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季才美的往事
“那女子若是有家族支撐，即便失了你的歡心，也不過是失了一點夫妻間的樂趣而已，但是她並無家世作為依仗，若是沒有本事傍身，一旦你對她不管不問了，季家那些人隻怕也會對她不理不睬，她和你那大兒子恐怕就都沒了活路了……”
聽了薛明峰的話，薑若蘭忍不住給薛玲珠鼓了鼓掌，這個女子的心胸和遠見當得起一代傳奇的名頭。
“好啊，薛玲珠不愧她傳奇女子的名頭!”
見多了許多位麵上的女人為了男人所謂的真心，彼此攻擊，彼此嫉妒，彼此陰謀陷害的樣子，看到薛玲珠這樣通透明白的女子，薑若蘭確實忍不住欣賞。
在自己的利益受損的時候，將自己的憤怒指向弱者的人很多，但是即便是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傷，內心受到了傷害，依舊能夠對弱者心存憐憫，不改變本身的善良的人，卻是真正可貴的。
薛明峰見薑若蘭鼓掌，不由得露出了害羞的神色，他剛才看不慣季才美那個樣子，所以才說了這麽多家務瑣事，在城主大人麵前因為家務事扯皮，也太冒犯了。
薑若蘭聽八卦聽得正上癮，沒想到眾人卻住了口……
這怎麽行，八卦講了一半……她還沒聽夠呢……
龍二和魯班二世在書房裏的水鏡上，看到薑若蘭愣住，不爽的神色，忍不住就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哈哈哈哈，作為一個專業吃瓜人士，薑若蘭應該從未遇到如此困境吧？
“城主大人，多謝你對小女的賞識。但是這些汙糟的事情實在不應該帶到你的麵前，還請您見諒。”
聽到薛老家主的話，薑若蘭整個神都鬱悶了……沒有汙糟啊……而且你們完全可以將這些事情帶到我麵前的……
嗐……你們為什麽要憑借自己的想象就界定我的喜好呢？
“無妨，季才美，對於薛明峰所說，你可有什麽感觸？”
話題突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季才美愣住了，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薑若蘭的問題。
感觸當然不可能沒有，但是感觸太多了，千頭萬緒的，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可能我就是一個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的人吧……當年玲珠也是這樣說的，說我最讓她滿意的地方就是這張臉了……除此以外，諸事不足……”
季才美說出這話的時候，臉上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當時跟輝夜在一起的時候，我內心非常的苦悶，雖然有一個未婚妻，而且這未婚妻對我也很是不錯，但是比起別人舉案齊眉的生活，我跟玲珠之間卻是聚少離多，她實在是太忙了……每次有人喊我一同參加宴會的時候，我心中就非常厭倦……因為總有人問我這個月見到未婚妻了嗎？然後對我一通嘲笑……”
聽到季才美的話，薛家人都沉默了……
平心而論，作為一個未婚妻，玲珠小姐是不夠合格的……但是她所做的事情對於薛家，乃至於所有世家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
如果沒有玲珠小姐一手建立的長工製度，現在的世家恐怕還完全不能從無人可用，無人可信的境地中脫離出來……
“我當然也知道玲珠所做的事情是大事，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也以她為榮……可是日複一日地麵對眾人的嘲笑和質疑，我內心還是十分痛苦，這種痛苦也根本沒有辦法告訴玲珠……因為我不想讓她以為我是一個……呃……就是那種人……不想破壞我在她心裏本來就不怎麽樣的形象……”
看到季才美無奈的表情，薛老家主也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當年也跟玲珠溝通過季才美的事情，他說了，這個人不過是一個尋常之輩，即便能夠理解她的想法和工作，但是卻也很難跟自己達成和解。
但是當時玲珠是怎麽說的……
玲珠說，她所選擇的這條道路當然是孤獨的道路，想要做出一點什麽事情來，忍受孤獨就是必須的。可憐季才美這個人被她看中了，所以不得不跟著她一起經曆這種孤獨。她很享受跟季才美的相處，這個人比較簡單，很少給她帶來困擾，讓她能夠完全地享受那樣一種簡單的關係，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了。隻是這樣簡單的關係恐怕很難滿足季才美，以後他如果有什麽別的心思，隻要不會幹擾到她，她都不會介意和計較的。
事實上，季才美後來果然跟阮輝夜在一起了，而且還帶著身孕進了季家的門……
“我跟輝夜在一起，是因為她身上有玲珠身上所沒有的一些東西……而那些東西對於我來說，似乎有致命的吸引力。跟玲珠在一起的時候，我時常看不見我自己，就好像我這個人已經低到了塵埃裏……成為了她的影子……一舉一動都隻是為了呼應她……當她在我身邊的時候，這種感覺是甜蜜的……可是當她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像是一縷孤魂一樣，無依無靠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幾十年了，就連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可是想起當時的感受，季才美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感真的讓他特別的絕望……
他有的時候也不知道玲珠一個人在外奔波的時候，會不會也有這樣的孤獨感……甚至會產生一些比較陰暗的想法……可是每次見到玲珠之後，那些原本陰暗的想法就自然地消失了……
“輝夜讓我重新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真實感，她給了我一種很踏實的家的感覺……”
說到這裏的時候，季才美抿了抿嘴……表情裏麵有些許的困惑……
“按道理說，這樣一來，我應該覺得滿足了……可是從輝夜入門之後，我卻越來越不想看見她了……尤其是玲珠去世之後，我連輝夜的院子也不想進了……不想看見她，也不想看見那個孩子，更不想看見季杜……隻想遠遠地逃開……”