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8
225
這是一條熟悉而又陌生的路。熟悉是因為路總伴著人成長；一路走過來的經曆，自己可能會遺忘，道路兩旁的野花卻記住；記住曾經在十字路口的彷徨，記住曾經在萌動時光裏的躁動，記住曾經為了愛去追求時的衝動。陌生是因為樹比原來要粗壯，它跟自己一樣在成長；因為花比過去更鮮豔，光陰帶走苦澀的青春，留下醉人的成熟。野花周圍的青草，沒有讓花木的茂盛擋住自己向往的陽光，一樣青翠，一樣頑強地在樹林的縫隙中生存；看見馬曉豔那張美麗的臉龐，歡欣地向她暗示，我烘托過你少女時的秀美，現在樂意為你的嬌媚奉獻。在林中穿梭的風兒，讓野花不僅在林蔭下扭動腰肢，還在道路旁向人們展示柔美；帶著花的香味不僅穿越山嶺，還鑽入行人的鼻息。在這春暖花開的季節，一片翠綠的山野，被天然的畫筆繪成一副具有生機的畫卷，卻在馬曉豔麵前顯得青澀。荒野都變綠了，人也該從無到豐富；人是從青蔥的歲月走到金黃的日子，讓青春的生氣化為成熟成長的養分，萌動的心懷變為理智生長的山穀。
秋生與馬曉豔一大群人，走在老家的路上，迎來了一路上人們的觀望；尤其是馬曉豔最能博取路人的眼神。美女不需要修飾就美，有花的裝飾更美。人要想在寂靜的鄉村找尋美，去荒野的山坡上采擷鮮花，花是人們公認美的符號。
“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記得，有一個人想去摘花卻從土壁上摔下來了。”時間總是帶走有益的好，留下傷人的壞。
“如果沒有摔下來多好呀！”人生沒有如果，生命不接受假設。
“哪一點好？”
“起碼我是第一個送你花的人。”男人願意為女人而變得勇敢，女人喜歡男人成為自己的英雄。
“這很重要嗎？”
“重要。那是我第一次把想做的事情搞失敗。記得失敗的人容易成功，痛苦能給人力量去戰鬥。”
秋生說著就去爬小時候爬過的土壁，依然是那麽陡峭，依然是雜草叢生，依然隻有上麵長著的山花最嬌豔；在春日的普照下，它展現出獨有的嫵媚與風情，如貯立在春風中的馬曉豔一樣，深深地吸引著秋生的心神。
“你不要去爬呀，小心摔下來。”女人既喜歡男人為自己冒險，又害怕男人的冒險。
“不會摔下來；我一定要把花摘下來送給你。”在女人麵前果敢的人，在事業上也果決。
秋生的手指使勁挖進土裏，在土壁上刨出不會崩掉的坑，腳踏在上麵，終於爬了上去。
“送給你，希望你喜歡。”盡量把想辦到的事辦到，人生會少些遺憾。
“謝謝你，我太喜歡了。”曉豔雙手捧著這束遲來的花，如托起一份遲來深沉的愛。
“你手怎麽樣？我來給你擦擦。”
馬曉豔掏出潔白的手帕，把秋生手上的泥土擦掉，感到秋生的手好熱；這股熱流透過指尖傳到她的心裏，暖洋洋，好舒服！兩人的手在觸碰的瞬間，覺得應該緊緊地握著，回到她爹的家裏，兩人的手也沒有鬆開。隻要是幸福，應該抓住，它走得快來得慢；隻要是歡樂，應該享受，它去時容易得時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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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做夢正常，沒人不做夢；把日常生活中的所思所想載入夢中，是每個人各自不同的體驗。如果生活在幸福中，夢中浮現的是甜蜜；如果生活是苦澀中，夢中呈現的是辛苦；如是生活在害怕中，夢中展現的是恐懼。程躍進在夢中經常遇著不想遇著的事情，比如去坐牢。人不願意坐牢，除非認為監獄才是靈魂歸依的天堂；人渴望自由，希望生活在自由的世界，像風一樣任意遊蕩，追求沒有束縛的人生，為了更好地飛翔，幫心靈找一個更易於棲息的地方。程躍進還夢到被人殺害；生命對人來說是多麽的重要，在夢中最珍視的依然是它。生命的質量比生命的長度有價值，所以要在生命的質量上延展它的長度；人的思想比人的**有力量，所以要在人生滿足後不要忘記深度；珍視生命是尊重人性，珍惜生活是尊重人生。程躍進這一局必須贏，為了自己，為了睡在身邊的女人，為了自己的人生。人生雖然很漫長，關鍵卻隻有幾步；程躍進現在踩著關鍵的步履，執行心中的計劃。
“德財，我來接你呀。”好心是把心裏的美好奉獻給他人，好意是把思想中的善良呈現給別人。
