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汙手黨
就在蘇牧歸來萬人歡呼的那一天開始,思凱沃城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卻是有著無數的事情正在不斷的發生。
“你們確定,三合會他們真的衝撞了那個人?”
舊城區中某個極為僻靜的角落裏,無數生活在陽光背麵的人,卻是紛紛從各種各樣的地方匯聚了過來。
而其中為首的那幾名首領,更是在討論著萬人空巷那日所發生的另一樁事情。
“情報來源沒有問題,三合會裏邊本來也就有我的人,他們那日的確是衝撞了某個大人物,然後灰溜溜的退了回來。”
“並且他們那日所要去收取保費的餐廳老板,後來也正是跟隨著那位閣下進入雲上區的女子。想必雙方已經發生了某種衝突,所以那位閣下才不放心的將女子也帶走。”
眾人的這番推測,無疑徹底扭曲了蘇牧的本意。
蘇牧顯然隻是單純的發現了緹娜的才能,又欽佩於對方遊曆大陸的經曆,這才想要將對方給納入麾下。
但在所有隱藏於城市陰暗麵的人看來,這卻無疑是蘇牧和三合會衝突的佐證,也是於其他眾人而言的一份絕佳機會。
所有隱藏於陰影裏的覓食者,人們都簡單又直白的將他們稱之為汙手黨。
雖然關於他們的存在,大多數略有遠見的聯邦居民,都知道那不過是一種社會形態下的必然產物,倒並不是如何的排斥他們暗地裏所維護的秩序。
不過就算如此,人們倒也並不會給他們什麽明麵上的認同。
畢竟“汙手黨”這個詞匯本身,本就蘊含著人們對這個行業的不齒和不屑……要是能夠從事一份漂漂亮亮的工作,又何苦讓自己深陷泥澤呢?
然而也正是因為人們的不齒和不屑,所以身處這個行列的汙手黨各個幫會們,便也隻能更加的看重利益、並完全不講究情誼。
他們自甘墮落的根本,從來便是為了賺取金錢,如果就連金錢都無法保證的話,汙手黨似乎才是真正的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
“所以說……三合會也許也該從思凱沃城裏消失了!”
其中某個幫會的為首者,輕輕的說出了場間所有人的心聲。成為眾矢之的的三合會,顯然已經化作了眾人想要分而食之的美味蛋糕。
“並且最重要的是,如果那一位他心慈手軟也便罷了。但他若是一旦記恨於三合會的衝撞,想要動用他的勢力來鎮壓我們,那也才是我們這些人真正的末日。”
“既然如此,我們不如趁著那一位還未動手之前,便徹底讓三合會成為曆史,這也才是令其他所有幫派安全延續的手段。”
此人的判斷倒是並沒有錯,汙手黨雖然也有他們的存在道理,但在聯邦明麵上那些大人物的眼前,覆滅如今的汙手黨也隻是瞬息的意動而已。
“我約了三合會的會長至此,三合會一方他們一會兒便將來到此間。如今看來,就算他們曾經是汙手黨中發展最好的一家,但也終究到了他們該退出舞台的時候了。”
此間一共匯聚了十二家其餘的汙手黨幫派,而他們之所以匯聚的共同目的,便正是讓如今的行業龍頭退出利益的紛爭。
隻要三合會能夠退出,自然便有無數的資源將會重新洗牌。
無論是在場的哪一家,都會擁有更多的可能。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就在所有人心中都充滿了欲望和希冀的時刻,萬眾期待的三合會一方,也終於來到這片陰暗的角落。
……
此地其實是一片廢棄的作坊,曾經大量製造皮革製品的這片區域,環境自然是舊城區中最為惡劣的地方。
除卻不遠處被煉金工坊吞所並的幾處所在,其餘的地方一旦遭到商人的拋棄、便再也沒有人會隨意到來,自然也就成為了汙手黨聚集的地址。
此時隨著三合會眾人的到來,其餘十二個幫派卻是已經隱約間將三合會合圍了起來。
而十二幫派的為首者,更是已經冠冕堂皇的開口道:
“你們三合會,最近似乎是衝撞了某個絕對不能得罪的人物。恐怕就算你們接下來再怎樣謹小慎微,心中也依然很怕對方心有怨憤。既然如此的話,不如幹脆就離開這片汙穢的泥潭,遠離開那個人的視線注視。”
所謂的泥潭,自然指的便是汙手黨的地盤。
但汙手黨的成員們,他們若是真的還有其他門路可走,又哪裏會自甘墮落的進入這片髒汙之地。
要他們退出這片獵食場,無異於就是讓場間眾人失去生存的根本。
故而三合會的首領聞言,臉色自然也立刻陰沉了下去,目光有些警惕、又有些憤怒的看著其餘十二家幫會,繼而才怒聲斥責道:
“我們三合會做事向來循規蹈矩,從來都是在維護著這潭汙水不要溢出。而如今你們這些白眼狼,倒是反而想要將我們自己給攆出去,我倒要看看誰有這份底氣?”
三合會首領的這句話,倒也的確露出了幾許的霸氣。
畢竟能夠坐上行業龍頭的他們,自然要比其他的十二個幫派更加嚴密和統一,不然也不可能擁有如今的成就。
然而就算如此,就算三合會的威懾也的確令人心生猶豫。
但真正讓三合會也感到危機的,其實也並不是眼前的十二個幫派聯合,反而同樣是來自頭頂懸空山之上的恐懼。
如果是尋常狀況下,麵對十二幫會的聯合,三合會早就已經借機將對方吞並,再度擴張自己於汙手黨中的影響。
然而在此情此景之下,三合會別說不敢搞出什麽大的動靜,甚至也極為不想和其餘十二幫派開戰。
因為至今為止誰也不知道……那個人他究竟會有怎樣的態度?
