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渣男三年 突不出的藩籬 跳不完的坑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何誌偉覺得對麵的大班椅上高坐的人是坦坦的樣子;自己就是在長戚戚的狀態下,像小人一樣的存在,隻能關上房門,和王必成壓低聲音,戚戚的嘀咕。並不敢坦坦蕩蕩的站出來,高昂著頭顱,對著駱秉承大義淩然的指出:
“根據刑事案件相關規定,你和解宮海是親舅甥的關係,你二人構成了利害關係,有可能影響案件的公正處理,請你回避。”
然後呢……
沒有然後,隻有現在,現在隻有服從。
“好的,明天早晨周詳上班,我就安排他組卷。然後給你送過來。”何誌偉答應著。何誌偉還是做背後戚戚的小人,更踏實。晚上約老必泡個小酒館,喝一壺老酒,就著腦子裏的下酒。
沒有鴻鵠之誌,沒有宏圖偉願,房屋下燕雀很貼自己的形象。
“死者的手機還是沒有找到嗎?”駱秉承搜刮著線索。
“沒有,昨夜派出所所長魏民說,他們天亮後,會再去搜查一下現場。中午給我打電話,也沒提,應該是沒有新的物證發現。”
“哦,死者房間的鑰匙在誰手裏?”
“老必都拿到技術室做鑒定去了。”
“哦,”駱秉承若有所思沉吟著。
“聽說你拿到了記者手機看了半天,難道她的手機都不帶鎖嗎?你打開了看了嗎?有沒有發現是誰通知記者的?”
“沒有打開,這世道連90歲的大爺都知道保護**,記者怎麽會不設屏幕保護,fbi都打不開的鍵盤鎖,我個門外漢怎麽打的開,我也想知道誰是深喉。”何誌偉淡淡的說。他相信王必成不會告訴駱秉承的。因為魏民倒了,他兒子進九中擇校的事就不可能了。
“哦,也是,現在手機保密做的很不一般。不過,從記者公布出來視頻看,她沒有拍到現場畫麵。估計是緊張了。這樣救了你,給你洗清嫌疑增加了不少可信度。如果你把存有現場畫麵的東西給了她,武局指示要嚴肅處理呢。”
“真的?!”後脊梁又冒汗了,慶幸自己英明、果斷的刪除了章一楠手機裏的視頻。後怕!
“要不是你一下就指出記者假冒視頻那麽多穿幫的鏡頭,你還是要為沒有遵守現場紀律付出代價。也許還要查查你和記者是不是之前就認識…”
不行了,要上廁所,何誌偉站起身想走,被駱秉承攔住了。
“等等,我還有事沒說完呢,”
“還有啥事?”何誌偉無奈的又坐了回來。
“前天你們在外地抓捕張軍的時候,嫂子又來了。”
“這事不新鮮,習慣了。三年來,她不來咱隊聊聊,她睡不了覺,又是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要求了嗎?”
“是的,但是我想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不行你服軟吧!”
“咋服軟?我還不軟嗎!家裏的存款都給她,房子是公安局分的房改房,再婚之前她沒地方住,盡管住,孩子也同意給她,這些我幾乎淨身出戶了,她還要咋樣?”
“那會兒,到單位說我養小三,工資卡都在她手裏,抽煙的錢我都要伸手向她要,家裏的存款都是她的名字,我拿什麽養小三小四的。就靠微信的聊天記錄,拍了個截屏,就充當證據,我比竇娥還冤。
那天我喝醉了酒,她拿著我的手指頭打開了我的手機鎖。打了一輩子燕,最後我自己到著了老婆的道,防火防盜,扯淡,最該防的是老婆,女人猛於虎,臥榻之側猛於虎。”
何誌偉越說越氣,滿肚子的淚,爺們兒啊,這世界哪有爺們兒哭的地方啊。
“奪你存款,給!奪你孩子,給!奪你老婆,反正是潑婦,不要了。忍忍忍,讓讓讓,最後房子都要連鍋端,我去哪睡覺啊!就憑一張截屏照片到單位砸你飯碗;到法院奪你家產,毀人不倦,我的罪這麽大啊。”何誌偉搖了搖頭,拿出一支煙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惡氣。
“她連女方是誰都沒找到,怎麽定我的罪。還雇私家偵探跟蹤我,最後私家偵探差點沒讓我送進拘留所,懇求我放了他。想汙蔑我受賄,那時你還不是隊長,結果單位查了我一溜夠,除了抽煙喝酒吃飯,我啥事沒有。我所有的銀行卡都在她手裏攥著呢。銀行賬戶幹幹淨淨,誘我說出那個女人是誰,幹嘛呢,怎麽可能,讓我自證有罪?我已然不幸,還要拉別的女人下水,不是爺們的作風,我不幹!我競聘副隊,結果爭議太大,一棒子把我?死。組織上明察秋毫,我毫無異議。但是她對我的圍剿封鎖變本加厲,連抽煙吃飯的錢都不給了,一怒之下,才到財務把工資卡換了,這下捅了馬蜂窩,一哭二鬧三上吊,單位和法院,法院單位,我命比黃蓮苦。”何誌偉歎了口氣。
“這三年我被她逼得,見到女人就躲,怕犯衝,不敢說話不敢聊天,怕給別人惹來麻煩。還讓我怎麽服軟呢,要離婚,我已經差不多是淨身出戶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說你回家負荊請罪。也許能解開嫂子的心結。”何誌偉疑惑的看著駱秉承。
