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章 寒音谷(十七)
夜色濃重,明月當空。
無一處內的一間屋子裡,淮憶與韋修然對視著。
淮憶的眼神顯得無比慌張,她被現在的韋修然嚇到了,只覺得腦海里原有的一切被剛剛的低吼聲衝擊的一片空白。
韋修然的眼神炙熱中又略帶一絲不可思議,因為他竟然發現自己會因為淮憶的事而到了無法自控的地步。他放下抵在牆上的手,站直了身。
「王爺?」看到韋修然開門要走,淮憶叫住了他。
「什麼事?」韋修然停下腳步,應著聲,沒有回頭。
「華堂哥的父親與我的父親是至交好友,我們之間的關係雖不是兄妹卻勝似兄妹,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還有剛才……他說他還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日,暫時先不跟我回都城。」
淮憶一直覺得韋修然對她的事根本不會在意,所以對於華堂哥的事她也只是粗略的提了一下,至於以後如何安置他的問題更加沒必要說明。可剛才在韋修然轉身離開的一瞬間,她突然覺得應該向他解釋或說明些什麼。
「還有別的事嗎?」
「沒……沒了。」
「清韻樓……」
「……」
「你以後不用去了。」
淮憶獃獃的望著韋修然離開的背影。
不用去了?
她給他當了四年的情婦,從不敢在感情方面對他有任何的奢望。然而,他剛剛那句話讓她的頭腦有些混亂不清了。
不用去了?
這句話是不是代表著什麼呢……
***
鬧鬧哄哄的早晨過後,淮憶五人走了。
巴朗寧看著大哥還望著淮憶的背影不動,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幾晃。
「行啦,別看啦,人都走遠了。大哥你也真是,還不如我。我第一眼看中那個姓安的,片刻之後就將他給綁了,雖然結果不太盡人意吧,至少我敢說敢做。到是大哥你,都沒找機會向淮憶姐姐表白,就這麼讓她走了?」
「不然呢?」
「你不是喜歡她嗎?為什麼不開口留住她?」
巴朗圖摸了摸妹子的頭。
「說你還是小孩子,你就是不服氣。不是我不說,而是我就是說了,她與那個男人之間也根本沒有我立足的餘地。既然知道自己沒有可能,又何必給人家增添無謂的煩惱呢。」
「那個男人?哪個男人?」巴朗寧還是沒有明白。在她的印象里除了孟華堂以外,淮憶並沒有跟任何一個同來的男人有過過多的接觸,也沒有和哪個男人看似有曖昧的關係。
「行啦,跟你說不明白。快回去收拾收拾,我們明日也要起程了。」
「起程?去哪兒?」
「你說去哪兒,當然是回家。」
「不是吧,從族裡出來一路還沒去幾個地方就一頭扎進這寒音谷里來了。」巴朗寧秀眉一挑。「大哥,這裡離都城很近,要不咱們……」
「你想都別想,趕緊給我進去收拾東西。」
巴朗圖揪住妹子的小辮子進了屋,剩下蘇大夫和孟華堂,一個長吁短嘆不止,一個一臉的落寞。
「唉!」蘇大夫又是長嘆一聲。
「蘇大夫您這是怎麼了?」孟華堂笑問。
「哎,安小子和韓丫頭兩人在的時候吧,覺得他們跟鬥雞一樣吵個不停讓人頭疼。現在他們走了,老夫這心裡還竟然有點小失落。哎,等圖小子他們也走了,就剩下老夫和你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嘍。」
孟華堂微微一笑。
「笑什麼笑,我可告訴你,淮丫頭她人是走了,你別給我又像之前那樣天天尋死覓活的。」
「不會了,我想開了。」
「嘿,淮丫頭簡直就是治你的一劑良藥。」
「小柔是不是良藥我不知道,但你熬的那苦的要人命的葯我是真心不想再喝了。」
蘇大夫哈哈大笑。
「對了,我手裡現在有好東西喲。」蘇大夫男童般的臉上露出竊喜。
「好東西?」
「對嘍,不僅我有,你也有喲,安小子有樣東西讓我送給你。」蘇大夫說的神神秘秘。「連淮丫頭都不知道。」
「安少送給我的?」孟華堂有些不解。「什麼東西?」
「是連老夫我都沒見過的好東西,說是給你的見面禮。」
蘇大夫推著孟華堂進了安昱珩之前住的房間,裡面擺著一大一小兩個長方形的箱子。
「這些全都是?」
「嘿嘿……不好意思了,這小箱子里的東西是給你的,這個大箱子里的東西嘛,是給老夫的。」
孟華堂打開箱子后先是看到一張字條,他將字條拿起。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希望下次再與華堂兄弟見面,能一起慢步都城。」
孟華堂放下字條,揭開下面的蓋布先是一驚,裡面裝著的竟然是一條人腿,可待他再細看后卻又發現那並不是真的。
「這是……」
「安小子說,這叫什麼……對對,義肢,也叫假肢。只要你裝上它,再慢慢練習一段時間雖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健步如飛,但正常走路應該不成問題。」
自從孟華堂醒來知道自己少了一條腿后,整個人都像是陷入了一個看不到底的深淵,覺得這樣的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
在淮憶他們到來的前幾日里,孟華堂就是抱著一死了之的想法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吃不喝,這也是為什麼安昱珩初見他時會覺得他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的主要原因。若不是蘇大夫日日強行給他灌藥挺著,他怕是根本就等不到淮憶。
好在見到淮憶之後,他漸漸放棄了死的念頭,開始有了想活下去的意願。如今聽到竟然有東西能助他像正常人一樣行走,他更是激動的喜極而泣。
「真的?這世上還有這麼神奇的東西,我怎麼都沒聽說過?」
「別說你了,老夫活的都過半百了,不是也沒見過。韓丫頭說這東西是安小子連夜做的,也真是怪了,他們來時也沒見帶著什麼工具和材料,這東西就好像是他憑空變出來的一樣,還有我的這些……哈哈……」
蘇大夫打開了大箱子,裡面竟然是大大小小碼放著十幾壇的酒。
「這些也是安少他給的?」
蘇大夫欣喜若狂的點著頭。
「這麼多酒罈他到底是怎麼弄進來的?」
「管他是怎麼弄的,關鍵是這些全是頂級女兒紅。」蘇大夫說話間已打開兩小壇美酒,將其中一壇遞給孟華堂。「來吧?慶祝一下。」
「慶祝?慶祝什麼?」
「傻小子,還能慶祝什麼,當然是慶祝你能久病大愈,慶祝我不用再為了你勞心勞力,還平白得了這麼多的好酒。碰一個……」
壇壇相碰,酒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