“我在裏麵呆著舒服，不想出去。”質疑一個人的人品之時，會質疑他的言行。
“如果你不出去的話，你家裏可能會出事。”人都會關心家，它是溫暖的代名詞；人都會關心愛，它能讓寂寞也開花。
“家裏出了什麽事？”
“一天我去看你老婆，看見她與一個男人手牽著手。”直言是不是好事完全取決於動機。
“是誰呀？你快說，急死人呀。”要激怒一個男人，先動他的女人。
有的男人隻允許自己外麵任意的玩女人，不允許老婆與別的男人正常的交往；這不是男人爺們的表現，是男權思想在家庭中的體現；人都會關心婚姻，它讓愛情變得昂貴；人都會在意背叛，它讓愛情變得廉價。張德財聽程躍進說起老婆的事，發覺自己沒有珍惜幾乎用生命換來的愛情；他想起自己與曉豔在一起的過往，不少的歡樂是兩個人曾經擁有，不少的痛苦是自己給兩個人增加的陰影。男人不應該讓自己的女人受傷，這是孬種的行徑；丈夫不應該讓自己的妻子受累，這是無能的表現。在往昔的日子裏，自己做了許多對不起曉豔的事情；如果可能，女人是否能因為男人的懺悔而原諒自己呢？神都會給後悔的人一次機會，自己曾經的女神也會這樣做嗎？不要把錯誤輕易歸結為人性，那會重複犯錯；不要把缺點隨便當作一種本能，那會讓人不去改正；當他想著老婆與秋生牽手的情境，心中的怒火又燃起。他氣衝衝來到秋生的辦室，看見兩人在窗邊看外麵的風景。
“你們在幹什麽，你是不是想給我帶綠帽子？”尊嚴掌握在自己手中最有價值。
“你不相信我，你應該相信你哥呀。我這樣做，全是為了我們的孩子。”當一個人故意傷你的自尊的時候，他就沒有你所想象的那麽愛你。
“你真是天真，你講的也天真，難道我也要天真的相信你說的話嗎？”聰明人都很天真，天真不一定聰明。
“你不相信可以去問程躍進。”你可以原諒一個人的弱智，不要原諒一個人的無知。
“那你說，你與我哥親密是為了我們的孩子，這不是謊言是什麽？”什麽人都懂得反攻，隻不過愚者的方式讓人覺得可笑。
“對呀，曉豔，貝貝究竟怎麽啦？”秋生關切地詢問。
“沒有什麽。貝貝這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我想與德財一起去程躍進那裏。”。
“你這個賤婦，我才不與你一起去。從此以後你們狼狽為奸吧。”張德財想把兩人痛揍一頓，看見小葉帶著保鏢已經站在附近，隻好帶著怨恨憤然離開；立即下了狠心，無論如何也要讓秋生死！絕不能讓自己被戴綠帽子！
“秋生，我想去跟德財解釋一下。”作為女人，應該讓自己的男人感到尊貴。
“沒有什麽好解釋，我們並沒有作對不起他的事。”能讓自己感到自豪為尊，能帶給別人驕傲為貴。
“可是？”
“沒有可是；隻要德財願意離婚，什麽代價我也願付。我會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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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不僅需要力量，還需要智慧；成功親近開動腦筋的智者，不光顧莽撞的莽夫；力量是勇士的標誌，方法是智慧的標簽。智慧不僅滿足心靈中對美的需求，還填補現實中因挫敗所留下來的空缺；有了勇氣不怕輸，有了智慧不會輸。張德財不怕輸，有勇氣支撐行為，行為堅決果斷；他的勇氣來自多年來對秋生怨與恨的積聚；怨破壞自己對美的想象，恨摧毀自己對愛的夢想。張德財認為不會輸，有智慧作保障；他記得秋生告訴他，一個人的智慧不是在於記住許多的知識，不是用知識來說教，是對人的清晰認識，對物的充分的把握，對事情的深刻感悟，對自然的愛，對社會的責任，對別人的寬容，對自己的善待。張德財認為智慧有多種，形式有多樣；借別人的思考力來透析自己的人生，何常不是一種智慧；用別人的力量來建構自己的生活，這不是一種睿智嗎？人想在陌生的世界裏找到多年未見的人，需要一種睿智；張德財要在冷漠的城市找到孫曉，顯然需要智慧；智窮才會竭，才竭力不夠。能力不夠用金錢來補充，能力會越來越弱；智力不能用時間來補足，時間的年輪能推著人從幼稚走向成熟，不一定能把人從愚笨變得聰慧。