“你不是拿我開涮呢吧?電視劇看多了吧,我根本沒有罪。我告訴你自從她從她媽那偷出戶口本,和我登記結婚那一刻,我就把自己全交給她了,根本就沒想兩個人會有離婚的問題,工資領回來上交,後來改成工資卡了,那會兒我都不會操作at機,那時我都不知道我掙多少錢。我沒有錢,拿什麽養小三。就憑一些曖昧微信,就說人家是小三!要查我這查我那的,我要看她的她咋不讓呢!我要看她的日記她咋還會鎖進抽屜裏呢。那她是不是有鬼呢?我為這個家庭辛辛苦苦的付出,她居然惡人先告狀,鬧離婚,她趁我喝醉酒,打開我的手機就是想套路我,讓我淨身出戶!最毒婦人心。”
“好了,打住,你又是在自說自話、自吹自擂,嫂子說孩子小的時候,你天天不著家,革命小酒天天醉,孩子的學習,你過問過一道題嗎?你現在告訴我,你孩子現在是哪個班的?你知道嗎!”駱秉承打斷了何誌偉的話。一句話問的何誌偉就張口結舌了,理屈詞窮。
“咱們不是警察嗎,都忙啊!”何誌偉狡辯著,並反問道:
“而且你知道你孩子是幾班嗎?你的問題都太偏了,故意刁難我。”
“我兒子在幼兒園中二班,昨天下午小郭老師上畫畫課,老師說我兒子畫的貓好,還在畫上按上點讚的小手圖章呢。”
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宣紙畫的貓,很幼稚小孩子的畫作,看著駱秉承一臉的驕傲的樣子,這家夥還真是一個孩兒奴,何誌偉覺得孩子疏遠自己,好像不全是因為老婆的挑唆。
“你沒看見,我兒子畫貓,最擅長的就是畫貓的尾巴,用水彩筆橫著一拉接著往上一挑一回,活脫脫一條走著貓步的大貓,悠哉悠哉的樣子,最傳神了。”駱秉承真誠的樣子,這麽多年少見。
何誌偉汗顏了。
“真不錯!”不是誇孩子,是誇駱秉承,孩子的事知道那麽多,羨慕,總以為孩子對自己橫眉冷對是媽媽挑唆的,天然紐帶真不是靠幾句洗腦的語言就扭轉的,或許,這才是答案。
“警察的工作是辛苦,工作沒點,值班加班又多,這是事實。但時間絕對是有的,把應酬的時間拿出來陪陪孩子,拉拉孩子的小嫩手,要不然一不留神,他就長大了,想拉,人家可不給你了。
那些社會上的朋友,今天喝酒還稱兄道弟的,明天為了10塊錢的利益也許就分道揚鑣。所以我除了與親戚、同事喝酒,社會上應酬一律回絕。不是我吹牛,我要是說我想喝酒了,那麽晚上想請我喝酒的人能從這排到樓下過街的拐角。”
實權派現職正處,又有一個副市長的舅舅,能請到他喝酒,都是無上榮光的事,前世修來的造化。
何誌偉默默的點著頭,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為駱秉承不接受吃請是因為家庭地位高,孤傲,清高看不起別人,沒想到人家並不是這麽簡單,有思想有主見,有定力。自己就像一個混吃混喝的俗人。
嫁人就嫁駱秉承,孩奴是新好男人的第一標準。符合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
孩奴不是真的像老奴才一樣,陪在孩子身邊,要星星不遞給月亮,而是像駱秉承這樣,想方設法進入到孩子的視角,理解孩子,感知孩子,循循善誘引導孩子,憂之所憂想之所想,拉著孩子的小手一起成長成為好孩子、好家長。
受駱秉承和王必成的影響,突然覺得自己更像一個渣父,工作忙?應酬多?就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借口。
孩子是自己的,不會有修來前世的怨恨,極易化解,血脈相承,一通百通,對孩子的一腔憂怨立即化於無形。
眼裏總是別人家的孩子,今天何誌偉站在孩子的立場上看看別人家的爸爸。
晚上是不是應該回家看看孩子,中考了,她想不想上九中呢?萬一考不好差幾分,也可以托托魏民。這樣看來替魏民擋槍值了。
不過據說是八中更好,號稱是男八中。當時就“男八女九狀元有,北大清華挑著走。”好像自己的女兒認為八中才是她眼中的菜,根本看不上九中。學霸的世界果然不是學渣老爸所能理解的,需仰視方能得見。
慶幸,與妻子的三年戰火紛飛的歲月,談談打打、打打談談,熱戰冷戰交織,孩子的學習未受到影響,但是心靈深處呢,隻有透過孩子看自己的冷漠眼神,也許她把他爹黑化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了,拒爹千裏之外。
好吧,還是明天再回家吧,今晚還是和老必更有槽點可談,這一天發生的狀況,波瀾起伏的,狀態有些不受控製,就像水中的浮萍一樣,隨波逐流,自己不能左右自己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