟中的收獲,自然是竊據了本該屬於帝國皇室的資源。
雖然在蘇牧終究展示出幻刃流光的時候,關於蘇牧在祖龍廟裏最大的收獲,其實已經清晰的暴露在了楊子牧的眼前。
但就算如此,如果帝國依舊試圖和蘇牧保持明麵上的和睦,便隻能佯裝根本沒有認出此物的來源。
故而在來到這裏之前,蘇牧其實也完全就沒有考慮過:
帝國皇帝他……竟真的會以此進行苛問!
畢竟以眼前的大陸形勢而言,無論是怎樣來看,帝國和聯邦之間的合作,似乎都是必將成立的必然。
此時的蘇牧,他也根本就無法明白……帝國皇帝究竟是有著怎樣的想法,才會赫然將一切都徹底的給掀開?
……
不過蘇牧的反應速度,倒也同樣出乎著帝國皇帝的預料。
就在帝國皇帝利用父女親情作為掩護,驟然將蘇牧的神情給敏銳捕捉之後。
此時的蘇牧,卻也飛快的強行冷靜了下來。
下一刻,更是在堆砌起了一副毫無破綻的完美笑容,這才微微不解、又微微茫然的看向了帝國皇帝。
然後才用更加迷茫的聲音,說著毫不相關的回答:
“北境魔法學院十五席蘇牧,攜未婚妻蘇潼覲見陛下……請問陛下先前所言的祖龍廟,那究竟是怎樣的一方所在?”
蘇牧的這番回答,可以說也是極為的含蓄又巧妙。
既在開口的一瞬間,便將自己的身份給無比清晰的再度強調,又一次提醒著眼前的這頭雄獅,自己畢竟代表著聯邦的真實意誌。
而下一刻,更是就算露出了某些破綻,卻也仍舊不去承認關於祖龍廟一事。
就好似帝國皇帝的那份苛問,真的無法被蘇牧所理解。
並且更為巧妙的也是,帝國皇帝強邀蘇牧二人來到的理由,其實也正是回避開了作為聯邦大使的蘇潼,反而是以皇親的身份邀請著蘇牧。
所以此時此刻,哪怕蘇牧他絕口不提關於蘇潼的公主身份,並再度的強調著自己學院十五席的地位。
但眼前的帝國皇帝,卻也難以因此而遷怒於蘇牧。
至此為止,其實距離蘇牧二人進入碧波亭內,也僅僅隻是片刻的時間而已。
但關於蘇牧和帝國皇帝的第一輪交鋒,卻已經透過彼此都毫無破綻的言辭,已經在空氣中鋒利的相互交匯。
不過此情此景之下,比起蘇牧和帝國皇帝間的言辭碰撞,其實真正令蘇牧微微遺憾的東西、卻也赫然正是:
帝國皇帝對蘇潼的那份關心,果然、必然……也終究還是一場騙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