張德財出錢請偵探公司的人尋找，三天不到找到肖生，他也是叫孫曉，肖生倒過來就可讀成孫曉。沒有利益不分享的朋友，分享會加深友誼；沒有責任不分擔的親人，分擔能鞏固親情。人能給別人帶來利益，會有一種滿足；別人因我而存在，還因我而被需要。人能為親人承擔責任，會有一種體麵與興奮；體麵是因為幫助了親人，興奮是可以在幫助中獲得價值。他有一種把程躍進當作親人的感覺，可能是兩人有相同的目標，相同的路徑，相同的價值取向；人的目標相同，道路相同，追求的價值相同，不是親人勝是親人。價值能讓人抬著頭做人，挺起腰標杆做事；人活著實現了價值，不僅在別人麵前長臉，還會給自己添彩。張德財覺得孫曉走黑道活得比自己精彩，有一種觸動，有一點懷疑自己的人生；一個人好的壞的都能影響別人，必定是一個強者。強者是許多人想扮演的社會角色，會在不知不覺中隨經曆而成，會在無聲無息中隨歲月消失。
“肖先生，這就是我請你去辦的事。他叫程秋生，是雙慶市有名的企業家。”犯罪的人如果認為付得起代價，可能會再犯。
“行，程先生；不過價錢有點高。我要五十萬？”
“好。你知道那位程秋生握住了我的命脈，我不得不動他。”害人都有理由，不過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你把款付了，剩下的事全交給我辦，會由香港的職業殺手來辦。”生命的價值不隻用錢來體現，可隻有錢才最好度量。
“不過，不過如果我追加一個人呢？”在金錢與生命的博弈中，贏者永遠是金錢。
“另加五十萬。那個人是誰？”邪惡隻要一伸手，就希望滿載而歸。
“張德財。”
肖生無聲地收下一百萬的支票。
張德財正在準備款待肖生，過去到他那裏都受他的熱情接待，到自己這裏不能顯得小氣。他知道肖生曾在暗地裏算計過自己，自己也曾利用他。如果隻是你一直被人利用，不能說明別人聰明，隻能表明自己愚笨；聰明與愚笨是相對的，人不是一成不變。人都在光陰的交替中變化，自己都變了，難道別人不能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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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曉豔擔心張德財；他曾經為擁有愛去作踐自己，現在可能會為失去愛去糟蹋自己。
一是為了夫妻情份，畢竟兩個共同生活那麽久；愛情由歲月的流走而消逝，親情在心裏烙下印跡；你不再愛一個人，可以為他祝福；人沒有相愛，不能沒有關懷。
二是為了他與秋生的兄弟之情；他心裏對秋生有怨恨，這是兒時就留下的遺憾；幼時的經曆不僅是一種過去，還會作用於生命的曆程。孩提時的心結是恨，會尋找狹窄的角落，在陰暗之中落地生根；孩提時的心結是愛，會在寬廣的地方，在陽光下開花結果。原則總能拯救一個人，通過堅持讓人渡過**的河流；原則總能製約一個人，通過約束理性的光芒讓愛直射入放縱的靈魂。人需要製約，製約可以讓人更好的發展。張德財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成長中沒有化解的矛盾，反而在歲月的年輪中變得複雜；時間的功能依賴於人的作用，人可以讓時間撫平傷痛，也可以讓時間割裂傷口。
三是為了兒子；一個無能的母親會給孩子帶來傷害，一個無能的父親卻給孩子帶來絕望；無論如何，她不能逃避作為母親的責任，隻要能給孩子一份完整的愛，竭盡所能。
她去程躍進那裏沒有找到張德財，卻被他叫住談貝貝的事。
“對方什麽時候放了我的孩子？我已經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了。”遵守魔鬼的諾言會助長它邪惡的火焰。
“隻要你按他們的要求做了，就會放人吧。”送給豺狼的不應該是一塊肉，而是獵槍。
“現在他們有什麽要求？”沒有人願意屈服，屈服不過隻是選擇之一。
“沒有什麽，就是要你留在這兒。”理性不能阻止貪婪的時候，是良知滅亡的開始。
“這分明是你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人都有一張底牌，那就是自尊。
“程躍進，原來你與他們是一夥的。”
“我與他們不一樣；他們是綁匪，而我是企業家。”人都長著相同的皮，裏麵卻藏著不同的高尚與卑劣。
“你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什麽？”
“我是為了對付秋生與你老公。”敞開心來讓人覺得惡心，封閉心境讓人覺得可怕。
