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帝君三問
“帶走了帝國公主蘇潼的心,究竟該當何罪?”
顯然,帝國皇帝這句兀然的問話,不但不打算和蘇牧講任何的道理,甚至幾乎可以說就是胡攪蠻纏。
但最關鍵卻在於,發出疑問者是帝國國君本人,那麽無論他說出的疑問再如何荒誕,蘇牧卻也必須得認真的給出答案。
“於情而言,蘇牧當娶殿下;於法來說,蘇牧亦正在等待殿下成年之期。”
蘇牧的這番回答,無疑也早就做足了準備。
對於帝國國君最想聽到的那個回答,蘇牧當然心中分外明白。
然而那份回答的代價,卻是蘇潼從此再無法離開帝國國境,所以蘇牧不但不能給出那個回答,甚至必須找出與之抗衡的依據。
於是也才有了……“於法而言”的這份前提。
“鄙人和公主殿下的感情,天地可鑒、雙月可明。但鄙人自知貴國祖律嚴苛,故而不敢逾越稍許,隻待殿下成年之後……便定會請娶公主殿下!”
蘇牧的這番話,幾乎是在龍拓帝君真正開口威逼之前,便已經憑借著更高於帝國皇位的那份權威,直接將帝國皇帝的意圖給截斷。
作為傳承數萬年的古老帝國,龍拓無疑極為主張對祖先的崇拜。
而諸多開國帝君所立下的法案,雖然如今誰也沒有再認真的去執行,但這種事情卻是誰也不敢公開反對。
故而此時此刻的蘇牧,便也偏偏挑出了其中的一條:
“凡帝國皇子皇女,成年之前不思婚配!”
並且作為如今的蘇牧來說,他顯然已經知曉了那所謂的開國大帝,也不過就是和自身同源而來的先行者而已。
甚至開國大帝之所以立下這條規則,恐怕也隻是存粹的一拍腦袋罷了。
但時至今日,無論當年的開國帝君如何想法,這條簡單卻又直白的祖訓,卻是清晰明白的寫在帝國史書上。
就算是如今的帝國國君,也絕對不敢公然去挑釁。
……
一道森冷的目光,銳利的穿透了迎賓殿中的歡愉,宛如冰寒徹骨的刀鋒般,直直的刺向了蘇潼和蘇牧而今就座的方位。
如果說在二人來到帝國之前,帝國國君還隻是心中懷疑。
那麽此時此刻,帝國國君顯然已經絕對確定了:
“蘇潼不但是在刻意逃避著帝國泥潭,甚至也已經做好了,要徹底舍棄帝國榮華、永遠留在聯邦的那個決定。”
一個帝國主宰最悲哀的事情,必然是子民的離心。
而比子民離心更加觸目驚心的事實,則是膝下子女們的背叛。
為了皇權而爭鬥,帝國國君也默然應允;用銳利的目光來盯著自身的死期,帝國國君同樣不是那麽的在乎。
因為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他們覬覦、並崇拜著帝國國君如今的地位。
然而眼前的蘇潼,她而今卻不但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羨慕。
雙眼中僅有的,也隻是對一個遲暮老人的同情。
這讓如今帝國國君,幾乎有種深切的刺痛感……似乎他身體如今的疲敝,全都是源於蘇潼的驟然揭露,而並不是源自其自身的問題。
所以在一陣沉默之後,帝國國君也再度的緩緩開口。
輕輕的說出來,對於蘇牧而言的第二個問題:
“寡人聽說你僅僅孤身一人,便不但建立了大陸聞名的‘奧秘會’,甚至更是聯邦中少有的政壇新秀,就連聯邦議長也極為看好你的未來。”
“如此說來,若帝國願直接給予你你想要的一切,你可否願意為了吾女潼兒……入我帝國、且上殿為官?”
……
帝國國君的第二個問題,一改所有人都認為的逼婚之態,反而再度借由蘇牧和蘇潼的“熱戀”之實,明目張膽的拉攏起了蘇牧本身。
雖然蘇牧作為強力外援,的確能夠讓蘇潼再度陷入泥潭。
但反過來說,如果直接讓蘇牧大受寵信,其實也同樣能夠達到製衡其餘皇子的目的。
不過對於帝國國君的這番拉攏,蘇牧如今卻是眼觀鼻鼻觀心,默默的選擇了低頭不語,並不主動回答帝國國君的疑問。
而與此同時,作為學院院長的鄧避惰,也終究不得不發聲道:
“陛下聖明,蘇牧可是我們聯邦千年一遇的瑰寶。並且聯邦更是早已在蘇牧身上,投下無限大的期許,還正等著他為聯邦帶來新風。”
“陛下此舉,想必隻是為了誇讚您未來的女婿一番,並不是真正的有意……要從聯邦的種種期許中、強行將蘇牧給挖走吧?”
鄧避惰的回答,顯然已經清晰的表達出了聯邦的態度。
並且言語之中,更深層的那抹意思更是:
蘇牧雖然的確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但他畢竟已經享受了聯邦的投資,如今究竟該為了誰而服務,早就不是蘇牧自己能夠應對的問題。
就算是來自帝國國君的邀請……蘇牧也仍舊沒有擅自應答的權利。
甚至學院院長鄧避惰的話音剛落,作為蘇牧“未婚妻”的蘇潼本身,更是輕輕的對著帝國國君行了一禮,然後才眼露不舍的說道:
“父皇無需掛懷,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天南海北,潼兒也依然十分知足。並且我自幼太過受到父皇溺愛,也該自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如今我自己的這份選擇……還請父皇一定要給予支持!”
蘇潼的這番自白,雖然並未表達出如何尖銳的訊息。
但正如龍拓帝君本身,也同樣在憑借著蘇牧二人的相愛為故,試圖直接將蘇牧給拉攏到帝國一方。
此時蘇潼反而也利用了這一點,果斷流露出了對蘇牧永相追隨的意誌,似乎也同樣是如此合情合理的行為。
並且更為重要的是,無論是學院院長的插科打諢,還是公主蘇潼的直白袒露,其實都是在用各自的方式,再度違背著帝國國君的意誌。
作為帝國主宰而言,這反而才是最為讓他所不喜的事實。
於是龍拓帝君那略顯渾濁的雙眼,如今更是微微眯起、成為了兩道冰冷的寒芒。
然後也便不再委婉的,直接問出了最後一道問題:
“蘇牧、你打算用什麽來向寡人保證,你一定能夠給我的女兒最好的未來,以及最是美滿的人生?”
“你究竟有什麽東西……能夠切實的證明這一點?”
龍拓帝君最後的疑問,幾乎已經不再講任何的道理,隻是存粹以一種無從證明的無賴借口,逼迫蘇牧自己承認自身的無能為力。
然後龍拓帝君便有了理由,繼續對蘇潼的人生加以幹涉。
然而也就在龍拓帝君的這番苛問,才剛剛回蕩於迎賓大殿之內,一道更加驚人的答案,卻是已然從蘇牧自己那裏響起。
無論是聯邦所提供的庇護,還是蘇潼自己的堅定意圖,其實都並不能真正做到讓龍拓帝君無話可說。
但蘇牧此時此刻的回答,卻反而擁有著這般悍然的力量。
因為蘇牧的回答、也赫然正是:
“我雖然的確無法證明,我擁有著如何堅實的基礎;但我卻一定能夠證明,我必將名揚整片大陸,也擁有著最光輝的一片未來。”
“因為……此次學院交流大會的榜首之位,必定是我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