所有地下勢力的生死存亡,其實隻是那個人一念之間的事情而已。並且那顆高高在上的聯邦星辰,更又是汙手黨們所絕對無法接觸到的人物。
所以眼前的一幕,似乎也終究隻能用最原始的手段來解決。
……
“抄家夥。”
不知是十二幫會中的誰,首先喊出了這句代表著衝突劇烈化聲音,這間廢棄工坊裏將要發生的一切,似乎已然不可阻止。
不過雖說是抄家夥,但其實汙手黨們當然不敢公然在聯邦首都中手持兵刃。
汙手黨們用以搏鬥的武器,無外乎便是包裹了棉布的鐵棍,磨掉了棱角的尋常鐵鏟,甚至是某家後院兒裏順來的掃帚棒子。
歸根結底,所謂的汙手黨其實隻是下層混混的集合。
他們之間爆發出的戰鬥規模,也不過就是街頭打架鬥毆的程度,不但沒有人想要鬧出人命,甚至大家都相互克製的不願讓衝突太過慘烈。
而這種時候,作為行業龍頭的三合會便也展現出了其巨大的優勢。
就算大家都克製的不使用鬥技,純粹以肉體覆蓋了炁能去拳拳到肉的搏鬥,但擁有著一名正式騎士加盟的三合會,卻顯然比其餘十二幫派加起來都要強勢。
一番激鬥之後,躺下哀嚎的竟然大半都是十二幫派的人手,反倒是三合會本身並沒有多少人真正失去戰鬥力。
“但是你們畢竟衝撞了那個人,就算你們三合會不是我們能夠動得了的,但如果那個人真的看向了這裏,我們整個池塘裏的人都將為你陪葬。”
某個幫派的首領,被人狠狠的一棍拍倒在了地上。
但他的口中,卻依然將三合會、或者說整個汙手黨最大的那份不安,給狠狠的爆發了出來,讓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份呐喊。
汙手黨不是什麽好人,卻也並不是什麽壞人,他們隻是一群在城市陰影裏尋求生活的……聯邦最底層的可憐人。
“你這個三合會的首領也好,你手下那名正式騎士也罷,像是你們這般人物,就算離開了這方泥潭難道還活不下去不成?”
“但我們活不下去,我們其餘的十二個幫派都活不下去。我們根本就無法在這潭汙水以外的地方活下去,我們隻能不顧一切的維護這片汙水不被衝刷。”
隨著此人的這番呐喊,這場沒頭沒腦的私下械鬥,似乎也終於還是各自停手。
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共情於此人口中的悲戚。
“隻要你和你麾下的那名騎士離開,以那一位他的身份和地位而言,自然不會真的為難於我們這些汙漬中求生的螻蟻。”
“至於你手下的這些人,這些和我們擁有同樣困境的人,他們自然會分別被我們十二個幫會所吸收。”
“所以,就算我們無法戰勝三合會,就算我們加起來也仍舊無法戰勝三合會,就算我們的掙紮是如此的卑劣又醜陋,但這卻是我們唯一能走的一條路。”
“我們在場的所有人……畢竟隻能、也隻會在這潭汙水中生存!”
……
一場規模甚大的械鬥,卻終究停止於那一聲發自內心的呐喊。
此人的這番話,雖然也的確隻是一出誅心的征伐,但對於大多數隻能苦苦掙紮的汙手黨成員而言,卻是誰也無法否認的絕望事實。
身為汙手黨的他們,在這種光芒萬丈的城市中,的確就是最底層、最讓人不齒的存在。而一旦離開了如今的生存環境,他們卻是連生活都會變得無比的艱辛。
畢竟在這個世界裏,最不缺少的便是他們這些底層的戰士。
就連擁有一技之長的裁縫、鞋匠等等,也絕對能夠獲得比他們更好的生活,也能夠一同享用這座城市的榮光。
“我們……沒有其他任何的生存途徑。”
一聲不知從何響起的感歎,瞬間彌漫於此時械鬥的雙方。讓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三合會的首領,也看向了那名意外加入的中字級騎士。
似乎事情最好的結果,也正如剛才十二幫會的期望那般……隻要他們兩人能夠退出,自然便能維持如今的狀況。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就在所有人都一臉沉吟的同時。
伴隨一聲吱嘎的異響,這所廢棄工坊的破舊大門,卻是再一次被某人給推開。
並且此時的來者,竟然是一名佩戴著魔法學院徽章的法師,更是一個令那名三合會騎士所無比熟悉的麵孔。
來者赫然正是……那日與蘇牧同行的、那名莽撞而固執的施法者。
那日萬人空巷送蘇牧登上煉金平台時,同行者弗裏曼的麵容自然早就被大家所記住,所以此刻看到弗裏曼竟然找到了這裏,卻是所有人都心中升起了濃濃的絕望。
蘇牧的目光,終究還是注視到了這裏,而作為正麵衝撞過蘇牧的三合會,卻依然還屹立於汙手黨的中央。
所有人似乎都已經預見了,接下來將由大批的城防士兵湧入,直接將而今的汙手黨給徹底覆滅。
然而也就在所有人的絕望眼神之中,人們預想裏的伏兵卻並沒有出現。
反而是弗裏曼自身,才是有些緊張而忐忑的開口著:
“蘇牧閣下說,他想要和你們的代表見上一麵……如果你們不再繼續戰鬥的話,能不能立刻隨我去麵見蘇牧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