“那你為什麽不用我去要挾他們，還要去綁架孩子呢？”
“因為隻有孩子能套住母親。”有一種愛是母愛，被利用也能散發光環。
“那為什麽還要我去勾引秋生呢？那不是多此一舉嗎？”有一種感情是愛情，它能讓人感到失去的價值是無限。
“我害怕秋生不那麽愛你，或者沒有愛到為你死的地步，不會為了你去死；愛能讓人用生命去守護。我隻是一個聰明人，聰明的人有許多笨的地方。”
“你為什麽自己不去找人對付秋生，還要利用德財呢？”
“秋生不是一般的人，一般的人對付不了他。要對付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在世上消失。能讓人在世上消失的人不多，職業殺手就是其中之一。現在是太平盛世，沒有專門的門道，不可能找到殺手。我一樣找不到殺手，可是德財能找到。”
“你處心積慮做那麽多事，費盡心思繞這麽大一個圈子，說明你真的不太聰明，而且還卑鄙。”
“我不但卑鄙，還無恥，十多年前就在秋生麵前承認了。不過秋生不一定會恨我，我成就他的偉大！”
馬曉豔還想去反駁，卻被打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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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生臉色蒼白，安靜地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一個人遇事不亂，是一種天生的秉賦，更多的是後天的鍛煉。當接到這個陌生的電話，他的第一反應是立馬去，去見這個生活中的夥伴，人生的知己，馬曉豔。她被綁架，綁匪要求秋生去見她。又是暴力，秋生天生厭惡暴力，卻又被暴力侵擾。事情就是如此，自己喜歡的東西不常見，討厭的事情常發生；但不能厭倦生活，把平常的生活用愛去裝飾，讓平淡也不凡；不能怪罪生命，用生命中的閃光點照亮人性的黑暗，讓平庸也出彩；不能質疑人生，讓人生中的溝溝坎坎作為鍛煉自己的手段，讓悲哀也歌唱。
秋生覺得奇怪，對方並沒有要錢，難道僅是讓自己親自見曉豔嗎？顯然不會那麽簡單。在簡單的下麵一般藏著危險，簡單不全是為複雜服務，還是風險的代名詞。他想到上次險些被人殺死，這次能化解不期而至的厄運嗎？能者能掌握生命之光照耀的方向，強者能控製生命之花綻放的芬芳。我就是我，永遠想站在險峻的山峰高歌；我就是我，不停的超越是人生不變的追求；我就是我，一直不停地淌過生命中的險灘。
他們是什麽人，致人於死地？可是不去不行呀！在危難之時還想到保護別人，這就是品質；在危險之地還能保護別人，這就是能力；讓一個女人為了自己而犧牲，不算是真男人；讓自己愛的女人為了自己被踐踏，不算是人。
秋生讓小葉開車送他去郊區散心，並沒有帶保鏢。
“董事長，怎麽到如此僻靜的地方？”寧靜裏麵有美的沉思，可以有醜的密謀。
“我是來見曉豔。”具有吸引力是設製陷阱的前提。
“曉豔怎麽會到這個地方，難道她是被綁架來的嗎？那麽董事長很想她吧？”暴力不可以製止人的思念，更不能製約人的思想。
“是的；我就是來見她。”愛因為有召喚會更有力量。
“這不是很危險嗎？”
“為了曉豔我願意。地點馬上就到，我一個人走路過去。”愛隻是一種情感，它的價值取決於付出的人。
“董事長，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吧，危險。”如果你攔不住鐵了心的人，請祝福吧。
“你如果記得我是董事長，就聽我的命令。你馬上開車回去接警方的人，因為隻有你才能最快把警方的人帶到這裏。一個人的生命在消失之前還能救人，這一輩子值了！”
小葉飛快地開車回城，真想讓汽車飛起來，轉瞬間到達公安局；王警官一行人由小葉帶領，快速來到秋生先前步入的樓房。
秋生一個人躺在地上，頭部中彈，已經停止呼吸。他把自己瞎眼的半張臉朝著地麵，似乎要告訴世人，即使生命的旅程結束，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麵留給世間；麵色安詳，因為他按照自己的意願度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